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阴天,只有淡淡的星光。
韩立洪一⾝青衣,伫立在河北大学后院,地势最⾼的⾼岗上。
从这里,第二师范可以一览无余。
韩立洪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冷如秋水寒刃,但太阳⽳却青筋鼓起,嘣嘣直跳,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今天是七月六号,上一世,惨案发生的曰子。
韩立洪本不想来,他不愿靠近这里,但最后还是来了。
天地间,杀机弥漫;第二师范周围,鬼影幢幢。
凌晨三点刚过,突然,炸爆声接连响起,第二师范的围墙被炸塌了十几处,荷枪实弹的军警蜂拥而入。
枪声,别提多刺耳了。
看了半个小时,韩立洪转⾝离去。
这夜一,注定太多人无眠。
保定城不大,南北长都不到两公里,这样的炸爆声和枪声会让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卢文昭站在院子里,脸朝着第二师范的方向,神⾊激愤同时又有一丝哀戚:韩立洪又说对了。
因为韩立洪预见到了结果,卢文昭受到的震惊弱了很多,但心头却愈发地感到愤懑和沉痛。
他对国民府政愈发地失望,心又往韩立洪那方面靠近了些。
天一亮,卢文昭就去了商会。果然,商会里聚集了很多人。
商会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一有大事发生,保定的大商家都会聚集在这里,相互交换消息。
这些大商家都是消息灵通之人,相互交换消息对大家都有好处。
卢文昭到时,大家正议论纷纷,但具体的消息还有探听到。快十点的时候,确切的消息传来,说是当场打死了四名生学,八名重伤,被捕三十九人。
对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生学傻的,有说是**挑唆的,但大多数人还是头摇叹息,对国民府政的作为很是不以为然。
得到确实的消息后,卢文昭离开了商会,去了盛泰顺布庄。
韩立洪和张越明正坐在后面的院子里,等着卢文昭。
卢文昭坐下后,一语不发,过了好半晌,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听卢文昭把结果说了之后,韩立洪心里愣了一下,他记得当场被枪杀的好像是七个人,现在怎么变成四个了?
或许是他记错了,或许是历史稍稍有了点改变,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他出现了。
说完了,卢文昭问道:“王锦湖可用吗?”
王锦湖就是卢文昭向韩立洪推荐的在监狱工作的那个人,卢文昭推荐之后,韩立洪还要看看可不可用。
韩立洪道:“越明调查过了,我也亲自看过,王锦湖很正直,很有正义感,和监狱里工作的那些人不同,而且人也精明強⼲,可以用。”
卢文昭点头,道:“好,我今晚就跟他谈。”
韩立洪道:“尽快把曰期定下来。”
――――――
王保诚是天济大药房资格最老的坐堂先生,早在1893年,天济大药房一开业,他就是卢家雇佣的第一批的小伙计中的一个。
王保诚在天济大药房⼲了一辈子,与卢文昭父子两代相处的都极好。
王锦湖是王保诚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二岁,成为狱警已经两年了。王锦湖今天白班,他一回到家,王保诚就道:“锦湖,你去卢府一趟,老爷找你。”
王保诚说完,才发现的儿子的脸⾊不好,有些不对劲,他又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笑了笑,王锦湖道:“班上闹了点不愉快,没事儿。”顿了顿,又道:“爹,这就去?”
点了点头,王保诚道:“老爷叫你,就早点去。”
王锦湖答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到了卢府,进到书房,见到卢文昭,王锦湖微微躬了躬⾝,道:“老爷,您找我?”
眉头微微一皱,卢文昭道:“锦湖,你父亲是老人,这么称呼我没办法,你怎么也这样?”
对卢文昭,从各方面,不论是对他们家,还是对别人,王锦湖是満心尊敬的,他道:“卢叔。”
卢文昭笑了,道:“这就对了。”
王锦湖问道:“卢叔,您找我有事儿?”
卢文昭点了点头,但没说话,沉昑半晌,他看着王锦湖,道:“锦湖,你什么时候值夜班?”
王锦湖一愣,道:“后天晚上就是。”
卢文昭又道:“是在城上值夜吧?”
王锦湖点了点头,道:“是。”
卢文昭道:“一次值夜几个人?”
王锦湖道:“两个。”
卢文昭道:“严格吗?”
王锦湖道:“不严,多数时候就是觉睡,偶尔出去看看就行。”
又沉昑片刻,卢文昭道:“锦湖,叔有件事儿要你帮忙。”
王锦湖道:“叔,什么事儿,您说。”
卢文昭道:“锦湖,叔要你后天晚上值夜的时候,不要出去。不仅你不要出去,更不要让别人上城。如果有别人突然上城,你发个信号。”
王锦湖愣住了,他不明白卢文昭什么意思。半晌,才道:“叔,凡么信号?”
卢文昭道:“有点响动就成。”
还是想不明白卢文昭要⼲什么,王锦湖问道:“叔,您要做什么?”
卢文昭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叔以后告诉你。”
不管卢文昭要⼲什么,这都不算什么事儿。想了想,王锦湖道:“行,叔,您放心吧。”
卢文昭道:“锦湖,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父亲那儿也不要说。”
王锦湖道:“叔,您放心,我明白。”
卢文昭道:“锦湖,叔不是个唠叨的人,但这件事儿…”
王锦湖神⾊凝重起来,他郑重地道:“叔,我知道轻重。”
卢文昭轻轻拍了拍王锦湖的手背,道:“叔就拜托了。”
离开了卢府,走在夜⾊里,王锦湖的眉头皱着,他还是想不通卢文昭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