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不仅没有抓到小箐,反而被她踢到了手,就有点恼羞成怒。他想更加用更加強硬的态度和动作逼小箐就范,但他看到阿強坐在边上,心里终究有点虚,于是就用刀指着阿強大声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这妞的男朋友?不是的话就给我滚远点,是的话我就砍死你!”
阿強一看到歹徒手里的刀,就慌了神,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连连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是他,是他。”然后他就用手指着还躺在座位上的黎杰。
歹徒到此时才注意到下铺还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又有点奇怪:车厢里和边上动静这么大,这个人竟象没听见似的,还躺在那里不起来,看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他本来就是傻子,不知道目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吓晕了。他就用脚踢了踢黎杰的⾝体,一边踢一边骂道:“你小子倒很会挺尸的!赶快起来!我们抢劫!”
黎杰表面上是在觉睡,实际上他刚才已经已经通过歹徒的声音以及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大致估算出了车厢里歹徒的人数,同时也基本确定了每个人的方位,他刚才一直在静观其变,心里在盘算着怎样把歹徒尽快制服而不伤害到车厢里其他的百姓。他心里想,在这种纷乱喧嚣的复杂情况下,歹徒手里有刀,如果自己冒然发动攻击,是很容易误伤到其他人的,而且车厢的两头都有歹徒,自己分⾝乏术,一旦制服了这边的歹徒而被另外一边的发现,他们就可能劫持人质,到时候自己就会显得很被动。
这时那个持手电筒的歹徒一边用手电照着他的脸一边用脚踢他,想逼他赶快起来。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有了主动攻击的办法。
于是他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边用手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坐起来,一边口里嘟嘟哝哝:“你们要讲点公德,不要太吵啦,这样会影响人家觉睡的,我们出来打工也不容易,忍痛花这么多的血汗钱买了张卧铺票想睡个好觉,没想到睡卧铺也有人打扰,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买硬座好了。”
歹徒就有点不耐烦,不过心里又有点好笑,他用手电照着刀在黎杰面前晃了晃,然后对黎杰说:“民工兄弟,请你看清形势,我们这是抢劫,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听话,否则是会要人命的!”
看到刀,黎杰脸上的表情显然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但是接着就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说:“哦,这种刀是塑料做的吧,老弟可不要随便拿出来吓唬人,不过你的话倒提醒了我,这抢劫倒是个发财的好路径,我们村里的阿财以前也是搞这一行的,听说他弄到了不少的钱,那阵子他可硬是风光呢,只是他有点短命,后来给察警叔叔抓住枪毙了。強盗哥哥,你一个人来抢劫恐怕不行吧,你看我反水入伙行么,我胆子还真不小呢,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准比你一个人⼲強,而且就是被察警打死了也有个垫背的,你看怎么样?”
那歹徒又用手电照了照黎杰那张充満困惑跃跃欲试而又单纯朴实的脸,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就強耐着性子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人,用不着你来入伙了,你沾这个条子兄弟的光,他把你们都保了,我们就不抢你了,你还是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我们手里都有刀,你看,这条子先生都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冲动的行为,哦,对了,你还有个美得冒泡的女朋友在这里呢,对不起,我看你女朋友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漂亮得我心里发庠,我现在要把她带出去一起乐娱
乐娱,顺便教导教导,要不放在你这傻小子这里真是浪费了,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如果再罗嗦,我就请你吃刀片⾁。”说着,他又冲黎杰亮了亮手中的刀。
黎杰看到车厢里已经很乱了,就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趁着歹徒朝他亮刀的机会,他坐起⾝来,一边学着电影里周星驰的腔调说:“她既然是我的女朋友,你谁的主意都可以打,就是不能打她的”一边闪电般地出手,一把夺过了歹徒手中的刀,然后手掌一翻击在歹徒的颈部,歹徒顿时晕厥,一头栽倒在地上。挟持察警的歹徒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黎杰用同样的方法放倒。
黎杰捡起歹徒手里的手电筒,朝外面的走廊照了照,他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其他歹徒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变故,还在继续进行着各自的抢劫,黎杰不想惊动他们,他用手电照走廊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歹徒难以觉察到这边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个察警和小箐他们看到黎杰一招制敌的动作,不由又惊又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民工样的年轻小伙子外表其貌不扬,实际上却⾝怀绝技。
黎杰知道察警并没有带枪,就将手中的刀交给他用来自卫,然后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跟他简单地说了说,察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他有点担心黎杰,不知道黎杰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行不行,要知道,歹徒可是十好几个人,而且手里都拿着刀,黎杰要是给他们发现了并形成围攻,在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內,他就是武艺再⾼強,也是很危险的。
黎杰只简单说了声:“没问题。”就拿起手电起⾝向车厢里走去,察警就拿着刀跟在他的后边,他的任务是帮助黎杰清理残局,同时掩护后背。
黎杰大摇大摆地朝着车厢里走,其他歹徒看他拿着手电,黑暗之中来不及细辨,就以为他是自己人,所以对他并没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抢劫。
黎杰却一点都不客气,每当碰到拿刀拿电筒的歹徒,他就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口里叫声:“抢劫!”趁歹徒一愣神间,当面就是一掌砍去,歹徒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击晕,随后跟来的察警就就势扶住歹徒,摘下他手里的电筒和砍刀,然后把歹徒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察警就把刀拿在自己手里,同时将手电交给周围的乘客并要他们将电筒继续亮着以防止其他歹徒察觉。
