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九十章进退
现在不是处理集团异变的时候,而且,张佳木估计这件事也没太深的阴谋痕迹。他自己也是刚搞清楚这件政变阴谋,那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最多也就提前一两天,再思谋思谋,权衡利弊,正好,他这边也是觉了。
这还是其次的原因,关键的核心就是下头的人也是在为他考虑,虽然自作主张,有组建阴谋集团之嫌,但毕竟也是想他再向上一步。
其行可诛,其心也可悯。
而且还绝不止是一个两个,应该是有不少中层以上的部下参与其中知晓其事。
想到这儿,他回头看一眼跟过来的部下们。
年锡之很难保有没有参与其中,固然,他知道年锡之的态度就是以权臣为底线,更多更大的富贵不必求了。
但毕竟是集团中人,也是张佳木文班底中的第一人,很难讲人家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思,最少,年锡之会沉默,不赞同,亦不反对。
倒是李成桂这样心思简单的可以靠的住,若是他知道了,必会第一时间就上禀张佳木知道,然后采取措施。
“唉,将来再说。谁主其事,我必会严惩。”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这件事张佳木不打算包容原谅。事关他的安危,这些人就算暗中有安排,也是太过胆大,此例不可开。
谁主其事,一定要他负上责任和付出代价。
…
短短一瞬,他已经有了决断,所以脸上神⾊还是从容谈然,看向门达,只见这厮趴在地上,也正翻着眼看向自己。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上前踢了门达一脚,喝道:“亏你也是亲军世家的人物,这般无用胆怯,象什么话。”
门达这一次能保住性命⾝家,确实还是靠他亲军世家的传承本事了。嗅觉,灵敏的嗅觉比什么都重要。
上次在小酒馆一唔,门达已经觉得万通和郭登这样的人物不能成事,于是临崖勒马,卖了刘氏叔侄加上所有参与其事的权贵们。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早设法,别的权贵可能有保命之术,他这样⾝份的人,在这个阴谋集团和张佳木面前,都是蝼蚁般的人物,根本不值一提,随便就杀了。
虽然他人生的方面大耳,⾝形魁梧伟岸,看着就是那种普通的武官世家出⾝的武夫,但论起心思之灵动,门达在谁之下?
当下受了这一脚,门达脸上笑的却是跟花一样,顺势就抱住张佳木腿大,笑着道:“有太保撑腰,卑职才敢称胆大。”
“哼,那就这样吧。”张佳木菗出腿来,重重一顿,骂道:“站到我⾝后去!”
“是,标下知道!”
到现在,门达终于放下心来,没事了。
他之前所为的一切都被告密抵销,将来的前程也因着此事而有了着落。张佳木一般不会用喝骂或踢脚这种方式笼络手下,门达知道,刚刚那一脚是故意的。
这一脚一则是表示接纳他,第二层意思,就是把两人以前的⾝份彻底踢开。
要知道,几年前还是张佳木跪在门达家的地上听命行事,这一层心理上的障碍是一定要清除的,不然的话,两人是没有办法相处的。
在张佳木掌印提督锦衣亲军后,门达自请调职,就是这个原因了。当时的他也是心⾼气傲,叫他给自己的前属下堂参行礼,也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现在,门达只能收起所有的自尊和情绪,把自己彻底当成张佳木的部下,走狗,任凭差遣!
“老伯爷,”处理了门达的事,张佳木转头看向老王骥,虽是为难,但仍是沉声道:“王增阴谋害我,彼此兄弟之情是谈不上了。现在,唯有置之国法。但请伯爷放心,此事绝不会牵连靖远伯府就是。”
打进来之后,他就想着如何措词。但现在想想,不管怎么措词,这件事对王骥和整个靖远伯府的伤害都是无可避免。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弄那些弯弯绕的东西了,直截了当些更好。
“唉,早知如此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王骥并没有露出吃惊或愤怒的表情,老头儿只是淡淡一笑,道:“王增尚主成了驸马,再加京营总兵官之后,老夫便知道,胡老狐狸出的这个主意就是叫增儿出头来对抗你。”
老头儿缓步坐下,看着张佳木道:“如果你是一般权臣,这样的安排尽够了。但老夫现在看来,你是要横下心来做事的人。要做事,就要揽权,揽的权越多,增儿与你就越生份,最后,结局必定是如此。”
“伯爷…”
“你不必抱愧,这是必然之事,易地而处,老夫也无法比你做的更好了。”
王增和张佳木的反目成仇,就是王骥说的这般情形。随着张佳木权力曰重,皇家和勋旧对他自然也是要提防。
提防之法,不外乎就是分权之术。
公然削权是行不通的,张佳木已经足够退让和韬光养晦,这样再来削权,非jī出变故来不可。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儿扶植一个够资格和张佳木对抗的人出来,王增,自然就是最佳选择。
伯府佳公子,聪明大气,有胸襟手腕,也有大量的祖父留下来的门生故旧。再加上也有驸马的⾝份,后来加授伯爵,在⾝份上只比张佳木差一线的水平了。
如果给他加上京营总兵官,再加上掌五军都督府的⾝份,几年之后,权势就不在张佳木之下了。
这两人越生份,说明彼此在权力上争斗的越厉害。
不必怕他们联合,因为在权力这种事上,没有人会愿意做副手。有资格上位或是平起平坐,谁会愿意低人一头?
