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敲破头也想不清楚,就黎杰这么一个初来乍到SC市的小察警,到底是怎么识破他们⾝份的,而且竟然还会知道杜望笙分舵主?他们本来自以为自己的乔装非常到位,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没想到刚一照面还没交手,⾝份就已经被黎杰揭穿,所以心中的那种恐惧感是无可形容的,他们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察警太过可怕,而且⾝上还充満着某种令人恐怖的神秘。a
其实黎杰早在车上时就已看出了这几个人的⾝份。
最初令黎杰对这几个人产生怀疑的是,在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自己怎么会突然遭到这么多的交警的“照顾”?而且这些交警好像并不清楚交警执勤规则或者根本不习惯交警执勤规则,他们在要求对方出示件证之前竟然不会敬礼!然后黎杰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人左手小指上的戒指,正是从这枚小小的戒指上,黎杰才一下就猜出了他们的实真⾝份。
在来SC市之前,黎杰曾经学习和研究过有关SC市黑帮的一些情况。
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家国包括国中都有黑帮的存在,这是毋庸否认的事实,而且这些黑帮越来越集团化、越来越产业化,对某些家国和地区的经济形势乃至政治所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这是现代社会公开或半公开的秘密,所以我们在这里也就毋庸隐瞒某些观点。
死神之翼队部手中所拥有的报情是从汇集总部的各种报情中提炼出来的,其准确性和时效性堪称一流,而且死神之翼队部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每次执行任务前队部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內搜集全将要执行任务所在地点的报情,并组织相关人员加以学习和分析。
正是从这些报情学习中黎杰了解到:SC市黑帮主要有以杜望笙为分舵主的青龙帮和以付燕萍为首的银友会,两派几乎占据了SC市黑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江山。杜望笙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城南,付燕萍的势力范围却在城北,两派势力在各自势力范围內的餐饮、乐娱、农副产品供应等方面都各有自己的实业,他们在SC市的实力也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正因为这种势力均衡的存在,两派才会相安无事。
黎杰为什么能从一枚小小的戒指猜测出那几个人就是青龙帮的呢?这是因为他曾经了解到,青龙帮帮众在入帮之时必须亲手砍下自己的左小指以表对帮会的忠心,为了不影响美观和引起外人的注意,帮众们在砍下手指后往往由帮会出钱给他们装上假指,由于假指与剩下的手指残端之间的连接部不可能毫无痕迹,帮众就用戴戒指这一方式加以掩饰。青龙帮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在效仿国美的三K党,因为国美三K党在很久以前就有相同的帮规了。在世界知名的黑社会派系中,还有许多存在着这种以摧残人的⾝体为入帮“投名状”的帮规,像曰本的山口组,就有所有会员必须纹⾝的规定。
黎杰对青龙帮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心里也暗暗吃惊。
黎杰心里清楚得很,青龙帮的这几个人的所有行为都是针对自己、并且是早有预谋、刻意而为的。
为什么自己今天刚到SC市安公局报到,青龙帮就开始注意上了自己,并且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们为什么要故意为难自己?难道是自己的⾝份暴露了?抑或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使自己以后少管他们帮里的事?这些都是黎杰目前需要弄清楚的问题。
黎杰本想逮住这几个人问个究竟,但想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很清楚,青龙帮帮规极严,如果有帮众胆敢出卖本帮秘密,定会受到严惩,轻则断肢少腿终⾝残废,重则严刑致死甚至株连家人,所以这般人就是逮住了也问不出什么的,而且这样的小喽罗在帮中地位低下,所知的情况极其有限,所以并没有什么价值。
再说青龙帮的那几个人听到黎杰识破了他们的⾝份,惊讶和恐惧之余,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还是把黎杰围在中间不放他走,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掏出机手开始打电话,看样子是在请示他的上级。
黎杰就气定神闲地站在一群手拿凶器的青龙帮帮众中间,饶有趣兴地看着那人打电话,看起来他并没有要动手或者要逃跑的意思,对周围的这些人他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神态,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与黎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住他的那几个人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格外的紧张,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猫着腰,双手不断地挲摩着手里的凶器,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黎杰,以防黎杰突然出手。这帮人本是狂妄之徒,平时打架时都是胆大包天、凶狠歹毒,要是对付一般人,他们早就放开手脚,嗷嗷而上了。可惜今天碰到的是黎杰,黎杰刚才的话语和气势把他们彻底镇住了,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小头目打完机手,脸上的那种暴戾之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对自己的几个手下挥了挥手,大声喝叫道:“你们都给我滚开!”然后就一脸谄笑地对黎杰说:“黎大队长,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兄弟们是误会了,认错了对象,今曰因为还有事,兄弟我就不奉陪了,改曰我们一定负荆请罪。”
黎杰挥了挥手,大度地说:“既然是误会,就怪不得大家了,你们走吧,我今天还有事,就不治你们了,请你给杜舵主捎个话,说我改曰一定去拜访他。”
小头目连续点头称是,连说:“多有冒犯,多有冒犯。”黎杰又正言道:“我今天虽然放你们走,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冒充军警胡作非为了,假冒军警可是犯罪,否则下次逮住你们,我一定不轻饶!”
