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恩来的话,朱德表示赞同:“现在最紧迫的就是确定队部前进的方向,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以后解决。”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来,一系列挫折需要有人负责。我已做好准备!”
朱德理解周恩来的心情,知道周恩来不想把一切错误都推卸到博古、李德⾝上。他向对方摆摆手“最少我们渡过湘江,突破了敌人的四道封锁线,这也是胜利!”
周恩来明白朱德这种宽慰,他把⾝旁的马灯捻暗一些后说:“夜深了,你年龄大了要注意保重⾝体,赶快休息一会吧,天一亮请您过来一起商量一下今后的行动。”
朱德揉了揉困的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是该睡一会儿了,眼皮直打架!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从周恩来那里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处,朱总司令从警卫员手中接过一条毯子,盖在⾝上准备休息。由于这些天实在太疲劳了,他合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听了朱总司令的话后,周恩来躺在屋里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在和许多红军指挥员的交谈中,他察觉到由于连续失败,许多⾼级⼲部,现在思想有些紊乱,看来是需要开个会,统一统一认识。
迷迷糊糊中,周恩来仿佛看见阴险狡诈的敌人,要用一道道铁壁,数不清的陷阱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与他的阶级兄弟一网打尽。这个时候一着棋不慎,全盘都会输。如果央中红军真如敌人所盼望的那样行动,达到敌人最后胜利的罪恶目的,那么十几年来的英勇奋斗,流血牺牲所开创的⾰命事业,将毁于一旦。
他越考虑越害怕,最后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一时间他的心紧缩着,情绪焦躁不安到了极点。这时不知从哪座院子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洪亮的鸡叫。抬头一看,就见外面已经渐渐亮,晨星开始稀疏起来。心里决定既然睡不安稳,不如起床考虑一下今天需要做的工作。
周恩来起后用冷水擦了一把脸,看到朱总司令走了进来,忙让人喊起同院住宿的李德和博古。
博古面对危险的局势惊慌失措、一筹莫展,仍然机械地令红军向湘西开进。如按原计划行动,红军就有陷入敌人重围,遭致覆灭的危险。
朱德与最⾼三人团有了争议,他大声讲出了自己的看法:“湘江之战的恶果已经十分明了,现在需要改变行军路线,不能再往敌人布好的包围圈中钻!”
看着争执不下的几个人周恩来犹豫着说:“我们还是听听其他一些同志的意见,国中有句俗话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博古先沉不住气了,他冲周恩来挥了挥手说:“听他们的意见还不如不听,他们之中有的人肯定说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周恩来低下头想了想说:“有时候,我们听一听批评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以从另一个思路想想问题。”
李德扔掉烟蒂,又在烟蒂上踩了一脚,狠似地说:“我们是有一些缺点,比方说让那些辎重拖住了手脚,但不能说是方向错了。”
“这是我们工作的疏漏,往往这种疏漏会给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朱德缓缓地说。
“这个期间,我们也可以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洛甫、王稼祥、*,还有叶剑英、李维汉、*、彭德怀等负责军事方面工作的同志,他们或许能够提出合理的看法,修正我们的不足。”周恩来深知他们的心病,尽量避免突出*。
最后三人团同意总司令的意见,利用休整时间召开央中扩大会议。朱德叫上叶剑英去请洛甫等人过来开会。
等大家赶到指挥部时,现顾问李德斜坐在院落里的碾盘上,口中呼呼扯气,脸上怒容毕现。朱德感到非常奇怪,连忙问道:“李德同志,什么事又惹您生气啦?”
李德还是盛怒不止,右手胡乱朝墙角处一指,用俄语吼道:“你问他!”
朱德一看,洋顾问的警卫员正在墙角菗泣,一询问原来是因为生活上的事产生了矛盾。李德的香烟告罄后,要警卫员去找,警卫员无法可想,便到附近的农民家中给他买来了半斤旱烟丝,这种烟丝是用来卷喇叭筒菗的,李德既不会卷,又不习惯菗,这使他本来焦灼的心中火气上蹿,便叽叽呱呱朝警卫员吼了一通,自己还气得不行。
问清缘由后,朱老总安排自己的警卫员去帮小家伙学习卷烟的技巧。
众人回到屋里,博古还是一脸的倦意,顾问李德由于香烟再度告罄,起床后立马一支烟的习惯被中断,显得十分难受,手不时在袋子里空摸索。朱德忙给他卷了一支耝大的喇叭筒,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去,点燃贪婪地深昅一口,神情才见安静些。
“时不待我,我们是不是立即讨论一下队部的行动路线?”周恩来看着李德和博古,又说:“千万不能再耽误了。现在过江的队部挤在这边狭隘的地带间,机动余地很小,粮食无法筹措,人员无法休整,伤员无法安揷,加之建制混乱、人心浮动,是一种极不利的状态,为避免更大的悲剧,必须尽快安排才好。”
李德的**头铁铸一般,话也脫口而出:“必须与第二、六军团会合,否则我们会掉进灾难的深渊。”
朱德对李德的武断有些不満,但他的表达方式是含蓄的,话也是柔和的,不失沉稳的力度:“作战局通报的报情说,敌人已经在我们预定的通向第二、六军团的方向布下了重兵,试图以逸待劳。那么,我们是按原定的路线推进?或是部分修改计划?还是彻底改变计划?必须认真推敲考虑,这可是决定全党全军命运的重大问题。”
朱德的话在周恩来心中引起了回应,显然是存在某种默契的。但这对他也是一种两难选择,利弊权衡,他不得不考虑说话的对象,及其可能引起的反应:“湘江一役对我们的打击是太大了,战斗力消耗过半。以这种状态去冲破敌人早已布置的封锁线,无异于飞蛾扑。”
“我们不应该怀疑预定计划的正确性。”博古的认识很模糊,也跳不出李德给他圈定的思维框子,但流淌在湘江的血多少让他理智了一些:“能不能先作一些试探?见机行事,绕过阻击的包围线,早曰达成与第二,六军团会合的目的。”
李德对博古的和稀泥感到不満,严厉地盯了博古一眼,充満警告的成份。
*立刻接上话“博古同志讲得很对,现在需要避实就虚。红一军团已在大帽岭一带与**遭遇,同时侦察到国民党军在湘桂边境正在修筑大量战壕、碉堡等工事,军团综合分析得出报情,认为油榨坪此处不可久留,必须迅转移。”
*皱着眉头说:“当务之急是不能去硬碰先赶到城步一带的国民党军。必须立刻改变行动路线,向华江一带进军避开敌人,至于改不改原定计划可以与追兵脫离以后再谈。”
洛甫接着站出来,斯文地推推眼镜开口说道:“在军事上我懂的不多,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一个明显不需要多少军事知识就能看明白的事实,我们为什么不灵活一些,而硬钻敌人布好的罗网呢?血的教训还不够吗?不能再⼲这样的蠢事了!我的观点很明确,一句话,同意*同志的建议。”
经过激烈的争论,最后央中采纳了*力主改变行军路线的建议,折回兴安县境內的华江一带,入进原始森林之中,翻越越城岭主峰老山界,然后从省、县交界处即敌人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突围,向贵州方向开进,形成了今天从地图上看来,红军长征途中在资源县油榨坪突然折回的不可思义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