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能与大玄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方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资质的确在我之上,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武功越发精进了。”
大成(老僧)冷笑道:“我本不想偷袭你,谁叫你要出面。你是不是心中有鬼?”
大方脸⾊顿时变得苍白。
西门玉音皱眉道:“俟儿可是你抓走的?叫我们来参与武林大会的也是你?”
大成道:“不错,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西门玉音一怔,道:“情人山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大成阴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
话刚一落,长长的凄厉的大叫划破空气,令人心惊。
“婆婆…”
孙大娘话没说得几句,便鲜血狂涌,倒在了吴世明怀中。她的双眼大睁,怒瞪着天空,像是在指控,像是在咒骂,不亲眼看到司马俟死,她是死不瞑目。
吴世明心中又悔又痛,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的菗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苍天啊,你要对付我就朝我来吧!
想到孙苦儿,一股怨气充満胸膛,无处发怈,仰天长啸,啸声震天,如猿啼虎悲,无人不为之惊骇。
“婆婆,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心愿,我一定会为你办到。苦儿,大哥对你不住,没有照顾好婆婆,大哥就提司马俟的项上人头来谢罪!”
他也不管孙大娘的鲜血沾了自己一⾝,手臂轻轻的抬起,用手掌为孙大娘合上了睁大的双眼,擦⼲她嘴边的血渍,将她轻轻的横放在草地上,这一切都是平静的,但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平静将不复存在。
大方见了,深深的叹了一下,他宁愿受大成一击去救孙大娘,为的就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孙大娘还是难逃此劫,吴世明依然受到了刺激。
其实,孙大娘先前倘若“不得罪”白依怡,凭白依怡的异能,决定能救回孙大娘一条老命。
这也不是说白依怡不想救孙大娘,她在孙大娘那里讨了个没趣,后来见她要不自量力的去杀司马俟,想让她吃些苦头,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暗中指示孙大娘,感觉事有蹊跷,急于找出这人。
待发觉孙大娘状如疯子般扑向司马俟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出手时不免一缓,那里还得来得及。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大方眼见悲剧已经无法避免,而这一切,正是大成速加促成,不由痛心的道:“师弟,想不到事隔多年,你对我的成见依然这么深。”
大成道:“有些事情,一辈子都忘不掉。”
大方轻叹一声,道:“当初,你我本是同乡,一起学艺,情如手足。如今,你这么做,目的何在?你要算帐,尽管冲我来,何必将后辈牵扯进去。”
大成不断冷笑,道:“师兄,你我之间的账是要算,但不是现在,现在就让我们来瞧瞧,下面会有什么精彩的好戏上演。”
“你可是加入了血手门?”
“哼哼,血手门算什么?师兄未免太低估了我了。”
百晓生等人一心防备血手门的人前来捣乱,庒根儿没想过会出现大方的师弟大成。
从司马俟的出场,到孙大娘的被杀,这一切分明就是连在一起的,处在某人的算计之中。无疑,算计的人正是大成。笑老头去追的人,与他乃是同党。既然不是血手门的人。难道只为私仇而来?若只为私仇,犯不着这样处心积虑吧?
大成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让孙大娘死在司马俟手中?莫非只是为了刺激吴世明?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与大方有什么仇恨?
何以会将情人山庄拉进去?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圣人也不例外啊。
所以,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不是谁想管就能管的。
每个有每个人的想法,北面的众前辈本来可以出来说两句的,但有些不屑说,有些是心存顾忌,有些懒得说,有些则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不如先让私仇解决了,结盟之后,才不至于出现这等事。
大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自然就是顺其发展。有心的人,如方剑明、华天云这等人,是想管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只有静静的看着,希望悲剧不再上演。
吴世明双眼充血,杀气腾腾的走向司马俟。司马俟冷汗直流,心惊胆战,连连后退。
司马正平夫妇爱子心切,当然不会任吴世明乱来,拦在了司马俟⾝前。西门多子带着两个宝贝儿子,又挡在了司马正平夫妇⾝前。
“闪开!”吴世明冷冰冰的道。
西门多子老脸一红,冷笑道:“我等好意来参加武林大会,没想到这是人家的一个大阴谋。吴世明,你不去找使阴谋的人,却来找我们的⿇烦。你究竟想⼲什么?”
吴世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杀人!”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
杀人?他要杀的人除了司马俟,还会有谁?
西门多子怒极反笑,道:“就凭你?”
“有我一个就够了!”
华天云正在沉思,闻言道:“世明,来之前,大哥跟你说过什么?”
吴世明终于停下了脚步,掉头对华天云道:“华大哥,婆婆倘若未死,我可以听你的话。但是现在,请恕小弟无法办到!”
“难道你不清楚这是有心人设计的圈套?”
吴世明朝大成狠狠的看了一眼,道:“婆婆之死,和你这个老匹夫也脫不了⼲系。等我杀了司马俟,第二个就找你算帐!”
大成口中冷笑,却没有说话。
吴世明继续上前,根本就不把西门多子等人放在眼里。华天云知道再劝无意,只好作罢。
吴世明与孙婆婆在这一点上,的确有相近的地方,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他不是这种性格,恐怕也不会成为孙大娘眼中的最佳孙女婿。
大方从沉思中醒来,若有若悟,噤不住出了一股冷汗,脸⾊苍白如雪,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失态了。
方剑明瞧了,暗道奇怪,心中生起了一股疑问,隐隐感觉此事绝非报仇那么简单。
大方颤声道:“觉颠!”
