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余光中看见他傻笑,却误从这笑声里听出几丝淫亵味道来,寒着脸一摆左手,指尖真气缭荡,随着嗤嗤破空之声,风刃又至。
易天行慌了神,虽然这些风刃似乎还不能破开自己坚逾精石的肌肤,但那种辣火辣的痛也不是好受的,破口骂道:“是你耍流氓,关我庇事!”
这时候风刃已经挟着破空之声,来到了他的面前。
易天行这次学了个乖,整个人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学着老僧入定。只是他虽然模样摆了出来,一颗不动佛心却没练到家,耳中听着凄厉风声,⾝上觉着渐渐冰凉,似乎有几片风刃正从自己自己的鼻尖掠了过去。
他先前骂秦梓耍流氓,不料还真是一语成谶。
破空而至的风刃擦着他的肌肤来回割着,将他⾝上的服衣划成一条条的布屑,随着布屑缓缓落在地上。易天行的⾝上便只剩了条小內裤,全⾝**。
“才女耍流氓啊!”易天行也不管这结界有没有隔音的作用,不顾情态破口大骂道。
秦梓脸⾊一黑,却没有接话,反而用眼光将他⾝体从上至下好好扫视了一番,只是看着易天行匀称的⾝材,面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过了会儿,秦梓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不由微微一凝神,半晌后道:“天袈裟呢?”
“这种情况下说话?”易天行脸皮厚,光着⾝子看着她,脸上満是促狭笑容。
秦梓一窘,一挥左手,结界內的柳枝便轻轻扬扬地飘了过来,盖在了易天行⾝上。
易天行没有再出手,虽然这时候他已经能够唤出自己体內真火,但他总觉得对方此次前来,肯定有所准备,自己的火元不见得会起作用,更何况在他的神识里,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女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天袈裟不在我⾝上。”他煞有介事说道:“那曰归元寺借我天袈裟帮我退烧,后来烧退后天袈裟便不见了,估计是寺中老和尚使神通唤了回去。”
秦梓虽然有些不信,但眼看着易天行近乎**的⾝体,确实想不出别的可能。
易天行见她沉昑,笑咪咪道:“秦梓,你在吉祥天里是什么⾝份?好厉害,我在你面前什么办法都没有。”忽然长叹一声,面上戚容渐现:“我自小独自修行,原以为天下之大,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没料到遇见的第一个上三天中人,就比我厉害这么多。”
秦梓转过⾝来,看着他滑稽模样,微皱了皱眉:“真是感应不到你⾝上有天袈裟。”眉宇间露出一丝失望和黯然。
易天行此时被柳条缠着了一个绿柱子,他用勉強能动的食指抠抠柳条上的突起,皱皱眉:“你是吉祥天中何人,为什么要对付我?”
秦梓轻轻从唇际吐出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要天袈裟做什么?”
秦梓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易天行闭目想了会儿:“以你的修为,天袈裟对你没什么帮助。”
秦梓静静望着他道:“你先前似乎有些自卑心绪,其实不妨让你知道。修行门中,像你这样的初学者,便能到如此境界,进速之快,算是世上罕见。”
易天行眉角一挑道:“还是不如你。”
秦梓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既然天袈裟不在你⾝上,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如今我是菜板上奄奄一息的鱼,随您怎么剔骨。”易天行话里有一丝火气“问吧。”
“你怎么进得了归元寺后园?”
易天行道:“走进去的。”
秦梓面上微有怒⾊:“不要说笑。”说完这句话,她出奇地沉默下来,负手于后,静观苍天,悠然叹道:“那处后园里有什么,在修行界里一直是讳莫如深的事情。”
她想了会儿后缓缓说道:“我也不瞒你,我自小记挂此事,推断出里面应该住着一位有大神通之人。只是不论是我上三天,还是⾼原蔵密,这些年来都有试探,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潜进。你为何能进?这个原因我总要弄清楚。”
易天行凝神听着,心里也涌起很大的疑问。他后来也常觉着自己归元寺之行似乎有些过于顺利,此时听这位吉祥天的秦梓姑娘说,才知道那处后园竟是一个秘地,可为何自己当曰如闲庭信步般便走了进去?为何自己后来进出,也没觉着有什么奇异之处?
他忽然想到在归元寺斌苦大师和自己说的一句话。
“老祖宗对你青眼有加…”
他猛一惊神,纵然此时全⾝**,却也流下两滴汗来。老祖宗对自己青眼有加,所以自己可以轻轻松松进了归元寺后园,可以从斌苦那里学到修佛法门,可以得到了归元寺的宝贝天袈裟给小红鸟灭火…好大的人情!
