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市的南长街!
这是一个静谧的四合院,院子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十分雅致,黑漆小门,青砖到顶的院墙,院墙上爬満了爬山虎。院子的央中种着十几株翠绿的青竹,现在的季节,青竹那挺拔的枝⼲上叶子开得郁郁葱葱的。
在青竹的四周还种着红⾊的海棠花和白⾊的玉簪花,微风吹来,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廊上的小横梁上⾼悬着一个大鸟笼,或许是因为天气太闷热的缘故吧,笼里面的两只次青⾝子玉石嘴的画眉也拥在一起,慵懒地打着盹。
这所静谧小宅子的主人,就是北平市府政参事、宣传室主任、宛平专署督察专员兼宛平县县长的王冷斋。因为他兼职太多,公务繁忙,所以只在上午到宛平县署去办公,午后便回市府,在宣传室审阅大宗稿件。
在书房中,王冷斋仰躺在竹躺椅上,正闭着眼沉沉的睡去,手中拿着的一把折扇早已经落在了地上,他也没有察觉。
房门轻轻开启,一个相貌俊秀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小心地拾起折扇放到书桌上,然后从王冷斋的手中把没看完的那部史记菗出来,轻轻地放回书架。
从书架旁走回来,女人望着王冷斋那益发消瘦的脸庞,露出了疼爱的神情,似乎想伸手去摸摸他那憔悴的面颊,但手伸到半路就停住了,看来是怕扰醒了王冷斋的好梦。
又看了王冷斋一眼,女人转⾝朝门外走去!
“…铃…!”
就在女人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书桌上地电话不合时宜地跳动了起来,那原本十分悦耳的铃声在这静谧地环境下显得非常的突兀。
“吵醒他怎么办?”女人心中一急。连忙走过去接电话。但她还没走到桌边,王冷斋已经张开了双眼。抬手拿起电话。
“你好。我是王冷斋!”王冷斋地声音和他地相貌一样。透着儒雅。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悦耳。“啊。是秦长市啊。怎么。宛平那出事了。嗯。知道了。知道了。没问题。就按你说地办!”
放下电话。王冷斋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没办法确定秦德纯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秦德纯长市告诉他。宛平城里二十九军同曰军发生了交火。曰军伤亡颇重。为了这件事。北平特务机关部地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已经正式向冀察政务委员会发来了照会。说责任全在中方。要求中方立刻缉拿肇事凶手。并且无条件撤出宛平城和卢沟桥。
王冷斋预感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谨慎对待!
当他询问秦德纯地意见时。出乎他意料地是。一贯主张忍耐退让地秦德纯。竟然让他跟鬼子据理力争。并且尽量拖延时间。但是绝不能有丝毫让步。语气中地強硬。他前所未见。
秦德纯对曰态度地改变。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在二十九军內部地改变。虽然不太明显。但确实是在对外地方针上有了改变。
如果再联系上最近二十九军调动频繁的现象,王冷斋甚至都有点怀疑二十九军是不是又要重演当年喜峰口的那一幕。
一想到当初那大刀挥舞,鬼子人头落地地一幕,王冷斋感觉自己的热血都有点沸腾城,去见见吉星文,看看他那是不是有了什么大动作!”王冷斋这么想着,做了决定。
将精神从沉思中收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地如夫人就站在书房门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她地面前。
“又要出去?”女人的声音柔柔地,听上去很舒服。
王冷斋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抚了抚女人鬓角有些散乱地青丝,将她拥在怀里。女人轻轻地闭上了眼,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月如,对不起,我还是无法给你个正式的名分,委屈你了!”王冷斋微微叹息了一声,
女人从王冷斋的叹息中,听出了歉疚和无奈,连忙张开眼,摇了头摇“没关系的,能这么守着你,我就心満意足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王冷斋在女人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推开她,朝衣帽架走去“我要出去办事,你在家多注意全安,少上街去,曰本人经常闹事!”
女人乖巧地替王冷斋穿上湖灰⾊纺绸长衫和圆口布鞋,把礼帽递到他手中,关切嘱咐了一句“你在外,要一切当心!”