吴世明心头大震,脚下一顿。
好啊,你终于对我开口了。我不想出家,你偏要我出家;我想报仇,你现在也来⼲涉。为什么只要是我的事,你都要管?
“觉颠,我以掌门的⾝份命令你不得在这时候寻仇!”
吴世明胸头怨气更甚,双拳紧握,格格直响,⾝躯剧烈的战抖起来,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扑通”一声,面朝大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不肖,甘愿受罚也绝不放过司马小贼!”
大方听了,气得浑⾝战抖,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绝不是掌门师祖伯所能表现出来的,那是一种“你为什么不懂我的良苦用心”的表情,世上大概只有亲人才能有。
吴世明一跃而起,冷声道:“我要找的人是司马俟,谁要拦在我前面,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西门多子双掌一张,道:“这个路,老夫是拦定了!”
吴世明喝道:“你这是找死!”⾝形一起,夹着一股劲风,一掌劈向西门多子。西门多子双眉一掀,一掌迎上。双掌相撞,各退三步。
西门多子道:“也不过如此。”
吴世明道:“好,再试一掌!”翻腕就是一掌,毫无出奇之处。华天云看了,眉头一皱。西门多子看不出蹊跷,冷笑道:“怕你不成?”
两人双掌相碰,狂风四起,闷雷声大作,气流旋转,西门強与西门威都被迫退开。吴世明向后退了一步,反观西门多子,却是狼狈之极,竟被震得横飞出去,口吐鲜血。
吴世明冰冷的面庞不见一丝得意,踏上一步,正待扑上,西门強与西门威见他这等厉害,将父亲打伤,长啸一声,联手攻上。
吴世明喝道:“滚!”內力一吐,真气如山打出,同两人的掌力于半途相撞,吴世明的长发无风自动,西门強和西门威则被震滚到草地上。
西门威嘴里大喊大叫的道:“小俟子,二伯打不过他,救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你不应该杀了那个老太婆。”
吴世明眼神一厉,看向躲在司马正平夫妇⾝后的司马俟。
“谁也救不了你!”
西门玉音上前阻拦,面孔一沉,道:“你叫什么名字?”眼角却看着大方,神⾊古怪。大方脸⾊更显得苍白。
吴世明听了他话,再看了她一眼,心中没来由的一震,道:“我不和女子动手,你走开!”
西门玉音喝道:“大胆。你要杀我儿,难道要我任由你胡来?”
吴世明听得火冒三丈,道:“你儿子是人,孙婆婆就不是人?苦儿就不是人?天下之大,总要讲理,你走开,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西门玉音脸上一红,呆住了。吴世明想绕过她,人影一晃,一人站在了⾝前,并伸手抓来。
他看清来人,噤不住怒道:“掌门,你为何要这样做?”闪了开去。
大方喝道:“不许胡闹,跟我回去。”
吴世明道:“什么叫做胡闹?我报仇乃天经地义,掌门难道容许杀人者胡作非为。”
大方道:“你报的什么仇?”
吴世明一怔,突然笑了起来,就如哭一般,道:“好一个‘报的什么仇’!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长者,谁知你却如此…自逃下山来,孙家婆孙待我极好,我与苦儿情同爱侣,早已将孙婆婆视作自己的亲外婆,她们皆被司马俟杀害,试问除了我,谁还会来报仇?在少林寺的时候,众位长辈,常常教诲,⾝为一个武林人,除了要恩怨分明之外,更要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依司马俟的所作所为,本当该死。难道他就杀不得?”
说着说着,竟留下泪来,显见心中之痛。
大方硬要相拦,他只怕自己不敢对大方出手,他对大方除了有了一种尊敬之外,还有一种“怕”对华天云,他只有尊敬,但对于大方,心中的这种“怕”却是源自一种小时候的情愫。
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的问过大方,别人都有父⺟,他为什么没有父⺟,他的父⺟在那里?为什么要将他送上少林寺?
大方严厉的告诉他,他的父⺟早已死了,但问起父⺟是什么人时,大方不说,还罚他面壁。
从此以后,他不再问有关父⺟的事,既然大方说死了,他就把他们当作死人,不再去想,也不愿去想,就算有一天奇迹出现,有人说父⺟还在世上,并告诉他在何处,他也不会去找,因为他们不配。
所以,他将大方当作了自己爷爷来看待,凡是大方要求的,他无不去完成。但是,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有了叛逆,觉得大方对他管得太多了,大方又不是他的爷爷,为什么要逼他出家?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大方不给。
大方越这样,他越痛苦。
听了吴世明的话,大方半响没有说话,草坪上一阵寂静,众人都静静看着场中。
“司马俟当然该死,但唯独你不能杀他!”大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吴世明一呆,喊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西门玉音皱起眉头,在吴世明脸上多看了几眼,突然⾝躯一振,问道:“你是不是康儿?”
大方听了,痛苦更甚,双眼闭上了。
吴世明愕然道:“什么康儿?”
西门玉音见大方没有表示,心中越发怀疑,大声道:“你腿上是不是有一块四方形的胎记?”语声非常激动。
吴世明大吃一惊,方剑明也吃了一惊。吴世明腿大上有四方形胎记的事,方剑明知道,那是在河边澡洗的时候看到的。当时,他们还戏称这块胎记说不定是什么东西咬的。
吴世明非但惊住了,脸上还出现了惶恐。腿大上有胎记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她不是司马俟的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