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士打了一个稽首,道:“不瞒施主,这位老道长乃是华山派的前辈,至于道号,小道就不得而知了。因我家观主不会武功,同他并无交情,他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不曾驻足。”
方剑明惊疑的道:“你说他是华山派的人?你能确定?”
年轻道士道:“小道是听观主说的。”
方剑明诧道:“你家观主既然与他没有交情,怎么知道他就是华山派的人?”
年轻道士道:“华山派的魏中平掌门有时会来找我家观主下棋,有一次,我家观主无意中问到这个老道长,魏掌门就说这老道长是华山派的人,好像还是魏掌门的师兄”
方剑明听了,暗道:“这人不是跟在⻩发老怪⾝边的九个蒙面人之一吗?怎么会是华山派的名宿?奇怪,奇怪!”
任他如何想也想不通,只好道:“哦,原来如此,多谢道长!”
年轻道长道:“施主不必客气。”
方剑明转了一会,忽听有人“哈哈”大笑,从远处的山路上走来七个人,其中两人便是路逸和鲁达,却不见西域老虎。
为首的并不是路逸,而是那曰说自己去过华山的中年汉子。
方剑明迎上去,皱眉道:“西域老虎怎么没有来?”
鲁达听了,怒道:“方剑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师父的名号。”
方剑明冷笑道:“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为什么就不能直呼他的名号?”
中年汉子将鲁达劝住,向方剑明抱拳道:“在下聂沛,受虞兄之托,前来迎接方少侠。”
方剑明道:“他怎么不来?不是说好在这里比武的吗?”
中年汉子笑道:“虞兄正在闭关,还有半个时辰方可以出关。他让我备了一些茶水,在青柯坪相候方少侠,请方少侠跟我来!”
方剑明只得跟他们上青柯坪。
他们都是会武功的人,脚程飞快,玉泉院距离青柯坪大约二十里地,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柯坪。
青柯坪上,除了有道观外,还盖了一座院子。
院子的主人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主人却是一个会武功的老者,名叫秦百川,家中资产颇丰,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膝下并无儿女,只有一个管家和十来个家丁。
西域老虎等人来的第一天本来是住在道观中,后来,西域老虎同秦百川相谈甚欢,便搬到了秦家院子。
道观耝茶淡饭自然是比不上秦家的大鱼大⾁。
进了秦家大门,只有管家出来相陪,却不见秦百川。来到大厅,只见厅中坐着几个相貌奇特的武林中人,正是西域来的⾼手。
见方剑明来到,非但没有起⾝,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方剑明见他们态度如此傲慢,心中暗觉好笑,同时又有些担心。
他独自一人,而对方却是十数人,路逸惨败在他手中,自然对他没什么好心,所以比武的事越快越好,可是西域老虎在闭关,他也不好叫人家出来。
落座之后,家丁奉上香茶,管家悄悄的退了出去,只听有一个耝嗓门的声音叫道:“方少侠能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武功自然是不同凡响,在下韦任发,以茶代酒,敬少侠一杯!”
只见一个耝壮的汉子举起桌上的茶杯,向方剑明示意。
方剑明不好推辞,只得举起茶杯,就在这时候,一股暗劲逼到,手腕一沉,茶杯突然间重如千金。
方剑明心中一怔,随即明白,原来此人是借敬茶的时候,试探自己的功夫,心头冷哼了一声,嘴上笑道:“韦老兄实在太客气了!”
一挥袖,一仰首,便将茶水一口喝⼲,犹如喝酒一般。
韦任发打出去的劲道就像是石沉大海,心中正在奇怪,劲道突然反弹回来,手中的茶杯险些拿它不住,使出全⾝功力,才将茶杯拿稳,脸上早已窘得通红,心虚的看了一眼方剑明,不敢再来相试。
“方少侠好痛快,不如也将我这一杯茶也喝了去!”一个年过百半的长髯老者说道,随着话声,伸手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向方剑明飞了过去。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阁下的盛情在下心领了,这一杯茶还是留着自己慢用!”
不等茶杯来到自己的桌上,发出一股气劲,托着茶杯向长髯老者缓缓飞去。
长髯老者牛眼一瞪,打出一股气劲,喝道:“方少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方剑明笑道:“阁下又何必強人所难!”
茶杯在两人之间来回飞动,突然“砰”的一声炸爆,茶水飞溅,长髯老者举袖一挡,将茶水挡住,起⾝怒道:“方剑明,你不要欺人太甚!”
原来茶杯到了他⾝前三尺时猛然炸爆,茶水自然就冲着他去,险些让他出了大丑。这也说明了他的內力不如方剑明,他的內力要是在方剑明之上的话,情形就会倒转过来,茶杯在方剑明三尺外炸爆。
方剑明沉着脸“唰”的站起⾝来,道:“不是我欺人太甚,而是阁下咄咄逼人。”
长髯老者指着他,气得脸盘通红,道:“你…”聂沛出来打圆场,笑道:“两位有话好说,何必如此?方少侠是来与虞兄比武的,虞兄也早已吩咐过了,叫我们要好生招待方少侠,我希望各位不要胡来,倘若真心向方少侠印证武功的话,何不光明正大的言明?我想方少侠是少年英才,绝不会拒绝。方少侠,你说我说的可对?”
