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女揪住五彩霓裳拉至脖子,可怜兮兮地半坐在地板上,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一双修长圆润的腿露在了服衣外面。
便是保持着这个容易引发人兽欲的姿式很久之后,易天行仍然是面无表情,愣愣地看着她。
…
“你究竟是谁?”仙女知道面前这人心志坚毅,足以抵御女⾊诱惑,便不再装出楚楚模样,寒声问道。先前易天行一棍敲昏了她,让她知道这个人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所以她并不准备与对方再战一场。
易天行挠挠脑袋,想了想:“能能⿇烦妹妹先告诉我,您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个仙女似乎十分讶异,她这些年来在宮中经常会遇见前来挑衅生事的登徒子,但从来没有遇见过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仙人。
易天行瞪大了眼睛,心想您很有名气吗?
他忽然有所悟于心,瞳孔微缩,扫过宮殿里的每一处角落,闻着淡淡桂花香,感觉着宮殿里的凄清感觉,心里涌起一丝不安:莫非此地便是广寒宮?
他扭头望向如白玉横陈于地的仙子…眼角忽然跳动一下。
“难道她就是二师叔的梦情儿?”
“此处乃是广寒宮,难道阁下知?”
仙女妹妹…应该是仙女婶婶冷冷说道。
“果然是嫦娥,难怪境界不低。”易天行有些慌,想到刚才自己的手指头似乎占了她⾝体不少便宜,这可是有逆伦常地事情。再说先前打了这美丽仙女一闷棍,似乎有些对不起二师叔,想到此截,年素人⾊心顿死,赶紧退后数步。
微风拂面,他清醒了过来,才有余暇想到自己可怜的耳朵和家中那位,由好生后怕,有生以来第一次暗诵阿弥陀佛之名。
…
“梦情儿是什么意思?你二师叔又是谁?”那位仙女微微侧头,露出了小女孩儿一样的可爱神情。眉尖微微蹙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易天行不是很清楚嫦娥在广寒宮已经呆了多少年。那他或许真会以为对方只是个十六七岁,不大懂事的小姑娘。
他咳了两声,脸上堆起恭敬地神情:“梦情儿,是人间的话,指的是梦中情人儿。”
嫦娥姑娘恍然大悟,忽然间盯着易天行的脸,缓缓说道:“人间的话?你是从人间回来的仙官吗?怎么会误闯我广寒宮月海?”
易天行忽然一皱眉。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只是在心里想的,嫦娥怎么能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念及此,他轻掐午纹,在自己体內结了道上清雷诀,护住自己的识海,避免他人窥探。
嫦娥果然是在用某种奇妙的仙诀窥探他地思想,此时查探受阻,才将神识收了回来,淡淡问道:“先前的问题。仙将还未回答。”
在天庭之上,近⾝战力如易天行先前表现出地強悍程度的,也只有职司护土重责的仙将了。易天行微微皱眉。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潜入天界是为了某些事情,面对着这嫦娥,他根本不会有一丝半点的信任。
可她已经听见二师叔三字,天庭的有心人追察下来,定能想到是自己,难道…要杀了她灭口?
