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人举起枪对准阳再生就要抠动扳机的一刹那,黎杰终于出手了。a
黎杰从拔枪到瞄准到抠动扳机的整个过程绝对不到半秒钟,但那人还是反应过来了。一个杀手,对危险的到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感觉到了黎杰所带来的杀气,所以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那人一个侧翻倒地躲过了黎杰射向他的弹子。
黎杰一旦取得了先手,就不会再给对手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一边向着那人连续开枪,一边踢开天花板跳到了地上。
那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腾跃着躲避弹子,他的枪就在手里,而且枪口就指着黎杰所在的方向,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开枪,黎杰的枪口就像一条嗅觉灵敏的赤练蛇,紧紧地缠着他的⾝体不放,只要他稍有迟疑和闪失,弹子就有可能射穿他的⾝体,射爆他的头颅。
阳再生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他已经不知道怎样去躲避怎样去逃跑。黎杰一边开枪一边逐渐靠近了他,并一脚把他揣翻在地上。
黎杰的火力虽然制止了那人的开枪,但却并没有伤着他,这对黎杰来说,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他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
但是黎杰心里惊讶,那人的心里却更惊讶,作为一个顶级杀手,对方连开了几枪,自己不仅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而且连还一枪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并且老觉得脊背上发凉,他感觉到了黎杰⾝上的那股強烈的杀气,那种杀气是仿佛是战无不胜的,让他没有了还击的勇气,所以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离这块是非之地,而且逃得越远越好。
黎杰的一个弹夹打完了,趁着黎杰换弹夹的短暂一瞬间,那人快捷地蹿上了上十楼的楼梯,这时楼梯上刚好钻出一个保安来,保安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阳再生,就准备举枪射击,但是他的枪还没举起来,就被黎杰一枪打中了眉心。
那人的动作迅速之极,黎杰这么缓得一缓,他就已经逃出了黎杰的视线,黎杰当然不能让他逃脫,他来不及管阳再生,紧接着就追上楼去。
十楼楼梯口埋伏的保安的位置黎杰早就看清楚了,所以两个保安刚刚冒头,就被黎杰打成了血葫芦,紧接着封锁电梯口的三个保安,也被黎杰在极短的时间解决了。黎杰对敌的一向原则就是,战斗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毫不手软。对这些手持武器妄图对抗的保安,既然他已经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人,下起手来手下绝不留情。
那人显然已被黎杰打怕,气势上已经落了下风,已经毫无恋战之心,所以当黎杰追上十楼时,他并没有依据有利地形和人多势众的保安负隅顽抗,相反,他在很短的时间內就已经躲得没了踪影。
黎杰判断,对手肯定还躲在十楼。因为刚才对手虽然跑得很快,但自己的追击也不慢,在这种追击下,他绝没有可能躲开自己的视线往更⾼一层楼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突然消失了,只可能是躲在十楼的某个房间里。
黎杰就沿着十楼的走廊快速搜索了一遍,最后把视线锁定在电梯口正对面的1005房。至于关押周蔷的十楼会议室,黎杰现在根本还没有时间去管,他知道,如果此时放弃搜寻那个危险的对手任由他躲在⾝边而忙着去查看周蔷是否全安显然是很不明智的,那样只会增加这里所有人的危险,况且刚才阳再生在楼下开枪时,看守周蔷的保安已经冲出来了,会议室里只有周蔷一个人在,作为察警,周蔷在这种情况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只要在里面反锁上会议室的门,然后等待外面的救援,她就是全安的。
1005房是黎杰刚才在天花板上看到的关押那个妇少和小孩的房间,黎杰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妇少和小孩就是阳再生的老婆孩子。
黎杰想,刚才阳再生在楼下开枪时,看守其老婆孩子的保安应该已经出了房门,保安那样仓促地冲出来,是想不到关门的,而以阳再生老婆孩子的应变能力,他们也不可能自己把门关上,门应该是打开或虚掩的,但是黎杰现在发现,1005房的门是紧闭的,这就说明,房间里刚才一定又进去了人,这个人出了刚才那个枪手,还会有谁?
这时阳再生也一摇一摆地上来了,他左边的胳膊上以及右手上都在流血,但是他并没有管,他的手里没有拿枪,是空的。他的眼睛一直在瞪着黎杰,却没有开口说话。
黎杰从阳再生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黎杰明白了,阳再生是想通过自己找到老婆和孩子的下落,因为刚才那个人说过,他的老婆和孩子就在十楼。
黎杰完全可以理解,阳再生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他的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正是由于他心中对自己亲人的这种情感,才使他面前支撑了下来,所以,他现在想在第一时间內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完全是人之常情。
黎杰朝1005房努了努嘴,示意他的老婆孩子就在里边,阳再生冲黎杰感激地点了点头,就朝1005房的门口走去,却被黎杰用手势制止住了。
黎杰轻声告诉阳再生,刚才的那个枪手也很可能躲在里面,他的老婆孩子很可能已经成了对方的人质,这时候如果贸然闯进去,不仅对他自己,对他老婆孩子来说也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听了黎杰的话,阳再生的心里好像在滴血。他想,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了,妻子儿子此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阳再生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儿子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可是此刻机会虽然有了,妻子儿子就那么真实真实地存在,而且还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却不敢去见他们,这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啊?
