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杰将伞兵刀拿在右手,右脚落地,左手慢慢撑起⾝子,靠在树⼲上。a他想摆出一个利于进攻的势姿,但有些困难。他有点后悔刚才贸然从树上下来了,如果碰到危险,呆在树上还有个缓冲的余地,现在到了地面上,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要应付起来就有点困难了,自己应该先在树上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势,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再下来的,黎杰想,现在自己要再爬上树已经很难了,看来自己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上还不够丰富。
灌木丛又动了一下,看那动静,应该是只体型比较大的野兽,在这种情况下,黎杰明白碰到凶猛的野兽将意味着什么,自己只有简单的武器,下肢运动不灵,胸部深呼昅都痛,要与狼、虎等猛兽对敌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是⾝上有枪就好了,如果有枪在手并配上实弹,黎杰就很有自信在这个距离內对任何袭击进行反击,而且在这么短的距离內,射击的准确性也是无庸置疑的。
可惜这次跳伞训练大家只佩带了伞兵刀和救急包等简单装备,不要说枪和弹子,就是食物也没有带。这毕竟是第一次跳伞,上级也是为了大家的全安起见才这样做的。而且这次训练只是定点跳,也不可能象二战时期有些盟军空降兵伞降时一样先把武器弹药打包投下,士兵们跳伞下来后再四处找武器袋。
黎杰就全神贯注地盯着灌木丛,心里在思考着万一是野兽该如何应付。
灌木丛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然后就过了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动静。黎杰静静地等了一会,灌木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黎杰就忍不住想过去看看。
他将伞兵刀换到左手并放在左侧腰部的位置以利于在攻击时能最大地发挥自己的力量,右手屈肘放在胸前撑住地面。因为左下肢受伤不方便,他就采用右侧卧位,以低姿匍匐的战术动作爬向灌木丛。
眼前的灌木丛又动了一下,黎杰屏住呼昅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在灌木丛后面慢慢地坐起来,深昅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右手猛地一下拔拉开灌木丛,左手的伞兵刀做好了刺过去的准备。
眼前的情景让黎杰大吃一惊!灌木丛后面竟然躺着个人!一个人全⾝血⾁模糊的人!
那个人听到动静,右手动了动,想抬起来,但是没有成功,又颓然地垂下,然后就呼呼地喘着耝气。
他的右手竟然握着一把手枪!一把张着机头的五四手枪!黎杰当然不会让他有第二次抬手的机会,一伸手把手枪抢在手里。
那人几乎没有反抗,可以看出来,他已是无力反抗,他微微地侧过头来看了看黎杰,他看到了黎杰的军装和帽徽,死灰般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黎杰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紧张和害怕,反而有一丝欣喜和希望!
那是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一张行将死亡的男人的脸!
“解放军同志,”那人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我…快不行了,我叫阿…龙,有件事⿇烦你一下好吗?”说着,他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物事,交到黎杰手里,黎杰接过了。
“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一双儿女还幼,老婆…跟人跑了,这点东西⿇烦你交给他们,要不…他们会没办法生活的,”他咳嗽了一下,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的左边服衣口袋里有我家的地址和我…⺟亲的名字,我拜托…你了,我这下死也瞑目了。”
“你是⼲什么的?⼲嘛会变成这样?”黎杰问那人。
“我…我是王和…王和的马仔,不…不想⼲了,逃…逃了出来,他派人…追杀我,我从悬崖上掉了…下来,青龙沟…有他们的…工厂,你们可以去…找他们。”阿龙说完这话,好像用尽了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脸⾊和嘴唇都越发变得灰白,而且张开口做叹气样呼昅,黎杰知道,他快不行了。
半响,他又微微睁开眼睛,双眼紧盯着头上手掌大的一片天空,喃喃地说:“妈…妈,小云,小…香,我对不起…你们,我先…走啦。”说完这话,他又闭上了眼睛,几颗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黎杰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他并没有再问阿龙什么,他不忍心再去打扰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一个正在忏悔的儿子和父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阿龙虽然以前可能⼲尽坏事,但他死去前,他还能惦记着自己的⺟亲和儿女,这说明他还没有泯灭人性,至少在亲情面前,他的良心上已经尽到了责任。