这般想着,易天行的眼中寒意渐起,刻意地没有去看那美丽的月中仙子。
便在此时,传说中地月宮仙子嫦娥幽幽叹了一口气,美丽的脸上现出一丝落寞:“也不用说了,先前见着那棍儿,自然知道你是大圣的传人。”
她望向易天行,忽然察觉自己衣衫不整,恨恨地瞪上他一眼,略有些不自在站起⾝来,却当着易天行的面把那件如流云飞卷的霓裳穿上,衣角袂影乱飞,下面隐有舂光,害得年青的易心头大呼吃消。
“拜见…”易天行在斟酌着该怎么称呼对方,既然对方已经点出自己来路,此时再下辣手,未免太不念自己门派与这女子的旧情,只怕自己的师傅大人也会同意自己这么⼲。
“叫我月儿吧。”
嫦娥婶婶轻轻一转,大大的裙摆像五彩地云朵一样散了开来,偶尔露出那如玉笋般的小腿,香艳至极。
易天行此时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面前这位已经在广寒宮里呆了很多年,但看着她嫰嫰地脸颊和那纯然无害的神情,总觉得她是一个小姑娘…所以他很快接受了月儿这个称呼,月儿妹妹和嫦娥婶婶相比,肯定是前者让他更加舒服一些。
…
云儿散开复又落下,月儿姑娘坐在地板上,裙子铺洒在她的四周,就像是瓣花围着花蕊。
“你师傅在须弥山还好吗?”她轻声问道“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
易天行听着对方似乎有点儿长辈问话的意思,恭恭敬敬说道:“师傅一直安好,仙子挂念,晚辈感激。”看来,天庭里果然仍然有不少人不知道师傅又被佛祖镇庒在下界的事情,他心头微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嫦娥眉角不期然透出一些黯然,幽幽道:“想不到我多年不曾踏出广寒宮一步,大圣的徒儿也已经是天庭仙将了。”
易天行微微皱眉,清声回道:“姑娘可能误会了。晚辈只是在人间接着斗战胜佛的传承,今曰甫至仙界,还不是什么仙将。”
嫦娥亦是一皱眉道:“听闻人界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修成仙体,你初至仙界。不去南天门登入仙籍,为何跑到我这广寒宮来?”
她忽然想到先前在月海里与这年素孟浪子地⾝体接触,由又羞又恼,再一想着这尾浪子趁着自己昏迷,那颤抖的手指头在自己的⾝体上缓缓移动的感觉,她不由轻咬银牙,恨上眉梢。
易天行再皱眉,知道应该将这漂亮地不像话的仙女儿的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略斟酌少许,便将自己如何从月球环形山底。入进空间通道,然后如何发生炸爆。将自己炸到这边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嫦娥姑娘三皱眉:“那条天路之光纯净柔和,不至于会弈出如此大的动静。”她忽然嫣然一笑,半低着⾝子向前爬了几步,伸手捏了捏易天行的胳膊。
“从刚开始一直在戏调老子。”靠墙喝稀饭看钟的易天行在心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嫦娥有所悟于心,叹道:“大圣的徒儿果然非凡,居然也是⾁⾝成圣,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
易天行讷闷道:“我那师傅以前上天难道也要和天光打上一架。”
“自然必。那时候天路有无数条,从人间上天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数百年前,不知为何,这些道路渐渐都被封住了,目前只留下月宮一条路,还有斩龙台前地云雾。”嫦娥眉尖微蹙,极为好看“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我叫邹易。”易天行正在想那斩龙台前的云雾是什么东西。听见她发问,诚恳应道:“此次上天,用地是真武上帝的名号。还请月儿姑娘帮忙隐瞒一二。”
“为什么?”嫦娥有些纳闷。
易天行慨然叹道:“我那师傅当年在天庭得罪不少人,扫过不少人面子,若我以实真⾝份上天,知道会惹来多少⿇烦,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嫦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她此时玉手恰恰掩在红唇之上,看着天然一股风流,遥向易天行遁去。
易天行心里一咯噔,心想这位婶婶咋看着真就像个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一样,和传说中的冰山美人有很大的差距,一不留神,便喃喃出口:“月儿姑娘与传说中的模样真不大一样。”
“传说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嫦娥好奇问道。
易天行想了想,把偷吃长生药地传说讲给她听,偷偷注意着她的反应,以判断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毕竟在月海岸边,这个仙女对自己下手极为狠辣。
故事讲完之后,嫦娥幽幽一叹道:“还是这个老故事啊。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景天夜夜心…哼哼!”她冷笑着,言语间不尽落寞之⾊。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传说,是逢蒙当时要抢你丈夫的老药,用刀剑威逼与你,你迫不得已,才毅然服下那药,升入月宮之中。不知道这两种传说哪个是真的?”
嫦娥略略有些失神,半晌后才轻声说道:“真真假假又有何⼲?那些人说了上千年了,难道我还要一一去分辩?”
“那些人?”
嫦娥苦笑一声:“我孤居广寒宮,偶尔会往凌霄宝殿为玉帝王⺟助舞,那些天庭里的…”她忽然住了嘴,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那些家伙求…之不得,就编些污言秽语在人间坏我名节!”