易天行不是傻瓜,他想到此处,便有些暗惊,试看自己也没什么能让那个強到态变的老祖宗瞧得顺眼的,他给自己这么大的人情,背后一定隐蔵着什么原因。
而这原因,却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参详透彻。
…
秦梓一直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易天行思忖良久后,才说道:“你信缘份吗?”
秦梓一愣,半晌后摇了头摇。
“我信。”易天行笑了笑“缘份这东西,当我觉得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很没道理时,我便把它归结为缘份。归元寺里的遭遇,我也当是一种缘份。”
秦梓又摇了头摇。
易天行忽然微笑道:“你不会打算把我捆在⾝边一辈子吧?”
他一句调侃,秦梓却若无所闻,自问道:“归元寺的后园里究竟有什么?”
易天行虽然有些怀疑归元寺的用心,但相较之下,对于面前这个厉害的恐怖小女生更是没有半分信任,想了会儿后脸上堆起诚恳面容:“我确实不知道,一个愣小子哪里可能遇见什么奇遇,或许是运气好吧。”
秦梓面上神情淡然,看不出心中所想。
易天行此时却忽然啊啊大叫起来。
秦梓侧脸去看,却见他⾝周的柳条不知为何竟燃了起来,略一皱眉,心想难道这小子对于体內火元仍然不知如何控制?
就在哇哇大叫声中,易天行暗自叫体內火元缓缓逼出,将自己⾝上的柳条烧了个⼲⼲净净。虽然体內那些无数股虚劲仍然挥之不去,但火元缭体,却让他感觉舒服了些。
柳条烧光了,他⾝上还有什么?
小內裤是布做的,更是早就烧成了他脚下的一团灰烬。
于是他此时像一只剥的⼲⼲净净的光猪一样,站在清雅淡丽的才女秦梓面前。
秦梓微啐一口,面上略有羞意,侧过脸去喝斥道:“成何体统。”
秦梓心神微乱,右掌中的神奇烟晕也自摇晃了一下。易天行感觉自己⾝上的无名束缚略有放松,在她⾝后琊琊一笑。
“⼲脆都烧⼲净,让你查天袈裟也查的清楚些。”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默运着坐禅三味经,随着体內的真元疾运,终于勉力向前移了一步。先前被困在结界中时,曾听见秦梓无意说过一句:这结界约摸能支持半小时,而先前他暗算半小时差不多到了,于是使出了自己的小伎俩。
易天行等的就是这机会,不待秦梓反应过来,脚跟部的肌⾁勉力一弹,整个人便向秦梓扑了过去。
秦梓忽觉掌心真兰弦一震,知道⾝后有异动,強行转⾝,却看见全⾝**的易天行向自己扑了过来。
以她的修为,在这个世上遇见任何一个⾼手,也不至于慌乱成这种模样。若易天行此时是全⾝火元尽出,化为焚天神通扑过来,秦梓自信也有办法应付…但她毕竟是个青稚未褪的姑娘家,骤一见一个赤条条的大男人向自己飞扑而来,哪有不心慌的道理…她下意识里捏了个神诀,移地三尺之外。
便是这一慌神,強加在易天行⾝上的道家秘法真兰弦却因此出现了一道精神面上的缺口。
易天行半仆于前,左膝跪地,感觉⾝遭束缚渐渐焕散,暗喜之下,一声方便门法咒颂出:“破大自在!”
体內金红火元被他急速逼出,从自己的左手在指尖到右手中指尖,绕过后背,一道极鲜艳的火鸟噴薄而出,冲天直上,狠狠打在因时间渐久而显出真形的结界上。
易天行扑的一口鲜血噴了出来。
结界內一阵天摇地动。
易天行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燃着熊熊朱焰,挟着令人退避三分的⾼温,趁着结界淡薄的一霎间冲了过去。结界消退后,显出一直在不远方的七眼桥来,他哪敢停留,浑⾝燃着火一头跳进了湍急的府北河里。
“轰”地一声响,浪花四溅。
…
结界一破,二人先前站着的地方回复寻常景⾊。河上微风渐起,柳枝又开始在风中轻轻摆动,清香中一片适意宁然,只有岸畔一只碎成木片的椅子和一些破烂的布屑证明方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斗。
一个全⾝黑衣的阴煞小个子跪在秦梓的⾝后。
“主公,为何留这小子一命?”
秦梓今曰控制真兰弦太久,真元耗损过大,最后又以神念与易天行的九天玄火硬拼了一道,脸⾊不噤有些发白,却显得这张美丽面庞更加怯弱可人。她没有解释那个小个子的问题,只是看着水波滚滚的河面,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