盛泰顺布庄是天马山在保定城经营的买卖,但这个布庄不同于其他天马山的买卖,这里的人都是张越明信得过的心腹。
在布庄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韩立洪、票儿和张越明三人坐在热炕上。
现在,票儿和张越明对韩立洪越来越佩服,韩立洪比他们小了五六岁,可不仅见识他们比不了,就是做具体的活儿,他们同样比不了。
从血洗陈家,放走老四,收买陈跃功的女人,到监视陈跃齐,一环扣一环,没有一丝遗漏。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帘一挑,刘君亭走了进来。
进到屋来,刘君亭禀道:“当家的,老四从陈跃齐那儿出来,在街上遇到了黑三儿,他们在一起密议了很长时间。”
听了刘君亭的禀报,票儿和张越明都是一愣,然后一齐向韩立洪看去。
韩立洪笑着道:“这事儿和我没关系,纯粹是赶巧了。”
票儿笑道:“我们运气不错,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
张越明道:“陈跃齐知道你退学去了孙氏国术馆,拜李双印为师,他就会把我们联系起来。等他再知道我们走的很近,那他就会把怀疑的目标对准我们。”
点了点头,韩立洪道:“我们要提前动手,今夜就杀陈跃齐。”
票儿笑道:“我们出手,那黑三儿绝不会否认。这样一来,即便将来露了,黑三儿说实话也没人会信他。”
韩立洪道:“还有,马上再多派人,严密监视陈跃齐,绝不能让他把书信送出去。”
票儿一愣,问道:“什么书信?”
韩立洪道:“我们做这些,主要防的不是官面,而是陈老大。”
张越明问道:“立洪,陈老大是⼲什么的?”
韩立洪道:“陈老大是国民府政的上校团长,如果他回来,要是怀疑到我们,会有诸多不便。”
票儿点头,对刘君亭吩咐道:“派人下去,严密监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是陈跃齐离开了丰泽楼金店,去了卢文昭的家,拜会卢文昭。
票儿道:“越明说的还是差了点,陈跃齐已经把怀疑的目标对准了我们。”
点了点头,张越明道:“陈跃齐这个人很不简单。”
卢文昭,韩立洪心头荡起一丝丝涟漪,这又是一个在老人的故事中出现过的人物。
卢文昭是安国县伍村人,出⾝药商世家。卢家有习武的传统,卢文昭自幼习武,是保定城著名的武术家,卢家横腿在北方很有名气。
卢文昭的父亲卢韵海,秀才出⾝,于光绪十五年,弃文从商,在保定城开办了天济大药房。
卢韵海与保定城的实业家薄延卓有交情。
薄延卓也是秀才出⾝,也是弃文从商,在保定城开办了举华纺织厂。
其时,正值清末,国力衰弱,二人正是年轻气盛,又都有实业救国的雄心壮志。
于是,二人志气相投,便结成了亲家,薄延便把女儿薄月娘嫁给了卢韵海的儿子卢文昭。
薄延卓没有儿子,视卢文昭为己出,他的纺织厂,也交与了卢文昭管理。
民国初年,卢韵海与薄延卓先后去世之后,两家企业,卢文昭正式接手,他成了天济大药房与举华纺织厂的总经理。
若论财力物力,卢文昭便成了保定首屈一指的富豪。若论势力,卢文昭结交广泛,无论贵贱,无论官府与民间,只要是有用之人,统统网罗。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保定城里的及时雨,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不论是山里的土匪、城里的恶霸,还是官面上,都得给卢文昭面子。
陈跃齐去拜会卢文昭,就是想让卢文昭调查一下,以便最终确定心中的怀疑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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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卢文昭家里出来,陈跃齐又回到了金店。一回来,他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天黑了,铺子关了;天更黑了,该吃晚饭了;时间更晚了,但陈跃齐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
店里就剩下了掌柜的和两名伙计。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儿。
太晚了,掌柜的走到陈跃齐⾝旁,轻声道:“东家?”
陈跃齐睁开眼睛。
掌柜的道:“很晚了,您不回家?”
陈跃齐摇了头摇,他不能回家,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家。
掌柜的又道:“那您吃点饭?”
陈跃齐又摇了头摇,道:“我想点事儿。”
掌柜的俯⾝,道:“那您有事儿就吩咐一声。”
陈跃齐点头,掌柜的轻轻退了出去。
陈跃齐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思。
卢文昭是商会会长,是保定城的及时雨宋江,一向急公好义。他对卢文昭一向敬重,卢文昭对他也不错,关系始终很融洽。
刚才去卢家拜会卢文昭,把家遭大祸的事情说了之后,卢文昭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毫不知情。
卢文昭的消息一向灵通,事情足足发生五天了,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仅仅这一点,对韩立洪和张越明的怀疑就从三分增加到八分。
如果真是张越明做的,那警报是没有用的。一来察警和土匪穿一条裤子,察警就是靠土匪活着的;二来是察警的力量太弱,根本奈何不了土匪。
要报仇,只有等大哥回来,而且,必须是带着兵回来。
陈跃齐睁开了眼睛,他打开墨盒,把纸扑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了⽑笔。
“大哥敬上:”
陈跃齐写下了题款,眼睛就湿润了。
抬手擦了擦眼睛,陈跃齐刚要再落笔,突然,他⾝子微微一震,接着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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