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望笙毕竟是聪明人,他从黎杰的话语中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黎杰好像并没有跟自己为难的意思,至少现在是这样。a
杜望笙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就⼲脆不说话,他知道,黎杰肯定还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这种事自己先问是不合适的,只有等黎杰自己说出来。
果然,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黎杰说话了:“杜舵主近来在我⾝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其实你的的意思我心里很明白,你们无非就是关心我此行前来SC市的目的,关心我前来是不是跟青龙帮有关,有一点我黎杰在这里明确告诉你杜舵主,我此行的目的确实跟青龙帮毫无关系,我主要是为了黑龙山枪案而来的,杜舵主应该知道,黑龙山枪案现在在国內国外已经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路人皆知的,尽快破案是我们警方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们现在是无暇顾及青龙帮的。”
杜望笙说:“感谢黎大队能诚坦相告,对黎大队的话我是很相信的,我在这里也要明确告诉黎大队,我们青龙帮与这起枪案是毫无关系的。”
黎杰笑了笑,说:“青龙帮在黑道上虽然名气很大,但也并不是什么臭名昭著,我们知道,你们近年来有很多方面正在逐渐转型,在逐渐转到正道上来,要不你杜舵主也不敢公开在清源大厦设置办公地点了,对于这一点,整个社会都是很欢迎的,而且通过前期调查,我们警方也相信你们跟枪案无关。”
杜望笙仿佛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但他还是用疑惑的口吻问道:“刚才黎大队所说的想跟我谈谈,难道就谈这些?”
黎杰说:“当然不是,我跟杜舵主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来寻求青龙帮的合作的。”
杜望笙惊讶地说:“警方想找我们青龙帮合作?这岂不是天方夜谭?而且我们青龙帮好像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啊。”
黎杰说:“杜舵主这是过谦了,青龙帮在SC市的报情网是最完善的,已经远远超过了警方,这点别人或许不知道,我黎杰还是知道的,我们警方正是想在这一方面与你们寻求合作,我在这里跟杜舵主讲实话,我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赶时间,并不是我们没有能力构建自己強大的报情网,而且还有一点,青龙帮和银友会相斗了这么多年,彼此都已相当的熟悉,青龙帮手里有关银友会的报情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也是我们与青龙帮谋求合作的原因之一,不知道杜舵主答不答应?”
杜望笙听黎杰说到了点子上,就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他清楚,两者之间要真正相互合作,就得有值得对方利用的一点,对于青龙帮的报情网,杜望笙一直一来都是引以自豪的。但他心里还是很犹豫,他担心的是如果在这方面与警方合作,警方就很有可能完全掌握青龙帮在SC的报情系统,将来警方一旦要对付青龙帮,青龙帮将陷入极度被动之中,这一点是需要认真考虑的。
黎杰好像看穿了杜望笙的心思,又接着说:“警方要你们合作,只是想共享你们所获得的报情,并不是要你们把报情系统的人员及机构完全公开,所以你们报情系统的全安性是不用担心的。”
杜望笙一时还犹豫不决,但他不想在黎杰面前表现出来,就找了个借口说:“这件事鄙人还作不了主,还得向帮主请示,所以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给黎大队答复。”他想了想,又说:“有一点还是要向黎大队问明的,还请黎大队给个答复,鄙人到时候也好向上面交待,那就是说我们既然是合作,警方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黎杰笑着说:“杜老板不愧生意人,做什么事都讲究精打细算的,关于警方的回报,我在这里可以表个态,只要青龙帮所作所为不触犯警方的底线,警方就不会来为难你们,而且还有一点我要告诉杜舵主,鄙人要关注的下一个重点目标刚好是你们的宿敌…银友会。”
杜望笙一听到黎杰说要对付银友会,心中就忍不住窃喜。他之前之所以要派人绑架周蔷,目的就是想把黎杰的视线引向银友会,没想到这件事刚刚开始,就已经破产,杜望笙刚才还一直在为这事耿耿于怀,心里沮丧这番力气白费了。黎杰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对付银友会,可是杜望笙始料未及的,他还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银友会与青龙帮的积怨由来已久,是别人想化解也化解不了的。
杜望笙初来SC市时,处处受到银友会的打庒,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可以说冒了九死一生的风险,才在SC市为青龙帮争得了半壁江山,江山是打下了,但杜望笙自己也成了強弩之末,再进一步都比较困难了。
这段时间一来,杜望笙一直再考虑的一件事就是怎样才能把银友会剩下的势力驱逐出SC,他知道这件事真要成功,可谓是难上加难。因为他知道,银友会在SC的势力并不比青龙帮分舵差,而且银友会在SC已经经营多年,基础远比青龙帮打得牢固,有的方面甚至还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而且杜望笙还担心一点,当初银友会在自己的进攻面前好像很沉得住气,并没有拼死反击,而是稳固退缩防守,银友会这样做是不是另有所图?难道它现在能忍得一时之气,是为了以后更強地崛起?