方剑明听了,心中冷笑,嘴上打了两个哈哈,道:“聂老兄的话说得太对了,在下无话可说!”
话声刚落,只听坐在东首的一个紫脸老者淡淡的道:“你待会还要与虞兄比武,老夫就不想在拳脚上和你一比⾼低了,你看看老夫的这一手功夫如何?”
说完,右手食中二指一并,沾了一些茶水,猛然向外一扬,两滴圆滚滚的水珠破空飞出,打在了厅中的一根柱子上,深达一寸。
众人见了,暗自骇然,随后,很多人都叫好起来。
方剑明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聂沛笑道:“这位就是西域极负盛名的‘混元掌’柏冬青柏兄!”
方剑明朝他略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柏冬青淡淡一笑,道:“你认为老夫的这一手功夫如何?”
方剑明低头一想,暗道:“这种手法我也会,只是就算使出来,也未必会比他強上多少,待我想一个好法子,来挫挫此老的锐气!”
突听院外传来鸟儿的叫声,心头一动,伸指沾住两片茶叶,向外一扬,茶叶飞出,打向柱子。
一片茶叶深深的打进了柱子里,另外一片茶叶却从柱子一旁飞过,出了大厅。
方剑明“哎呀”一声叫道:“这茶叶太滑腻了,竟然让一片失了准头!”
打中柱子的茶叶也是深达一寸,论功力,绝不在柏冬青之下,但是方剑明弄丢了一片茶叶,对于力道的控制似乎要比对方逊⾊了不少。
鲁达“哈哈”一笑,道:“方剑明,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我看你就不要和我师父比武了,现在就承认自己的武功不如我师父,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话音刚落,院子中突然落下一只小鸟。
众人怔了一怔,很快便明白了这只小鸟不是无缘无故的落下来,而是被飞出去的茶叶打落下来的。
鲁达有些不信,飞⾝到院中,伸手去捡地上的小鸟。小鸟在地上扑腾了一下,欢叫一声,飞上了天空。
鲁达没料到它还活着,吓了一跳。
方剑明道:“鸟儿啊鸟儿,快快飞走吧,下次可不要这样大意了!”
原来那只小鸟虽被茶叶打中,但力道恰到好处,只令它落下地来,喘了一口气后,又恢复了力气。
众人见了方剑明这一手功夫,心中吃惊,路逸暗道:“这小子的武功越来越⾼了,希望这次师父能将他打败,出我胸中的一口闷气!”
柏冬青老脸一沉,正打算出去与方剑明好好较量一番,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啧啧啧,今天本公子可是大开眼界了,这么多人对付方少侠一人,岂是待客之道?方少侠到了华山,怎么不去找我喝酒,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方剑明听了这个声音,心中一喜,正要出去说话,鲁达大吼一声,喝道:“鬼鬼祟祟的家伙,出来与老子较量较量!”
“本公子何曾鬼鬼祟祟?你抬头看看,我不就坐在你的头顶吗?”
鲁达抬头一看,只见院外一棵大槐树上正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
那槐树生得茂盛,长到了院里来,汉子坐在一根横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鲁达。
鲁达气得七窍生烟,将⾝一纵,向汉子扑了上去,双掌一拍,朝对方劈出两道掌力。那汉子哈哈一笑,道:“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本公子就不与你为敌!”
说完,⾝形一晃,便到了院中。
鲁达一扑不中,脚尖在横枝上一点,凌空倒翻,向汉子伸手抓到。路逸掠出厅外,叫道:“师弟且慢!”
但已经迟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劲风四起,鲁达闷哼一声,被震得⾼⾼飞起,那汉子冷笑道:“虞宗师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形滴溜溜的一转,脚下的石板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裂痕。
倏地,一道人影疾如闪电,掠过墙头,伸手将鲁达的⾝躯抓住,落下地来,大笑道:“小徒玩劣,孔公子何必同他计较?”
这时,众人都抢出了厅外,站在院中。
掠过墙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老虎。那汉子却是华山派的孔海山。
方剑明快步来到孔海山⾝边,道:“原来是孔大侠。小弟正想到贵派叨扰,没想到孔大侠却已经来了!”
孔海山笑道:“我听说方少侠要来华山与虞宗师比武,所以就下山来迎接你,谁知虞宗师的弟子早了我一步,把方少侠带到这里来了!”
方剑明道:“在下到了华山,岂肯错过拜访贵派的机会,待我与虞宗师比过之后,就与孔大侠一起同行。”
孔海山“哈哈”一笑,眼睛一转,道:“此地不是我能待的地方,请恕我先行一步,我在前面的‘千尺幢’等方少侠。虞宗师武功⾼強,方少侠可不要大意!”
朝西域老虎一抱拳,道:“虞宗师,在下告辞了!”
西域老虎道:“请代我向魏掌门问好!”孔海山道:“好的!”
说完,飞⾝腾起,向墙外掠去,不知怎么回事,就在他的⾝影就要消失在墙头时,⾝躯震了一震,带着一长窜奇怪的冷笑,远远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