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二十一章加薪
“臣叩请圣安”
从耿府出来后,张佳木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该揭盖子了。
午朝时间已经过了,不过,皇帝还在见人办事。以张佳木的⾝份,连宮门口递牌子的手续都免了…谁还敢查他的腰牌?
从东华门一路进来,皇帝也正在乾清宮办事,一听他求见,便立刻宣召。
因为是天天见面,所以只是一跪一肃一叩首,然后便可以起⾝。皇帝倒也不同他客气,直截道:“这些天你可抓了不少人,怎么样,后算怎么办?”
他的语气严峻,不过,张佳木对皇帝的心思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因而,他从容答道:“情形很严重,皇上,不要说太远的地方,辇下都,就有太多人行不法事。”
“什么”皇帝大为震怒,拍打着御座扶手,怒喝道:“他们怎么敢”
“下头官们都是狼狈为jiān,朋比为党,嘴上说一套,他们以为,皇上要靠他们办事,离不得他们,所以越发跋扈了。”
官难制,这也是皇帝心很深的忌惮,加上对官朋党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张佳木的话,可谓是句句说到了皇帝心里。
“一群ún账”皇帝脸上一缕青气掠过,语气声调却是平静了下来,看了看张佳木,道:“交给你穷治。以后,锦衣卫不要因循守旧,也不必拘泥成法,反正,朕允许民间告jiān,也就是允准锦衣卫有自主的抓人权,以后,再有贪脏不法的,一律抓了拷问”
“是”
张佳木很响快的答一句,然后将手的一本册子交给皇帝的近sì太监,由着对方再呈上去。
“掌前府忻城伯赵荣…”名单上的第一人便是叫皇帝极为诧异和意外,再看赵荣,罪名是老而昏聩,不胜任。”
“赵荣似乎…”
“臣知道皇帝想保全忻城伯,臣与忻城伯亦无sī怨。不过,忻城伯役使的京营兵有一千多人,臣三令五申,以后勋戚武官不能占役,奈何忻城伯几家都不理会,而今之计,光办官,不办勋戚武官,恐怕官们也不能尽然心服吧。”
“好吧,朕依你就是。既然赵荣不胜任,叫他不必再管事,以伯爵退回家休养吧。”
其实皇帝也算是丢卒保车了。张佳木的意思很明显,勋戚占役不法之事很多,现在抛出一个忻城伯,虽然和皇家关系不错,但总也不是很亲近,牺牲一个,敲打大片,比大规模的得罪勋戚要好的多了。
一个王朝,官忠忱的有,但改换门庭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至于百姓,管你皇帝姓谁,一般要纳粮。
只有勋戚,公侯伯爵,那是立国之初血战功勋换来和特权阶层,一般情形下,不是到了最后的亡国关头,这些勋戚可是不会放弃这个王朝的。
百姓和官武将会在新王朝投机,以获得几百年的荣华富贵,勋戚们为什么要冒这种险?他们的家族已经是这个王朝的最上层了,除非,有机会取代皇族,成为新王朝的统治家族,不然的话,造反的代价太⾼,而收益太低,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的。
所以皇室对勋戚也自然是极为信任的,终明朝一世,都督府肯定是公侯伯来领的,现在张佳木弹劾的忻城伯算是地位较低的一个,只是资历够老,所以皇帝命他执掌前府事,而如果不牺牲此人,怕是会昌侯等真正的勋亲权贵也会受到殃及了。
“都督范雄、都督同知张斌、南京户部待郎马谅、右都御史石幞,皆昏聩不胜任,着,一并⾰职,回乡闲住。”
员官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自请致仕,也就是退休。在明朝,因为开国⾼皇帝是个很会过曰子的人,所以一般的大臣他是不给退休金的。
只有那些效力多年,而且功勋苦劳极⾼的大臣,后来的皇帝会特别给予一定的退休金,到后来,官做到一定位置了,都会有这种待遇。以原品致仕之后,回家也是一乡之望,是在野的大佬,地方官以门生上门来拜,逢年过节阖城満乡的士绅都会敬上几分。
官做到这种地步,才有味道。
⾰职回家,退休金也没有,待遇也消失,算是灰溜溜的被撵了回家,这些员官,自然会是怨气満腹了。
“御史樊英、主事郑英、户部给事赵忠、知县马雄…等,罪在不赦,立斩”
皇帝看看单子,张佳木已经将罪行以小字写在下面,按理来说,这种大案,应该有由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这家国三法司会审,定罪之后,然后秋决时勾决,到时候才能押上刑场,一刀毙命。
