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然孙继宗的马庇拍的很拙劣,而且以侯爵户尊居然术没有赐爵的年轻人的马庇,未免有点不堪,不过张佳木也是很见情,当下笑完之后,很配合孙继宗一起,说了不少辣板的妙处。
当时天气苦寒,贵人们拥重裘于火炉之前,偶尔还会姿得寒气逼人,至于贫门小户,冬天受的苦就大了。
焦礼便道:“辽东地界就算是盛夏之时也未见得暖和,冬天则不必提了,呵气成雾,滴水成冰,那些兵士军户和流犯到辽东的犯人,冻死的真不知道有多少。至于冻掉手脚鼻子的,更是不知凡已。”
“这辣板虽然无补于天气,不过好歹吃了⾝上有团火一样,不错。”焦礼感慨一通,又笑道:“多赐一些,我叫人送回广宁去,叫手足们也得享此味。”
孙继宗笑道:“这是佳木弄出来的,我这里也是蒙他厚赐,也就是这么一点儿。听说种子从偻国弄来,一斤种子,比一斤⻩金还要贵的多。
“这么贵?”焦礼虽然封爵,不过骨子里还是个蒙古老耝,当下先用蒙语骂了一句,然后便瞪眼道:“如此侈靡之物,吃了又燥,有甚什么?张大人如此搞,不是和那个烧蜡烛比富的谁一般胡闹么!”
焦礼这么说,在场的军头们都觉得他说话太过,怕是张佳木承安不住,不过各人去看时,张佳木却是神态自若,听完焦礼的话,只是一笑点头,道:“伯爷说的对,此物原本就是对穷人最好,不象⻩瓜,一两银子一根,穷人不吃也罢了。小民百姓,冬天有酸菜配辣橄,则是无上佳品。”
焦礼瞪眼道:“那怎么这么贵?”
“现在是贵点”看着他这模样,张佳木心生敬佩,焦礼此人对百姓倒未必有什么疼惜,贵人们百战余生,当然讲的就是阶级和享受。要指望这些贵族想着贫民的疾苦,那就是缘木求鱼,不过焦礼不愧带兵出⾝,一想着可以教广宁镇的士兵得享此味用来驱寒,则自然就关切,当将领的,对外能弓马却敌,斩首无数,对內能体恤士卒,则已经是很合格了。他笑了一笑,不以焦礼的态度为忤,只是道:“来年降一半,再过两年,则市井之中。亦不为奇矣。”
“好,来饮一杯。”
焦礼大为激赏,在场带兵的军头无不如此。事实上孙继宗心里清楚,张佳木手头的东西绝不止辣枚一味,他消息也算灵通,现在已经知道张佳木选派人手出海,四处搜寻新奇的吃食之物,所以他才有今天的奉迎之举,在他看来,年轻人喜欢新鲜玩意,也无可厚非,而且,张佳木看起来几乎没有缺点,这么年轻的一个都督,宠结內官而权重于外,赐大宅,庄田,居然一点声⾊犬马的东西也不沾,这就难得可贵了。
象他的世子,也就二十来岁,正妻之外,姬妾也有七八个了,只是,他这个当爹的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就是,他自己的妾侍也二十几人了。
象张佳木这样,不好女⾊,亲近一个公主也可以当没事人一样,从来不打听,不努力,也不找人试探,其实以他的权位,自然会有无数人帮手,只要他自己愿意。但这个后生,硬是把自己全部精力都投在公务之上,就这一点来说,孙继宗简直是要五体投地了!
既然对方喜欢口腹之欲,好歹说明还是一个正常人,不然的话,孙继宗简直以为自己在和圣人打交道了。
不过,他要是知道张佳木的打算,恐怕就只能更加敬佩,而且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其实辣捞也好,还有张佳木打算派人出海寻找的土豆、番薯、玉米等物也罢,都是为了让粮食⾼产,一个农家弟子出⾝的人,将来的小冰河时期对大明的伤害张佳木不大清楚,不过有了这些作物,北方的农民才能有正常的收成保障,才能免于冻饿,这一点张佳木则是心知肚明。在他后世的年代,玉米等物已经是国全种值,几乎无处不在,这东西⾼产易种,对自然环境的要求很低,不象水稻等物,太难伺候。所以他掌权之后就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但相比起找辣捞的幸运来,这几样作物就太难了一些!