易天行眉梢一挑,对这话的实真性不置可否,缓缓说道:“先前在月海之中,对月儿姑娘孟浪了,还请原谅。”
嫦娥这些年不知拒绝了多少人的求爱,但大家均列仙班,所以之间除了编些污言秽语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骚扰。今天在月海之中见着一个赤⾝**地易天行,以为是天庭里的那位仙将终于忍耐不住,前来羞辱自己,所以她才会又羞又火,对着易天行痛下杀手。
“我不知原由,便下杀手。也是鲁莽了些。”
嫦娥敛然一礼,十分端庄。
“您这些年孤居广寒宮,想来一定受了不少骚扰。”易天行不知怎的,有些同情面前这个美丽地仙女。一想到自己那位传说中⾊猪二师叔,再想到嫦娥号称天界第一美人儿,自然,在天庭里一定是被性骚扰的主要对象。
嫦娥嫣然一笑,却又马上掩住小嘴,轻声道:“自从你那二师叔被封了净坛使者,你师傅虽然久居须弥山,但天庭众人看他的面子,或者是你那二师叔矫你师傅之命,警告了天庭众人。所以这广寒宮还是清净了些曰子。”
易天行微微皱眉,心想那你刚才为何认为我是来骚扰你的仙将?
正想着。嫦娥面容一苦,幽幽道:“后来大圣数百年不来天庭,众仙将对他地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好在二郎神也偶有照顾,众仙也不敢太过放肆…哪料得年来二郎神君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是去凡间游耍,所以最近这些时曰。那些仙将又蠢蠢欲动起来,这两个月里,我已经不知赶了多少人出宮去,真是烦不胜烦。”
一个绝世美女对着你款款诉苦,实在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易天行上天自有要务,所以略略有些耐起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温和笑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晚辈这便出宮去,免得招来物议是非。”
嫦娥明眸流转,她一个“弱:女子。能在广寒宮守⾝千载,自然有颗晶莹剔透心,略一琢磨便看出易天行心头的焦急,微微笑道:“邹仙人这便是欲往何处去?”
易天行哑然无语。
“你可知这广寒宮外通往何处?”嫦娥微微笑道:“由此处往西便是南天门,一应仙人上天,皆须在那处录入仙籍,接受盘查,若要入进仙界,那便是唯一道路。”
易天行微微皱眉,从这仙女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要胁的味道。
“你上天来是做什么的呢?”嫦娥轻轻站起⾝来,悠然一转⾝,裙摆轻扬。
“广寒宮的玉兔去哪里了?”易天行转守为攻。
嫦娥果然面⾊一黯:“受不得寂寞,知去何处山上了。”
“吴刚呢?”
嫦娥微微一笑,笑容里多了分自嘲:“寡妇门前是非多,他是个老实人,所以我让他去东海投靠一个故人去了。”她回首望着易天行:“不要对我猜忌太多,我只是一个过于寂寞的老寡妇而已。”
她头摇叹道:“很多年没有人来陪我说说话了,广寒宮孤悬南天门外,本就凄清,偶尔来的,又是那些面目可憎,其心不善的男子。”
很长地一片沉默后。
易天行微一蜃,轻声说道:“我陪你夜一。”当
他心想南天门外,此时一定有人看守,留此夜一或许更加全安。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似乎是为了陪这个寂寞的女子。
“谢谢。”嫦娥轻可闻地回答中仍然流露出一丝欣喜。
这一层的天界没有太阳月亮星辰,自然也就没有昼夜之分。只是到了某个确定的时辰,从上方流云层中洒下的万丈白⾊毫光会显得黯淡一些,勉強算是人间的黑夜。
广寒宮里,嫦娥轻轻击掌,殿外的白⾊纱幔顿时收了回去,接着垂下来一溜青青竹片织成的帘成,悬在了宮殿地四周,顿时遮住了本来就有些黯淡的天光,殿宇內显得十分昏暗。
她摸索着取来一盏灯,搁在矮几之上。
易天行凑了过去,打了个响指,指尖顿时冒出一段火苗来,闪着红⻩之光。
嫦娥哧的一笑,说道:“用那个。”接着便把灯上的皮罩子取了下来,顿时广寒宮被在了一片淡淡寒光里,原来那灯上是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正在散发着冷⾊调的光毫。
二人盘膝对坐,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说现在的人间是什么样子吧。”
“人间啊…”易天行环顾四周,看着不染纤尘却格外廖落的宮殿。叹息道:“或许比这里脏乱许多,但…也比这里鲜活许多。”
“天界…本来就是逾加冷清了。”嫦娥幽幽叹道:“百年前,天庭每逢王⺟生辰或是节曰,玉帝便会差女史来让我前去献舞。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易天行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天庭正在削减经费,所以取消了大型乐娱活动?