但此时以非常手段抓人,皇帝看到证据确实,当然,是锦衣卫的证据确实,当下便也不再多问,自御史以下,六品至七品的员官三十五人,立判斩决。
这般狠手,一边承旨的司礼监的太监们也是面⾊苍白,只在皇帝说话之时,就得濡墨着笔,等话说完,一张诏旨也书写完毕,而一会张佳木只凭此诏旨,不必再经过內阁副署,直接就凭旨杀人就可以了。
这般轻松的诛杀几十大臣,张佳木的神⾊倒是轻松的很,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斩决名单其实就是他定的,皇帝不过是按他的意思来决定罢了。
皇帝一口气念完之后,面⾊也是有点发白,毕竟,一下子处死几十个正经的进士出⾝的朝廷命官,在他来说,这也是开地辟地的头一回。
“若是三杨相公都在,怕是要噴我一脸唾沫了吧。”皇帝有点自嘲的想着,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别的念头给挤跑了。
这帮书生,平时说话说的漂亮,结果在下头却是抱成团来贪污**,伤朕的国本,坏朕的江山。
而且,那个叫秦永昌的裕州知州,皇帝记的很清楚。一个官去阅当地的驻军,原本就已经是违规逾矩,他还敢穿着⻩袍去阅军,明显,就是有异志
皇帝自从一废一立,对这种事的容忍只能说是零容忍了,任何可能会威胁到皇权,并且被发觉得实质证据的事,皇帝都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宽恕的可能。
秦永昌被显戮,而当地的布政使、巡按,因此事被杀被关或是流放的有十几人。
很难说,这些要被处死的员官,有没有和秦某人一样的异志者。
皇帝的脸上,也満是阴冷的笑容,无论如何,给官们一点教训,是皇帝也乐意看到的,他用欣慰的眼神看看⾝前不远的张佳木,大感満意。
无论如何,这个锦衣卫使算是开窍了。看来,张佳木懂得应用权力,并且用权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权力用的越多,是不是就越用越顺手…突如其来的,也是头一回,皇帝有一点担忧的感觉。
“王越和余子俊等人,你预备怎么办?”
皇帝把不该有的念头先转到一边,笑着向张佳木问道:“他们是⾰职,还是充军,要么流放,你有什么建议?”
“大半⾰职,小半充军。至于王越和余子俊两人,臣请皇上判他们以转武,到锦衣卫效力赎罪。”
“这样…”
皇帝也是有点迟疑,王越和余子俊算是他知道的人才,还好犯罪不深,而且皇帝对他们的印象也算好,所以不打算重处,但张佳木把这些人才要去,他是有点不舍得了。
“皇上,臣还有条陈要奏。”
“什么?”这个时候提出来的话,肯定极为要紧,因而皇帝把⾝体稍稍前倾,极有趣兴的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么办下去,显然不是常法,所以,还是要从根子上杜绝地方员官专权,贪腐、浪费,当然,政务缺失,律令不通,也是要解决的大⿇烦。”
“是的,是的,那么你的看法是如何。”虽然所论者极深至大,但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古老,很多人给过皇帝很多次不同的答案,而且很多时候,根子都是指在皇帝⾝上的。
似乎皇帝不言不笑,不近声⾊,不理宦官,把德行弄的好好的,天下就自然而然的大治特治了。
如果说话的不是张佳木的话,这种话题,皇帝简直连听也不要听。
就算如此,皇帝在问的时候还是情不自噤的打了个呵欠。
“臣的意思,”张佳木忍住笑意…皇帝现在的反应,肯定是在他的意料之內,而接下来的反应,就更加不必怀疑,他忍住笑,向着皇帝正⾊道:“要给员官加银子了。”
“什么”这一回,皇帝的眼瞪的滴溜圆,张大了嘴,似乎无限吃惊的样子。
“皇上,不加钱,官儿就必定要贪。而且,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贪,官风就是这么贪坏了。加了银子,好官就不必贪,坏官也找不到理由,官风就能保挂清正,最少,绝大多数员官会如此。”
“卿这般说…”
皇帝自然还在震惊之,事实上,有明二百多年,还真没有过员官提起加薪这一条的。可能是国士大夫固有的情节,似乎书当官,就只有穷才光荣。至于武官…很多时候连武官自己也不把自己当正经员官的。
勋戚么,有世田,有很⾼的年俸,曰子过的很不坏,当然也不会有人动这种念头了。
所以,大明这一百年来,在皇帝面前正儿八经提加薪的,张佳木当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