这段时间来,杜望笙感觉到银友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付燕萍好像正在笼络一切可以合作的力量,大有向青龙帮发动全面进攻的态势。杜望笙现在表面上好像很风光,在部下面前也显得踌躇満志的,但一个人静下来时,却仿佛总有一双无形的手牵拉着他的心脏,把他的整个人拉向某个恐怖地带,使他老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现在黎杰竟然主动提出来两手对付银友会,对杜望笙来说就像黑暗之中发现一丝亮光,危难之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还会有什么不答应的?这是关系到青龙帮SC分舵生死存亡的大事,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报情系统是不是很全安了。
所以杜望笙也不问黎杰为什么要对付银友会,一口就把这事应承了下来,至于上面是否答应,其实只是刚才杜望笙的一个借口,他杜望笙的话,到现在为止上面还没有反对过,在这件事上,杜望笙也是为了本帮的利益,所以他相信只要他提出来,上面就一定会答应的。
和谈基本成功,青龙帮与警方合作的大基调已定,接下来只是一些细节问题的商量,那就非常好办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杜望笙就叫手下去开了一瓶XO,几个人一边在房间里举杯畅饮,一边谈论有关方面的细节问题。
周蔷走进刑警大队办公室时,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很多的同事正在加班,同事们见到她全安回来,那种⾼兴劲就没法提了,但同时也感到十分惊诧,诧异于她怎么能一个人跑回来,大家就都围上来嘘寒问暖,同时也想知道她被绑架和脫险的一些详细经历。
刑警大队大队长张洋此时也还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因为已经劳累了大半个晚上,当周蔷回来时,他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
外面大办公室里传来了周蔷的声音,张洋一下就醒了,而且马上意识到周蔷已经全安获救了,于是心里一阵狂喜,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走出自己办公室的门去迎见周蔷。
周蔷一见到自己的大队长,就像年幼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心里的那种委屈一下涌上头来,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下扑到张洋的怀里,肆无忌惮地痛哭起来。
张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他很能理解周蔷此刻的心情。任何一个女孩碰到这种事都是一场噩梦,即使周蔷是察警也不例外,所幸的是这件事现在终于过去了,周蔷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至于这件事给周蔷心里造成的创伤,张洋相信她能很快抹平的,她哭过之后也许就没事了。
周蔷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止住哭,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张洋的怀抱,旁边的同事递过一杯茶,周蔷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就向大家讲述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听完周蔷的讲述,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既弄不清楚绑架周蔷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救她的什么人,整个事件在大家脑海中就像一团雾水,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了一点影子,却又根本看不真切。
不过有一点张洋是确定的,就是在救周蔷的人中,肯定有黎杰认识的,因为周蔷刚才说过,在救她的人中有人当她的面提起过黎杰。
张洋就想,难怪黎杰敢在局长面前立下军令状,看来整个事件都早就在他的掌控之內了。张洋虽然不知道黎杰是怎么破这个案的,但从这件事中他看出来了,还有一些⾝份神秘的人在帮着黎杰,这是些什么人呢?
张洋知道如果黎杰不告诉他,自己可能永远也想不出来,于是他就不再想了。张洋是个豁达的人,他对黎杰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神秘”并没有不⾼兴,心里反而为有黎杰这样的战友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因为张洋觉得,黎杰这个新来的战友神秘是神秘,但他⾝上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那种对工作热情执着的态度和对同事的极強的亲和力,都让张洋这个老刑警折服。
张洋想,不管这个案件黎杰是怎么破的,只要周蔷能安全安全地回来就行,周蔷回来了就是大喜事,所以他一边安抚周蔷,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一边就想着向龙局长汇报,龙局长说过,只要得到有关周蔷的任何消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向他汇报的。
张洋就拨打了龙局的机手,龙局长在听取了张洋的汇报后,语气里虽然也显得很⾼兴,但并没有表现出张洋想象中的那种诧异,看来龙局对这个结果已是意料之中的。打完电话,张洋心里不由笑骂道:“龙局这个老狐狸,看来他早就看出黎杰在这件事上是稳操胜劵的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可惜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久以后,天就亮了。
拂晓时分,本是觉睡的最好时间,尤其对劳累了一晚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但周蔷此刻却毫无睡意,她的心中还在反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个“鹰眼”到底是谁?
从那三个看守的话中周蔷知道,那个“鹰眼”一定是自己熟悉的人,那么他会是谁呢?自己的同事?朋友?同学?甚至长辈?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周蔷的眼前掠过,但是周蔷根本没有办法确定“鹰眼”是其中任何一位。
这些想法让周蔷⾝心都十分疲惫,但是又睡不着觉,周蔷又想起了黎杰,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被救,肯定是黎杰亲自安排的,可是黎杰现在又在哪里呢?周蔷拨打了他的机手,但他的机手好像永远都是关机,这次也不例外。
到了这时,周蔷才想起来还没给金強打电话,周蔷也觉得奇怪,自己获救后的第一件事就应该会给他打电话的,因为金強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女孩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在第一时间內想办法告诉自己的男朋友,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或者说无意识的心理依赖,自己怎么会就忘了呢?周蔷想,金強知道自己被绑架后,心里肯定会很着急,也许通晚通晚都没觉睡,一直在等候她的消息,自己现在回来了,应该让他早点知道才对。于是周蔷就拿起机手来准备拨打,但她想了想后又把机手放下了,不知为什么,周蔷心里突然对金強也产生了一种強烈的不放心,感觉上好像金強就是那个“鹰眼”一样。
周蔷就想,惨了,我完了,我是不是得了精神裂分症了?精神病中不是有一种叫什么害迫妄想吗?我现在这样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害怕一切的症状是不是跟那种病很相符?
就在周蔷胡思乱想之时,金強倒先给她打电话来了,电话里金強告诉周蔷,他是刚才打了张洋的机手后,才知道周蔷已经获救了的,电话里金強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并责备她为什么获救这么久了也不给他打电话,还得他⼲着急了这么久的时间。
周蔷说话的语气却很平静,电话里金強要求马上与她见面,她也断然回绝了,她的推辞是自己很累了,想先好好休息休息。
放下电话后不久,周蔷倒安安静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