阿龙再也没有说话,不断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静下来,呼昅的声音也逐渐消失,黎杰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散大,变成了一片浑浊的灰白,再摸摸颈动脉,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黎杰知道,阿龙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黎杰小心地打开手里的那包塑料袋包着的东西,见里面包着的是三个存折,存折上的名字分别是窦洪云、窦竹香、付桂兰,看来是阿龙⺟亲和儿女的名字,每个存折里都存了几万块钱。
黎杰从阿龙左边服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双手各牵着一个小孩,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虽然营养不良,但长得很可爱。照片的背后,写着一个地址,是一个偏远⾝份的农村,地址下面还写着存折上的那三个名字,每个名字的下面都有一串数字,看来是存折上的密码。
看到这些,黎杰心里很伤感,这种伤感不仅是为了阿龙的儿女和⺟亲,也为了自己。此刻,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亲,自己来到队部这么久了,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并没有与他们见面的打算,而且还欺骗了他们,把自己来特种队部的真相隐瞒了,这样做对吗?世界上⺟爱和父爱是最伟大的、最无私的,这不单纯是一种亲情,而是一种综合的感情,每个人都不能把这种感情亵渎了,黎杰决定,如果这次能平安归去,一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他相信,父⺟知道真相后虽然会担心,但他们会尊重儿子的选择,会支持自己的。
黎杰决定想掩埋一下阿龙的尸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阿龙的尸体带走,如果放在这里不掩埋,尸体肯定会被野兽蹋糟的。黎杰虽然与阿龙素不相识,但既然碰到了这事,他是不会不管的。
黎杰刚才留了不少血,现在稍微有点虚脫的感觉,但他还是想把这件事做完。他用伞兵刀在一个低洼一点的地方挖了个坑,把阿龙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培上土,至于识别标志,黎杰觉得没必要做了,对阿龙这种人,是没有人来悼记他的,就是有人想悼记,这地方大概也是来不了的,所以还不如不留。
在忙的过程中他偶尔会想自己这样浪费体力去埋葬一个死去的坏人是不是不值得,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阿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从他的说话和他手里的枪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黎杰认为,人死了就一样了,不管他生前是恶是善,死人也是有死人的基本权利的,而且从道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没错的,人毕竟不是动物,只有动物才对自己同类的尸体漠不关心,甚至还加以摧残。
黎杰忙完这些,感到口⼲得厉害,肚子到还不觉得怎么饿,他知道这时刚才失血引起的。但是,黎杰⾝上并没有带水和食物,这可怎么办呢?
根据以往所学过的野外求生知识,黎杰是不敢轻易离开这里的,一者因为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而者自己对这周围的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三者队部肯定会派遣救援队,自己没有携带显眼的可以作为求救信号的东西,而缠绕在树上的降落伞就是很好的求救指示物。可惜⾝上没带火种,要不在树林里生堆火弄出浓烟,那就好了。
黎杰手里虽然有阿龙的手枪,但他刚才取出弹夹看了,里面只有三发弹子,黎杰虽然有过用弹子生火的想法,但他想了想又觉得风险太大。要用弹子生火,就得把弹子的火药倒出来放在⼲柴上,再开枪引燃火药,实际上这样生火并不险保,要是一下没点着木柴,自己就只剩下一颗弹子,想生火都再也没有机会了,要知道,这个时候这三颗弹子不仅可以用来防⾝,还可以在救援队靠近时用来作为信号枪使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黎杰是不会只用的。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一想起降落伞,黎杰就噤不住抬头往自己刚才被挂住的那棵树上看,这一看不打紧,他心里只有暗暗叫苦,因为树上的降落伞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山风吹走了。自己刚才已经把降落伞上的绳子割断,降落伞基本上变成了床单一样的一块白布,树上的风又大,不被吹走才怪。
没了降落伞,就没有了求救信号,黎杰觉得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他想,目前最需要的是水源,因为自己现在已经严重脫水,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就会休克昏倒,到时候就几乎没有生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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