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和刘的眼里,岳飞太骄了;在宋江、关等人的眼里,岳飞太跋扈,锋芒毕露,庒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在卢俊义、林冲和罗兰等人的眼里,岳飞太強势,但他们喜欢,无条件支持。岳飞和卢俊义、林冲是师兄弟,和罗兰的关系则更要亲近一些,岳飞有了这三人的支持,在河北虎烈军里当然是横着走了。
岳飞和李纲对峙,纯粹是无奈之举。目前滹沱河一线,镇戍真定府的军队已经失去了友军的策应,孤军作战了,随时会陷入金军的包围,如果继续坚守真定府,就算把军队打完了,也无法阻止金军南下。但是,军队一旦损失惨重,不仅仅丢失真定,更把太原的侧翼暴露了出来。太原戍军数量有限,假如金军从井径方向越过太行山,杀进太原府,那大同、太原势必陷入困境,这将影响虎烈府的全局部署,虎烈军将被拖在河东场战,无力支援汴京。
李纲的目的很简单,他只要把金军拖在河北场战就算完成任务了。在其政其事,从汴京当前复杂的形势出发,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李纲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从政治立场来说,他是主战派,皇帝和朝廷虽然需要主战派,但主战只是个华丽的外衣,两任皇帝还是以议和做为解决危机的主要手段,所以李纲就是根拐杖,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丢到一边。从政治阵营来说,他是个边缘人。汴京把他划位李虎一系,而李虎则把他归属为汴京文官一系,他两头不靠,虽然关键时刻可以出任宰相,但随之就被赶离了汴京,以一个显赫的超然⾝份游离于大宋三方势力当中。所以,李纲现在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岳飞首先要考虑全局,既要顾全汴京,又要确保大同和太原,同时还要完成李虎托付的重任,那就是把金军拖在河北场战。李虎最早地办法也是让岳飞死守真定和一线,以便同时兼顾河北、河东两个场战,但现在西北军固守于⻩河一线,河北战局的发展和李虎的预测不一样,岳飞不能再按照李虎的计策来打仗了,他必须改变计策,用其它办法来达到目的。
木刀沟失守之后,岳飞就在考虑弃守真定了,但刘不同意,他的任务就是守住真定府,真定丢了,他也就完了。就在这时,李纲来了。李纲是河北宣抚使,如果他下令弃守真定府,那刘地罪责就轻了,所以岳飞断然决定,逼迫李纲弃守真定。
李纲不同意,岳飞⼲脆威胁他,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撤回太原。他那所谓的撤守太行山,化整为零,攻敌后方地计策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实际上就是撤回太原。
李纲指挥不了岳飞,而岳飞一旦撤离,真定府丢失,李纲和刘还是要承担责任,无奈之下,李纲和刘只好做出妥协。
妥协的先决条件就是保存军队。你没有军队,这仗就没办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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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在河北场战有个梯级防御。从白沟开始。往下是真定府、定州(中山)和河间府。再往下就是大名府。然后是⻩河。这个梯级防御以城池为重心。层层设防。早在澶渊之盟之前。宋辽战争频繁。这个防御阵势非常牢固。但澶渊之盟造就了百年和平。河北武备废驰。这个梯级防御也就名存实亡了。
李纲领枢密院。头等大事就是重建河北梯级防御。但不久汴京兵变。皇统更替。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了。但不管怎么说。河北梯级防御地骨头架子还在。河北各级官署为了自⾝全安。还是在最短时间內组织军民修缮城池。整顿军备。最大程度地重建了梯级防御。
从白沟到⻩河。最便捷地一条路就是从中山、真定南下。沿着赵州、邢州、磁州、相州到安利军。安利军治府黎阳城就在⻩河边上。从黎阳渡河南下就可以直杀汴京了。这条路沿太行山东麓而建。从古至今就是连贯南北地大通道。
还有一条路就是从雄州到河间府。然后由河间府南下到大名府。这条路因为⻩河改道遭到破坏。
现今地⻩河不是从河北、山东交界之地流进大海。而是从濮阳改道。沿东北方向入进大名府、冀州。然后到沧州。在宋辽交界处会同巨马河(即白沟)和桑⼲河流进大海。九年前河北沧州段⻩河大决堤。死了上百万人。而⻩河则再一次改道。这次改道在河北腹地留下了大片地⻩泛区。至今未能恢复。所以这条路不利于进攻。金军不会把主力投到沧州⻩河段一带。
这样一来。
场宋金两军地交战态势就一目了然了,主场战就在郸一线。
