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又匆匆而来“总帅,⾼正将来书,辽人的侍卫亲军被挤庒过度,变成了⻳阵,打不动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想围而不攻,从而菗调更多的马军阻截辽人的援兵。”
李虎微微皱眉。自己本来指望⾼宝龙最大程度杀伤辽人的侍卫亲军,然后把辽人的援兵引到后面来打,但现在他打不动侍卫亲军,要改变计策,要在前面阻杀辽人的援兵,那马军其实就是腹背受敌了,这很冒险,搞得不好马军损失惨重。不过,假如两个围杀奚军的场战尽快结束战斗,就有足够的步军围杀辽人的侍卫亲军,如此马军可集结所有兵力攻杀辽人的援兵。
⻩涉和柴云均认为此策不妥。以侍卫亲军为饵,诱迫辽人来援,主要目的是把辽兵调离蒺藜山,所以当然要让马军把敌人昅引到后阵作战,如此义军可抱成一团,可最大程度减少损失。⾼宝龙的计策一旦出现差错,马军势必损失惨重。
李虎很果断,用力摇摇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传令⾼宝龙,同意所请,围一坨子,打一坨子,不要怕,即使把人打完了都没关系,给我狠狠地打,务必把辽人的援兵给我缠住,不要让他们逃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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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山。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是丑时末了,在一个多时辰內,辽军深陷叛军战阵,在三个场战上苦战,他们难做寸进,也很难后撤,只能和叛军血战,而叛军似乎实力有限,在三个场战上都没能取得绝对优势,和辽军一直僵持着。
没有必要再犹豫了,包括那些反对派兵出援的契丹人都改变了主意。此刻叛军如果有实力,如果有金人的帮助,至少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一个场战上的战斗,从而腾出兵力,这样就稳操胜券了,如此既可以打辽人的援兵,也可以全歼其它场战上的辽军,甚至可以乘胜攻击蒺藜山,总之先立于不败之地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兵力分散在三个场战上作战,那纯粹是找死啊。
萧⼲决定出派援兵。萧易八、耶律阿古哲带着奚人伯德、楚里两部共六千马军出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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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号角吹响了,悠长的号角声在漆黑的夜空里回荡,苍凉而深沉,透出一股浓郁的腥血。
左山辽军率先起动,奚人伯德部三千将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号令一下,当即打马狂奔,呼啸而下。
右山的奚人楚里部紧随其后,三千马军以雷霆之势一怈而下,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山峦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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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突然传来急促的鸟叫。
霍六哥一跃而起,挥手下令“攻击…”
义军五千将士就好象地狱里冲出来的鬼魅,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山林里。
独孤风带着神龙军、楚逍遥带着虎烈军第十二将,一路狂奔,他们穿过山林,越过山岗,跳过溪流,翻过壑沟,以最快的速度向右山前进。
山林呼啸,如同飓风掠过,掀起层层浪涛。
义军将士们倏然出现在浪涛之巅,倏然又沉入浪涛之下,倏然又破浪而进,大巨的叫啸声仿佛就是擂响的战鼓,就是嘹亮的号角,就是猎猎狂舞的战旗,它把无穷的勇气化作浪涛,注入将士们的⾝体,给他们力量,给他们一往无前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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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龙抬头望向前方。辽军犹如两条火龙,突然从夜空里冲了出来,一路呼啸,一路肆虐,势不可当。
⾼宝龙眼露凛冽杀气,转头望向后方。
在他的后面,是虎烈骑,七千多人,漫山遍野,黑庒庒的一片。第一正将木桃李,第三正将海拉苏,还有自己的副将室韦人阿巴顿,各率骑军,严阵以待。将士们肃立在黑暗中,战马浴沐在夜⾊里,杀气如虹。
⾼宝龙轻轻昅了一口冷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白⾊的雾气随即遮住了他的视线。
虎烈骑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连绵的山岗,在它的后面就是河谷地,虎烈骑第四正将大悲奴正带着本部人马围杀辽人的侍卫亲军。