但张佳木也知道,此次王增参与其中,并不是因为权位的斗争。而是实实在在的,是在天下大事的理念上有了分歧。
王增这样的勋贵弟子,对大明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张佳木权力越⾼,如王增这样的勋戚就心中越是不安。
再加上一些挑拨离间的手段,心⾼气傲的王增自然也就是掉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想起这些过节,张佳木心中也是感慨叹息,看向王骥,他也是极为为难。
王增不置于法,对上对下,都是无法交待的事。虽然,他能以自己的无上权位,拿出王增是驸马的⾝份来赦免他一命,但就是这样,也是太难服众了。
就是他自己心里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说不恼恨那也是假的,人非圣贤,没有被人打一耳光再把另外一边脸凑过去的道理。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才是人生至理。什么宽恕,大度,仁德,都只能在抱复之后再谈。
“增儿,已经伏剑自裁了。”
王骥脸上一无表情,但话语里深沉的悲哀却是怎么也蔵不住。
“什么?”张佳木浑⾝一震,看向王骥,満脸的震惊之⾊“王兄已经?”
“是的,”王骥摇了头摇,道:“增儿说,与其叫老夫为难,向你求情,也使你为难,彼此都为难,不如早点自己了断了也罢。”
他伸出手来,止住要接话的张佳木,又道:“增儿说了,换了你是他,也是这般选择。而换了他是你,也是一般做法。所以,无需多说什么。”
“唉,何至如此!”
事到如此,张佳木也就只能叹息不语了。
王骥夜一间老了十岁般,脸上的皱纹也是越深刻。王增的事,对他的打击至为惨重,可以说,在场的人都是看出来,老头子命不久矣了。
一见如此,再想想王增已经天人相隔,张佳木便是再铁石心肠,也是眼眶有些儿红。
毕竟,在这靖远伯里有他一段至关重要的回忆和美好的过往,当初就是在这里,他摆脫了黯淡无光的前程,就是在这里,扬帆起航。
他站起⾝来,到王骥⾝前,跪下施了一礼,道:“伯爷请放心,曰后由我看顾王家,一定不教王家再吃一点亏。”
以张佳木的⾝份,说出这般话来,老实说,在未来几十年內,这个承诺比皇帝的丹书铁券还要管用的多。
世侯伯府,要的就是一份安稳。
有张佳木这么一个承诺,便是心如槁木的王骥,也是神⾊微微一动,然后露出感动的神情。
至于王祥等人,更是看得出的欣喜。王增当然是他的儿子,但这会子的人妻妾成群,死了一个嫡子,还有好多庶子可以选择,王家能传承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唉,承情之至!”王骥也不能不表示谢意了,看看王祥,老头儿一脸苦笑,道:“以后就要靠你看顾吾家子侄了,他们不是能做事的材料,就安享富贵吧。”
说着,王骥站起⾝来,看向张佳木,一字一顿的道:“增儿临去时,还托我问你一句话。”
虽知道必定不是好话,但张佳木也无可推托,因道:“请老伯爷说。”
“增儿叫我问你,将伊于胡底?”王骥慢呑呑地道:“什么时候封公?封王?再加九锡?他想说,历来得国之正,无过于大明。现在佳木做到这种地步,京师和地方的锦衣卫足够稳住局面,本朝又不准亲藩临民裂土,没有人制得住他了。要说一声,能进的不算什么,不过是多一个开国帝王,到这种地步儿了,能退一步的,才是难得的大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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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或后天就上传新书了,本书就差这么一点儿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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