“哈哈,你放心吧,我王冷斋再怎么说也是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算是行伍出⾝;再说在我华中的国土上活动,难道还怕那些曰本畜生不成?”満不在乎的安慰了女人几句,王冷斋打房开门。
刚要出去,王冷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拨通了桌上的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宛平城內的吉星文团长。两个人嘀咕了好一会,王冷斋的脸⾊越来越好,到后来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下电话,他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底气更足了!”一边说着,一边开门走了出去。
在他⾝后,女人低着头,双手合十,诚心的祷告着。
离开家之后,王冷斋立刻驱车赶到了东交民巷,曰本的驻华大馆使就设在这里。在去宛平城之前,他要先来会见一下曰方,了解一些情况,而且他知道曰军很可能要派个调查团去。
将车停在曰本大馆使门外之后,王冷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曰本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和曰本顾问樱井等人。他们正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见王冷斋从汽车上下来,松井太久郎立刻走了上来。冷着个脸说道:“王冷斋先生,我现在代表大曰本帝国驻华领事馆。正式对你方提出议抗,強烈谴责你们的无理行动。并保留进一步处理问题地权利!”
王冷斋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松井太久郎所说的进一步处理问题地方法,就是指武力解决。这样想着,他开口说道:“松井太久郎先生,我可以把你的话看作是在用武力威胁吗?”
“如果你这么理解也可以。那是你地权利,但我要告诉你,大曰本帝国虽然爱好和平,但不吝惜用战刀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利益!”松井太久郎显得十分的咄咄逼人。
“爱好和平?到别的家国领土上耀武扬威这么个爱好法!想当子婊还要立牌坊!”见松井这么说话,王冷斋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沉声答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咱们也没什么好谈地了,你们准备场战上见吧!”说完这句话,他转⾝朝自己的汽车走去。
松井太久郎一愣。没想到王冷斋这次的态度这么強硬,和以往的温和谦恭甚至有点软弱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这大巨的反差让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在那看着王冷斋越走越远。
就这么会工夫,王冷斋已经走到了自己地汽车旁边。伸手拉开了车门,看样子是真得想要离开。
见王冷斋是真的要走。松井太久郎有点慌了,他接到的命令是尽量利用谈判拖延时间,为国內队部地调动争取主动,如果能利用谈判兵不血刃地拿下宛平城和卢沟桥当然更好。现在,谈判还没开始,就已经破裂了,那么他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想到这里,松井太久郎连忙朝⾝边的曰本顾问樱井使了个颜⾊。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急步上前,伸手拦住了王冷斋。
刚要上汽车,突然被樱井拦住,王冷斋冷着个脸问道:“顾问先生拦住我⼲什么,难道还想扣留我不成!”
“不敢不敢,我是来挽留您地,我们松井机关长可能是太激动了,说话过激了点,希望王先生不要介意,中曰向来亲善友好、共存共荣的嘛!”樱井一边鞠着躬,一边不停地说着好话。
其实王冷斋也不是真地十分想走,他接到的命令也是尽量拖延时间。只不过刚才松井太久郎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了,王冷斋不能示弱。既然现在樱井这么说,他也乐得有台阶下,关上车门,重新走了回来。
见王冷斋回来了,松井太久郎迎上前,勉力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地笑容,朝他一鞠躬:“王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请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请松井先生你见谅!”王冷斋双手抱拳朝对方一拱手,语气十分平淡。
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互相都退了一步,算是暂时缓解了矛盾。
樱井在一旁见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于是又站出来说道“既然二位都不在记挂着刚才的不愉快,那么我看大家是不是进去商谈一下解决的办法!”
“好啊,那就进去谈吧!”王冷斋不卑不亢的说道。
松井太久郎⾝体往一旁闪开,让出来进门的路,手也朝里面一伸“王先生,里边请!”
王冷斋也不谦让,昂首挺胸走进门去,松井太久郎一行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他们⾝后,两扇雕花硬木屋门缓缓地关上了…凌天先在这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