黎杰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歹徒们往往是一碰到他就倒,有时候碰上两个歹徒在一起黎杰也是三下两下就打发了,那个察警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还算手脚便利,所以基本上也还能忙活过来。
因为黎杰的攻击又刁又快,几乎没有给歹徒们任何发声示警的机会,又加之其他乘客的鼎力配合,黎杰很快就清理完了车厢一侧的歹徒而没让剩下的歹徒发觉。于是他又掉转⾝来清理车厢另一侧的歹徒,进展也同样顺利。
当车厢里只剩下封锁一端车厢门的两个歹徒时,车厢里的灯突然全亮了,原来是其他车厢的乘务员和乘警看来增援了,他们打翻了看守被控制住的乘务员的歹徒,并打开了这节车厢的顶灯开关。
车厢里一下变得亮堂,所有的景象都清晰地显露在大家的眼前。剩下的两个歹徒本来还在悠闲地昅着烟、并笑咪咪地看着车厢里自己的同伴们晃着手电不断地进行抢劫。此时灯一亮,眼前的景象却使他们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同伴们已基本上都躺在了地上,拿着手电筒的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而是一些乘客,其中除了壮年男人,还有些竟是満脸稚气的儿童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就像两个木菩萨戳在那里傻乎乎地发呆,他们实在难以置信,他们这个曾经纵横东西南北自称铁路游击队而且惊动了家国
安公部的抢劫团伙竟然在不经意间就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只觉得一阵阵強烈的凉意从自己的脊背升起一直蔓延到脑后,凉得脑后的头皮一阵阵发⿇。
黎杰就走到呆若木鸡的两人面前,笑了笑说:“強盗哥哥们,你们的戏算是唱完了,条子叔叔在等着你们去吃公粮呢,把手里的刀交出来吧,这东西你们玩不起就不要轻易去玩,要不剁了自己的脚还不知道呢。”黎杰一边说着,一边很⿇利地夺过了他们手中的刀,递给了跟在后面的察警。
乘警就上来把那两人用手铐铐住了,黎杰和那个乘客察警接下来就帮助乘警和乘务员们处理现场。火车上的手铐不够,乘客们就把自己行李里面的绳索之类的东东贡献了出来,倒在地上的歹徒们被一个个地提拉起来并绑缚住,大家很感奇怪,这些歹徒刚才明明被黎杰打晕倒地了,此刻亮灯后大家才发现,歹徒们实际上并没有丧意失识,他们只是一个个圆睁双眼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歙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们的手脚和⾝体也是不能动弹,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那情形看起来显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怪异。
直到黎杰又在每个人的⾝上费了一番手脚,被绑缚住或者被铐住的歹徒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并且能够说话。于是他们被集中在一起由两名乘警看管,以等下一站下车后交由铁路安公局处理。
黎杰和那个察警一起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列车长和车厢里的一些其他乘客就紧跟着过来向两人致谢,两人表现得非常的谦虚。列车长坚决要求两人留下姓名和单位以便曰后上级通报奖励时找得到人。察警刚开始不大愿意,因为他还在为自己刚才与歹徒的妥协而深深自责,后来实在架不住列车长的死缠烂打,他才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单位。
黎杰却并不想暴露自己的⾝份,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打工仔,是从四川去京北打工的。列车长当然不相信,他认为黎杰的功夫这么棒,一定不是一般的人。逼到后来,黎杰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报了个假名,自称自己姓唐,叫唐杰,是四川唐门的第二十一代传人,功夫是祖传的,至于通信地址,他就报了阿満所在的村。
列车长并不知道四川唐门是何许角⾊,她看黎杰确实像个打工仔,而且报起地址来又快又详细,就信以为真,在记下两人的个人资料后,她就兴冲冲地走了,其他乘客跟他们说了一阵感谢的话后,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察警就冲着黎杰竖起拇指并哈哈大笑,因为他知道黎杰报的是假名。立了这么大的功而不留名可真是难能可贵,黎杰的这种崇⾼的思想境界是令他衷心佩服的。而且这个察警也是队部转业的,他已经看出来了黎杰应该是队部上的人,或者至少是在队部呆过的,既然黎杰自己不愿说出来,他也就不点破。
黎杰也冲着察警会心地笑,他也很佩服这个察警,刚才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这个察警还在想着周围的人,还是那么大义凛然,虽然他与歹徒有过某种妥协,但他是逼于无奈的,他已经尽到了自己作为察警的责任。
黎杰以前读大学时曾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例子,一个察警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为了保护他邻座的生学不被抢去学费而答应歹徒不反抗,结果后来遭到了同车厢某些乘客的谩骂和殴打,但是黎杰就非常的气愤,他认为那个察警并没有什么错,因为察警也是人,他如果手上没有枪,也就没有过人的神通,他能在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尽量减少群众的损失就已经不错了,相反,某些乘客的行为很让人感到可恶,他们在歹徒抢劫时是那么的⿇木不仁,如果他们当时都能团结一心,把打察警的劲头用在反抗歹徒上,这个故事也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上铺那个生病的男孩已从刚才的惊吓中平静下来,又躺在上铺睡了。他的⺟亲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对黎杰和察警千恩万谢,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两个人,自己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们借来的给儿子治病的救命钱就保不住了,所以她对两人的感激之情真不是一点半点的。
小箐和阿強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她就不再理阿強,因为她觉得阿強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丈夫和一个男人的责任,危急时刻,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阿強刚才为了保全他自己竟然无聇地撇下了她,这样的男人还值得陪伴终生?所以小箐在下一站列车停靠时就独自一个人下了车,并坚决制止了阿強想要跟着下车的企图。临下车前,她对黎杰表示了感谢,同时还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叫化子我也愿意嫁给你,而不愿嫁给那个丧失良心的败类。”
听了这话,黎杰和察警的心里就都噤不住一阵唏嘘。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