在真定有虎烈军,在真定府东侧的深州、冀州有种师道和姚古的军队,所以西北军并不急于北上,有它的道理,因为河北场战是梯级防御,而防御重点是真定、到黎阳,全长大约八百里。在这八百里通道上有二三十座大小不等的城池。即使金军突破了真定,西北军也有足够的时间北上,利用坚固地城池阻击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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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拿出的计策是,放弃在真定城下和金军死战,依靠梯级防御步步阻击金军。
岳飞达到了目地,当即做出部署。
真定府知府李邈和兵马辖刘翊率两千人坚守真定城。
李纲、刘带着真定路的军队和折可存地河东军坚守赵州、邢州、磁州和州四地的重要城池,步步阻击金军。
宋江带着梁山军到井径坚守。宋江地任务非常重,他不但要确保井径要隘,阻止金军入进太原,还要策应真定城,帮助真定守军守住城池。
真定城到邯郸城大约五百里,金军越过~沱河之后,战线随即拉长。岳飞、卢俊义、林冲、罗兰带着各自的军队在这五百里长的通道上实施突袭,不惜一切代价攻击金军,迟滞金军的南下速度。
相比起来,这个积极防御之策不但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军队,也可以最大程度地打击敌人,內线守城,外线突袭,內外结合,必定可以有限打击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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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曰凌晨,李纲下令,各军按照部署,马上行动。
李纲、刘、岳飞等人连夜撤出真定城。
李纲站在河堤上,就着昏暗的灯光,转⾝望向浴沐在夜⾊里的城池,心里异常难受。这一撤,真定就成了一座孤城,城內的军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坚守城池,而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当然了,他们也有可能投降,但李纲相信,即使城內的员官投降了,城內的军民也一样会战斗,他们才是大宋真正的脊梁。
李邈和刘~并肩站在李纲面前,目露决绝之⾊。这一别,就是生死殊途。对于他们而言,没有活路,只有死战到底。虽然李纲信誓旦旦,虽然岳飞悍勇无敌,虽然虎烈军誓死奋战,但事实很残酷,他们无力击退金军,更无力挽救真定城。
李纲收回目光,冲着李邈和刘~躬⾝行了一礼“真定城就交给两位了。”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李邈淡然而笑,和刘翊躬⾝回礼“真定人绝不会投降。”
李纲的心忽然绞痛,痛得他的泪水都要滚出来了。
李纲毅然转⾝,大踏步走上了浮桥。
刘仰天长叹。他在真定府待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为戍守北疆呕心沥血,和真定军民并肩作战,但今天他不得不舍弃真定城,不得不丢下真定的军民。刘以手掩面,踉跄而去,泪水忍不住倾泻而出。
岳飞走到刘~面前,和他紧紧拥抱。两个人在河北场战上相识,然后一起浴血奋战,算是生死之交了。
“粮草、武器,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岳飞低声说道“你还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満足你。”
刘~摇头摇,笑道:“这辈子最⾼兴的事,就是和岳帅并肩作战。”
岳飞也笑了,用力捶捶刘~的胸膛“我纺,我会替你报仇雪恨。”
李邈向岳飞伸出手,两手紧紧相握。李邈刚刚到真定出任知府,満打満算还不足二十天,但他义无反顾,坚决留了下来。
“我还能再看到岳帅的战旗吗?”
岳飞咬咬牙,郑重说道:“等我收复了真定城,我一定带着金狗的头颅祭奠真定的英雄。”
“我等着。”李邈笑道“我等着喝金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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滹沱河南岸,火把如云,战马嘶鸣,各军将士开始撤离。
真定城楼上,一队队的守城军民默默地望着,他们的心在冷却,他们的泪水在流淌,他们被抛弃了,但他们决不投降,他们将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保护自己的家园。
李邈从扈从手中拿过火把,递给了刘~。
刘翊看看远处撤离的军队,又回头看看城楼上飘扬的大,毅然走到了浮桥上,点燃了火油。火借风势,轰然而起,整座浮桥瞬间没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