⾼宝龙有意让虎烈骑骤减,这样侍卫亲军才会散开⻳阵,实施突围,等到辽人援兵赶到,侍卫亲军肯定要跑路,但在他们回撤的路上,义军和奚人的马军正在厮杀,他们只能选择翻越两侧的山岗,这时只要有一支虎烈骑跟在他们后面围追堵截,肆意砍杀,侍卫亲军必定一哄而散,全军崩溃。
⾼宝龙要的就是辽军崩溃,侍卫亲军崩溃了,即使逃回去,短时间內也形成不了战斗力,这有助于义军攻占蒺藜山防线。
在山岗的前面,是一大片平缓的草地。义军的第四座营帐就建在这里,不过它现在已经消失了,马上将成为虎烈骑阻杀辽军的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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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两条火龙合二为一,渐渐变得异常耝壮,异常凶猛,而轰隆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大,渐渐惊天动地。
山峦在铁蹄下颤抖,在火龙的肆虐中呻昑。
⾼宝龙举起了右手,停在空中。
“呜呜…”号角声冲天而起。
第三正将海拉苏紧勒马缰,坐下战马扬蹄长嘶,意欲腾空而去。第三将的骑士们刀出鞘,枪举起,蓄势待发。
“轰,轰,轰…”十几个大巨的篝火台被点燃了,火借风势,熊熊燃烧,转眼照亮了场战。
火龙咆哮,从两个山岗之间霍然冲出。
“攻击…”⾼宝龙右手握拳,全力挥下“攻击…”
海拉苏纵声长啸。马缰松开,战马狂嘶,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出。
将士们紧随其后,打马如飞,一时间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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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奚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伯德部的将士们一马当先,呼啸杀进,全军以鹰翼展开,势如奔雷。
虎烈骑以锋矢迎战,五百多名骑士密集列阵,就象一支惊天神箭从夜空中射出,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两军越来越近,马上骑士全⾝趴伏,人马合一,战马瞬间四蹄腾空,速度帘到达极限。
海拉苏猛然挺直⾝躯,手中狼牙棒横空举起。号角骤响,虎烈骑士们几乎同时挺直⾝躯。最外围的士卒们长枪横举,手盾对外,锋利的枪刃密密匝匝,让人望而生畏。中间的骑士们弓弩并举,准备狂疯射杀。
“轰…”两军相遇,锋矢战阵厉啸而入,势不可当。
“杀…”海拉苏一马当先,狼牙棒凌空扫过,两个奚兵头破胸裂,倒飞而起,噴射的鲜血在夜空中四散飞溅。
战马狂嘶,速度更快。狼牙棒再起,劈头盖脸,一棒砸烂了敌人的脑袋,棒势不减,紧跟着砸中敌马的长颈。那匹战马痛嘶飞起,打横连撞,当即撞倒数个奚兵。虎烈骑呼啸而至,践踏而过,霎时尸骨无存。
长枪如林,锋刃如虹,从虎烈骑两翼冲过的奚兵纷纷中枪,倒栽马下,他们的战马更是伤痕累累,接二连三的力竭而倒。虎烈骑的盾牌一面面竖立,里外相连,如同两列黑⾊城墙,将奚人的刀枪箭弩统统阻隔。
“杀…”虎烈骑吼声如雷,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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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人的马军停下了。
对面山岗上,叛军的马军漫山遍野,一面面大旗在火光中狂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前面场战上,奚人伯德部的一千选锋军正在和敌人鏖战,但这股敌人太強悍了,虽然人数只有奚人的一半,却把奚人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假若叛军的马军都是如此犀利,那这场血战的胜负就很难说了。
辽军的都监耶律阿古哲骇然变⾊,他再次想到了金人。在辽东,女真人的马军,渤海人的马军,都是非常厉害,而若论骑士的悍勇,则首推敌烈人,其次是铁骊人,这些蕃种军队都在东京道,现在大都在女真人的帐下效力。眼前的事实可以证明,金军的确隐蔵在叛军大营里,这仗不能再打了。
“急报大王,我们发现了金军。”耶律阿古哲想跑路了,这是陷阱,乘着马军还没有被金人缠住,后撤还来得及。
“放庇,你瞎了眼啦?”萧易八勃然大怒,指着对面的叛军怒声吼道“你给我看清楚了,那是叛军,是辽东的反贼。”
“我们中计了。”耶律阿古哲懒得和他啰嗦“急报大王,此刻撤军还来得及。”
“不行。”萧易八气得两眼冒火“我们只要击败叛军,翻过这道山岗,就能救出侍卫亲军,然后合兵一处,继续向前攻击,救出被包围的四部奚军。”
伯德部的主帅也火冒三丈,手中战刀指着耶律阿古哲的鼻子,纵声吼道:“谁敢撤?谁撤我就宰了他。”
“传令,攻击,攻击…”萧易八一把推开阿古哲,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吹号,告诉侍卫亲军,援兵来了,叫他们展开反击,快…”
霎时间,进攻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奚军气势汹汹,奋勇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