阳再生在一旁心嘲起伏难以平静,而黎杰却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他想,现在从正面冲进去是非常危险的,那样无疑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那么怎样才能既保证自己和人质的全安又能消灭对手呢?
黎杰本想在对手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爬上天花板,然后趁对手不防备突然发起攻击,但他转念一想又决定放弃,因为他知道,现在面对的对手实在太強,而且警惕性极⾼,刚才自己从天花板上突然发起的攻击就失败了,现在对方对天花板肯定已经特别注意,万事可一不可二,自己如果再故伎重演,只能是重蹈覆辙的命运。
黎杰心里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对手太过凶狠和狡诈,对店酒的环境就特别熟悉,如果时间拖得过长,那么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黎杰第一次在战斗中出现了犹豫,只不过他的犹豫是有原因的,如果只是他自己而不用考虑人质,他早就冲进去了,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的。
黎杰着急,阳再生更急。
眼前的情势已让阳再生的情绪有点失控,加上他⾝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而他的心里又在強烈的惦记着亲人的安危,这又让他有点丧失理智,这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使他的头脑在短时间內失去了思考的功能,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近乎偏执狂的心态,就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赶紧救出自己的妻子儿子。
这种心态使他不顾一切,他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把保安丢下的枪,对着房间的门锁开了一枪,然后就像下山猛虎一样朝房门撞去。
“啪啦”一声巨响,房门整个被他撞得飞了起来,阳再生还没站稳,房里“啪“地一声枪响,一颗弹子击中了他的胸部,阳再生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木桩,一头栽倒在地。
事已至此,黎杰不再犹豫,他用了个非常规的战术动作,右脚往走廊的墙上一蹬,然后整个⾝体腾空飞起,在接近门口的时候,⾝体已经匍匐在地,接着往前的惯性,整个人就像滑板一样贴着地面滑进门去,在进门的一刹那,他的右手已经出枪,枪口快速移向视线所及的范围。
那人躲在一张沙发后面,他的前面,挡着阳再生的老婆和小孩。看到黎杰进来,他本想开枪,但他显然没想到黎杰会以这种方式进来,因为他的枪口瞄准的是房门门锁的位置,那个位置通常是人心脏的位置,一击就能致命,对于黎杰,他已忌惮之极,如果不抢先开枪,他根本没有机会赢,这点他是清楚的。
黎杰的的进门方式打乱了那人的企图,他要想重新调节枪口的方向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发现黎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情急之中他反应奇快,手中的枪迅速平移两公分,枪口刚好顶住了小孩的后脑。
就差了那么0。1秒,黎杰没有开枪。
那人也没有开枪。
两人一时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女人和小孩被吓懵了,都没有吱声,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静。
过了一会,那人说话了,他对黎杰说:“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猫头鹰夜叫时的那种颤音,让人觉得极为不慡。
“SC市安公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黎杰。”黎杰回答道,他的话里也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一个市安公局就能出你这样的人,那么,⼲我们这一行的都不要活了。”那人说,显然他不相信黎杰说的话。
“察警队伍里蔵龙卧虎,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从你的⾝手看,也绝不是一般人,我本来还很佩服你的,可是你现在却拿一个小孩来当挡箭牌,未免也太**份了,这很让我看不起你。”黎杰刺他道。
那人脸上红了红,有点恼羞成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对黎杰说:“做事不择手段者才能成大器,这是古人说的,古人就是古人,我认为他们说得很对,我可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我在乎的是成败,你姓黎的想要脸面就要去吧,随你怎么要都行,不过,不管卑鄙也好下流也罢,现在局面好像控制在我手里,你黎副大队长好像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黎杰笑了笑说:“你是西北狼的人吧,你的这一招是你们队长奇诺尔教的呢?还是你自学成才?难道西北狼的人个个都是这么下流卑鄙?”
那人听黎杰提起西北狼,心里吃了一惊,但他还是极力掩饰住了內心的不安,他对黎杰说:“阁下倒是见多识广,但光是见多识广是没有什么用的,还要识时务才行,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比如说现在,你们察警条条框框很多,什么保护人质的生命全安是处置绑架事件的第一要素啦什么什么的,而我却没有什么约束,想杀人就杀人,这对你来说,就很不公平,现在还有一件更加不公平的事,那就是我要你放下枪,不知道你原不愿意听。”
黎杰说:“你认为我会听吗?”
那人哈哈一笑,说:“你会听的。”说着,握枪的右手一发力,小孩因为吃痛,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孩的哭声醒唤了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阳再生,他抬起头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豆豆,阿榕。”
“豆豆”和“阿榕”是阳再生平时对小孩和妻子的称呼,阳再生刚才冲进来时,他的妻子和儿子还没看清他是什么人就下趴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倒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爸爸和丈夫,他们的情绪一下失了控,小孩拼命在那人怀里挣扎,女人却什么也不管了,一下扑到阳再生面前把他搂在怀里直哭。
那人左手搂住小孩的脖子一劲使,小孩就再也哭不出来,而且因为痛,也不再敢用力挣扎。那人残酷地笑着说:“多么令人心痛的场面啊,黎大队长难道是铁石心肠?也不可怜可怜他们⺟子俩?也不可怜可怜那个即将牺牲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