事实上,现在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是刚刚开始,还得过几十年之后才成功的开辟亚洲航线,百年之后,葡萄牙人才在澳门落下脚来,并且与西班牙等国席卷亚洲,西方殖民者才算真正的入进了国中人的视野。
现在这会,他们的精力还全用在南美,北美也只有少量人涉足,至于亚洲这里只有零星的船只和中转贸易,根本还不是重点。
这些张佳木不大知道,现在想在亚洲找到从南美发现的那些作物种子,云应乏工早了得几十年后,在吕宋才开始种值番方洲四个,到那时找,才是方便很多。至于现在,那可真就是撞大运的事,实在是太渺茫了一些。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处,朝廷噤海久矣,张佳木打算在海洋贸易上搞点花样,派人出海只是一个先声,种子能不能找到是看运气,不过摸清现在福建和广州一带的贸易情形,倒是至关重要。
当然,这些也不必提起,当下只是敷衍几句,等热菜上完,大家都有了五六分酒意,孙继宗拍了拍手,自有下人上来撤了席面,送上热⽑巾擦脸,香茶漱口,然后再奉上一道茶来,到这会儿,大家就知道要开始谈正事了。
张佳木的座次,不⾼不低,在勋臣们之下,却在所有的都督武臣之上。
其实在他的下首亦是有不少须发浩然的老将,但做此官行此礼,张佳木的官阶勋位在武官来说是第一,寻常都督,哪有光禄大夫的官阶?又哪有加太子少保的恩遇?现在的张佳木虽是武臣,亦是权臣,寻常武官,已经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嗯,请恭顺侯说吧。”
众人坐定,到此时就看出来,究竟谁是这一场会议的核心人物了。象焦礼,施聚等人,多从外地刚奉命调回京师,什么还都没有摸清,只是借重他们的名望。他们自己,也是明白此点,开始说正事时,刚刚话最多的焦礼便已经不出声,只是捧茶不语。
至于下首的那些武臣,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出声的打算。
上首诸多勋戚,真正主事的到不是主人孙继宗,而是恭顺侯吴膛!
至于孙铿,亦是可以左右局势的一位人物。
“好,我来说吧!”吴谨也并没有推辞,在场的人,以他现在的地位也正适合做发言的人物。他虽不象张佳木这样宠信极重,权力极大,但也不是平常勋戚可比。他家祖上亦是蒙古人,而且受封国公,到吴谨这世降封为侯爵,也是每天都在御前伺候,皇帝很信任也很倚重,遇事经常征询吴谨的意见,而吴懂为人也是忠勤谨慎,不党不派,所以在勋戚中也有很超然的地位。至于他的蒙古人出⾝,在大明不但不会被歧视,反而在政治上有所加分,这就更加说不得了。
就算张佳木,对吴稽也有一份尊重,因为他是在京的蒙古轮官之首,就算是张佳木的老师哈铭,也是经常奔走于吴懂府上,甚至听诺效力,所以无论如何,张佳木会给吴谨一个面子的。
“当初夺门之后”吴撵一开始说话。众人便把目光看在张佳木⾝上,此人得志之始,便是由夺门而始。不过,吴谨并没有如此,仍然是不急不徐,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皇上决意撤于谦所倡议设立的十团营,军士仍然归三大营,不再分团营和老家。当初是因为于谦之议,所以皇上深恶之。议撤之时,大家也都没有说什么,现在看来,这件事是做的错了,大错而特错。”
以吴懂的个性,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三大营的情影自然就是很不堪了。
所以孙继宗紧接而上,也不客气,只道:“现在有石彪守大同,听说他很能⼲,不过也只能看看,现在保喇跃跃欲试,我在这里说句实话吧,要是再来一次也先进犯,咱们也就只能守在京师里不出去,出兵则必败!”
“不错。”孙铿话不多,亦是一位后起之秀,焦礼诸辈,皇帝可能觉得老了,叫他们回京是来养老,但孙铿则是现在皇帝最为倚重的一位爵帅,他忧心仲仲的道:“营制崩坏久矣,十团营时,分有诸将统管,于谦督促又严,所以操练正常,现在重归三大营,老幼不分,良莠不齐,就是精兵,也消磨掉了。况且,粮饷不继,武官贪污盛行,吃空额,占役,冒领,雇役,至于会操”孙铿摊手苦笑,问下首各人:“现在谁带的兵还有会操?”
各人都是头摇,一个红脸都督站起⾝来,抱拳道:“下官该管的营兵该有两千余人,不过,老弱过半,这还罢了,又被占役七成,剩下来的全是些混混油子,老实说,下官亦役使不动。不要说会操了,能自己来点卯就不错了!”
有人开头,则下余人跟紧而上,听到后来,便是张佳木也为之惊心。其实倒也不足为奇,王朝上升期时,则样样事都有规矩,一走下坡,则势如奔马,想拉也拉不回。三大营极时有二十几万战兵。加上辅兵过五十万人,现在呢,能拉出个万人队,就是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