小头目又连说了几声“不敢、不敢”就带着几个人上面包车走了,黎杰注意到,他们走时脸上虽然挂着谄笑,但是眼神里面隐隐透出一股凶光,整个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来他们的撤退只是因为上面的要求,他们骨子里面那种好斗的本⾊是改不了的。
黎杰转⾝走向自己的汽车,这时路口已经堵了好多车,司机们都急得不行不行的,都在不停地按喇叭催促黎杰他们的车快点走。
黎杰刚要坐回车上,却见两辆警车“呜啊呜啊”地拉着警报器从对面逆道冲来,警车在黎杰的车前面停下,车门打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察警从车上跳了下来,黎杰发现为首的正是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洋,黎杰心里就明白了,这大概是周蔷的杰作了。
张洋一边向黎杰走来,一边关切地问:“黎副你们没事吗,那些歹徒呢?他们是什么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黎杰道:“没事了,可能是青龙帮的几个小⽑贼,见我是察警,就跑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们茬,后来他们说是因为误会。”
张洋愤然说:“误会?哪有这么多误会啊,青龙帮在SC市的眼线是很准的,他们很少发生过误会,我看他们是早有预谋的,要不他们怎么会把你们出行的时间、路线掐得这么准?这个青龙帮,在SC为非作歹多年了,局里早就想铲除这颗毒瘤,但是报告上去后,上面就是不批,甚至还教训局导领,说什么看问题缺乏大局观啦,不会抓主要矛盾啦,还说现在全市都在集中力量搞经济建设,青龙帮虽然带有一定的黑社会性质,但是主流是好的,他们也是合法纳税人,对市里的财政收入也是贡献很大的,至于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与它的主流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只要注意约束和引导就行,不一定要把他们全盘端,我看这纯属放庇!因为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黎杰说:“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一到SC他们就盯上了我,按照常理,我今天还是第一天上班,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了解我的,就是在安公局內部,到现在为止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刑队警来了我这么号人,真是奇怪这青龙帮是怎么知道的?”
张洋道:“这个倒并不奇怪,因为以前也有过先例,青龙帮的人对我们警局几个关键部门以及导领层的变更一直很关注,所以我们的人事变动有时候他们甚至比我们自己內部的人还要清楚,这样吧黎副,既然这次你和周蔷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件事我们慢慢再查,你们以后还是要小心点,青龙帮这帮八王羔子一旦缠上你了,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如果一旦有事发生,你们就尽快和我们联系,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
黎杰道:“谢谢张大队提醒,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队里有什么事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这段时间我在队里呆的时间可能会短些,具体原因等事情有头绪了我再跟你说,这点还得请你原谅。”
张洋心里虽然有点不大痛快,但口里却说:“龙局都说了,你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涉,队里的事我还得听你的呢,我怎么敢说你什么?你用不着向我请示的。”
黎杰用歉意的语气诚恳地说:“张大队,实际上你可能曲解龙局的意思了,他的本意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在队里的时间相对会少些,我的行动相对来说要立独一些,他怕队里其他同志有意见,所以口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你张大队才是队里名副其实的一把手,队里的事由你全面主持,任何时候我都是协助你工作的,所以在队里的时候我理所当然还得听你的,我想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尽快破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必要产生分歧。”
听了黎杰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张洋心里暖洋洋的,他觉得黎杰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为人处世倒是很老练的。
龙局的话张洋也不是不清楚,就是当时听起来让张洋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当时对龙局长说这话还是有点意见的,只是口里不敢当着龙局的面说出来。他想:“凭什么让我这么一个老资格的刑警大队大队长听一个啂臭未⼲的副手的?万一这个愣头小子没听懂你龙局的话,不知天⾼地厚顺着杆子往上爬想骑到我的头上,队里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到时候看你龙局怎么收场?你龙局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再把那句话收回去吧。”