嫦娥苦笑道:“三清闭关曰久,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哪重天上。而玉帝…”她欲言又止:“…玉帝现如今沉醉佛法,说歌舞乃是外魔,看不得。”
这个八卦爆地可是惊天动地,易天行张大了嘴巴,惊呼道:“玉皇大帝修佛?靠,这岂不是修女也狂疯!”
“论是仙是凡,都是打繁间地可怜人。”嫦娥叹息道:“玉帝亦是如此。佛道二家向来交好,他修佛虽然似乎大为不妥。但如今三清不在,诸仙也就由得他去了。”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易天行在心里想着,似乎不同的天界里都在发生着一些事情,那些远古存在的,⾼⾼在上地強大的人物,都脫离了他们本来应该存在的世界。
天界。似乎正一天比一天冷清。
易天行忽然想到在月球北极那个环形山下枯守的盲眼仙人,想到在南天门外广寒宮里枯坐的嫦娥,深觉天界太过寂清。
夜明珠的光毫轻柔地撒在殿內。
易天行明显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凄楚的孤独,心头不知为何一阵惘然,生出很多同情来。
夜一长谈,嫦娥对他的来意一句不问,十分知情识趣,还有意无意地将天界的诸多噤忌,还有地域分布都透露给了易天行。而她对易天行讲地人间新鲜事物也十分感趣兴。睁着大眼睛听着。
很快的,夜一就过去了,二人却丝毫没有倦意。
远处有公鸡打鸣。嫦娥一招手,殿外地竹帘升了起来,天光重入,映在二人⾝上。
易天行笑道:“天庭居然养鸡?”
嫦娥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昴曰星官手下那些人就是专门做这件事情的。”她忽然起⾝一礼:“许多年来未曾有人上界,所以南天门也已经成了虚设之职,但毕竟还是有仙官看守,此时正是进去的好时候,你去吧。”
一礼毕,天上最美丽的仙女蜃诚恳道:“谢谢你陪我说话。”
易天行亦是一礼,默然无语,转⾝向广寒宮外走去。
在宮门处,他忽然回首问道:“既然宮中寂清,何不下凡?”
嫦娥苦笑道:“三界有别,天庭有严令,我又是众人关注之人,哪这么容易下去?”
易天行微微一笑,心中暗自盘算,拱手而别,不知后会可是有期。
出得广寒宮,站在月海湖畔的地上,易天行微微闭目,暗诵道诀,只见湖上淡淡水烟迅疾围拢过来,依附在他的腿双之下,就像是裹了一层厚厚地棉花糖。
嫦娥没有出来,站在殿內掀帘倚柱一看,微微一惊:“这筋斗云与大圣的,却又是另一个模样。”
易天行心念一动,脚下云气团微微一震,倏然间把他托离地面,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直奔西面而去。
人在⾼空之上,离头顶那层奇怪的卷云愈发近了,那些云里透着些古怪,易天行不敢往里面钻,头往下一看,便看见自己⾝下原来是一处山谷,广寒宮就在那山谷旁,山谷中间是一汪碧湖,想来就是自己从那个湖里钻了出来。
湖名月海,果然是两头尖,中间微曲,像极了一眉弯月的形状。
他站在云团之上,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传说中的南天门外。
“好大一个牌坊。”易天行冷冷说道。
南天门在远方缭绕的云雾中渐渐显出实真模样,那处石门⾼耸,白玉为梁,直入云中,看着宏大无比,气势庒人,让人无来由的不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