现在既然黎杰自己把这话说明白了,就相对于替张洋开解了心里的这个结,他心中的那份喜悦顿时溢于言表。张洋其实也并不是个非常看重所谓权力的人,但他明白一个道理,一山容不得二虎,任何一个部门,如果权力不能得到集中,就有可能造成意见不统一,老打口水仗的局面,而且还可能形成不同的势力派别,对工作的开展是极其不利的,说这是国人的劣根性也好,说这是个人的私心杂念也好,反正张洋是这么想的,而且他的这种想法好像也很有道理。
这时周蔷也早已下了车,并且站在黎杰的⾝旁。张洋就向两人告别,并且再次叮嘱他们要特别小心,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全安,两人再次向张大队的关心表示了感谢。于是张洋就带着其他察警离开了。
黎杰带着周蔷上了自己的车,并发动了车子,汽车向前冲去,很快就汇入了滚滚车流中。
车上,黎杰沉默不语,周蔷忍受不了这种沉寂的气氛,就开口问黎杰:“搭档,刚才你好像还在车上的时候就知道那几个交警是假冒的了,你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难道他们的脸上刻了什么字?”周蔷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事件的余悸中完全缓过神来,所以她讲话时虽然想強装轻松,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涩涩的显得很不自然,连平时惯用的“哥们”两个字也换成了“搭档”
黎杰的心思却好像并没有放在这件事上,周蔷问他时,他怔了一下才好像突然缓过神来,但他还是回答了,他说:“很简单,就因为他们再要我出示件证时没有敬礼,真察警不会这样的,因为这是察警执勤时最起码的礼节。”
周蔷顿时有了种恍然大悟之感,她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黎杰的细心。但还没等她从这种佩服中韵过神来,就又听到黎杰教训的话语:“张大队是你打电话喊过来的吧,你以为这是黑社会打群架,两个人打不过就喊其他兄弟来帮忙啊,以后在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可不许这样。”
周蔷心中的那种委屈是可想而知的,她不由得嘟着嘴道:“人家不过是害怕你出事才这样做的呢,你又不让我下车,那么多人拿着凶器凶巴巴地围着你,我看了都感到害怕,我只好打电话求援啦,要是早知道他们见到你后会像碰到煞神一样跑掉,我也不会打那个电话了。”
黎杰当然明白周蔷这样做也是为了他这个所谓的搭档,心里就有些感动,于是他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下次记住了,如果需要你打电话,事先我会向你交待的,否则你呆在那里看热闹就是了,再说了,就那几个⽑则,就是真交起手来,教训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黎杰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周蔷宽心,可并不是自吹自擂。果然,周蔷听了黎杰的话后一下又来了兴致,她拍了拍黎杰耝壮的手臂,欢声道:“你是不是很能打?不错不错,你的肌⾁还是很结实的,看样子不是在吹牛,什么时候能见识一下就好了,哥们,我问你一下,像刚才那种货⾊,你一个人到底能弄翻几个?”
黎杰笑了笑说:“如果不被他们弄翻的话,我有把握能把他们全部弄倒,而且就是再来十个估计问题也不会太大。”
周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就噤不住哈哈大笑道:“哥们,你是在故意撮我,跟我玩文字游戏啊,什么叫‘如果不被他们弄翻,就能把他们全部弄倒’?不被他们弄翻,你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要弄倒他们还不简单?本姑娘虽然是纤纤一弱女子,也自信能做得到。”
黎杰见周蔷笑了,知道她已经从刚才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就不再谈这事。他突然话锋一转,问周蔷道:“你男朋友是市府政的?你们交往有多久了?”
周蔷没想到黎杰会突然问道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她感觉到在这种场合好像不太适合聊起这个话题,但对于黎杰的问题,她还是乐意回答的,好在她性格慡朗,而且应变奇快,所以她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男朋友叫金強,是市府政秘书处的,我们是经人介绍,在一年前认识的,哎,怎么啦哥们,本姑娘可是名花有主了,你难道还想动歪脑筋不成?你要动歪脑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办三件事。”
黎杰好奇地问:“哪三件事?”
周蔷笑道:“这三件事其实很简单,第一,必须征得本姑娘的同意;第二,必须征得本姑娘男友的同意;第三,必须征得本姑娘男友的介绍人同意。”
黎杰问道:“贵男友的介绍人是谁啊?”
周蔷答道:“本市政法委记书兼安公局政委谢林。”
黎杰夸张地感叹道:“天哪,这难道不比登天还难嘛?”
周蔷就哈哈大笑:“在感情这东东面前,知难而退也不失男儿本⾊,你就认命吧!”
黎杰就不再说什么了,周蔷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车里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汽车拐出中山路,拐入沿江路,然后夹杂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一直往北走去。
周蔷不噤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难道今晚真的还要通宵加班不成?”
黎杰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很熟悉,就不必多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