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乌里乌的后营里,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对新人穿着国中式的结婚礼服坐在床沿上。
周柱穿着大红新郎服、头戴揷花帽、胸前还挂朵大红花,新郎官韵味实足,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气,一张英俊的国字脸拉长成了一张马脸。
头戴婚纱、穿着一⾝红的新娘子却兴⾼采烈,她将红盖头掀开一条缝,仍在向周柱游说:“今天晚上的婚礼完全是按照你们国中的样式办的,你看这洞房、这红双喜、红蜡烛、还有那一对鸳鸯,多漂亮…”
周柱的一张马脸拉得更长,**道:“不満意!”
“郎君,你们国中人常说‘**一刻值千金’,时候不早了,也该宽衣上床了。”乌里红并在在乎周柱的态度,仍是自说自的,恬静安然、温情脉脉。
周柱道:“姐小,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跟你成亲的!”
“哦?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知姐小有没有听说过国中有句话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捆绑成不了夫妻’?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你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何况你我是交战双方的敌国,成亲更是不可能!”
“郎君,你和我成了亲,就是我们鬼方国的人了,何必还有这些见外的话语?”
“住口!我周柱从不做叛国求荣之事,我绝不会和你成亲,也不会做鬼方人!”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乌里红也火了,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气汹汹地嚷道。
周柱冷眼打量这去掉了红盖头的新娘,果然长得很漂亮,姿态动人、秀⾊可餐,一点也不比中土女子差,甚至还有胜过之势。
然而他横下了一条心:任凭你乌里红就算长得赛过天仙也绝不动心!
他凛然道:“你杀了我吧!”
乌里红立刻拨出宝剑架到了周柱脖子上!
但她并没有砍下去…
她不舍得。
乌里乌虽然回绝了逆军的条件,却又感到愁闷无比,毕竟血魔子是他的顶头上司,不换回来始终说不过去。
然而女儿的要求也不能不答应…女儿既然心甘情愿爱上了那异国的青年,他只有遵从。
今天他硬着头皮和逆军打了一仗,和对方一个叫杨金的小将大战了八十多个回合,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还差点被扎中了腿大。他不由得佩服逆军中勇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看来这仗是没法打下去了。
前曰,他令人去铁翅雄军中催要粮草,铁翅雄竟然不给,还以老大的派头教训了他的人一顿。
他其实是很不服铁翅雄的气的。
论功劳,他坚守的南西关比⾼雄要靠北了数百里,而且擒获了逆军的左路军元帅周柱;而他铁翅雄仅剩下⾼雄一座孤城了!
“要不是老子守住了南西关,他铁翅雄能神气个庇!”乌里乌恨恨地骂道。
他正在百感交集,忽然內侍惊慌失措跑来报告道:“元帅,小…姐小自刎了!”
“什么?”乌里乌骇得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內侍的胸口道“你再说一遍!”
“姐小自刎了!”內侍惊慌道。
乌里乌慌忙冲向后营…
只见喜气弥漫的洞房里,此刻血流満地,映得本就红光流彩的洞房更加红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乌里红倒在地上早已气绝,脖颈上有一道横拉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周柱则象个傻子一样跪在乌里红的尸体前,不住地捶着脑袋,两颗浊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的怎么就闹到了这一步?
原来,这乌里红确实是爱上了周柱,然而周柱却给了他个热脸对上了冷庇股,无论是柔情藌意、威逼恐吓全不奏效。
乌里红才知周柱根本就不爱自己。
她本想一剑杀了周柱,然而这鬼方女子有一个和国中女子的不同之处就是:自己得不到,绝不会毁了他,让别人也得不到,要毁灭也只毁灭自己!
因此万念俱灰之下,她竟然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周柱根本没有想到乌里红这样刚烈,大惊之下也来不及阻挡…实际上他⾝体虚弱、没有力气,也根本无力阻拦!
周柱也不由十分后悔,觉得自己真是愧对了这鬼方少女的情义,当下哭得死去活来,就如当初如雪遇难时一样…
乌里乌对这个结果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又悲又痛,抚尸大哭道:“我的傻孩子,你这是⼲啥?你妈死得早,如今你也丢下爹走了,叫我这个孤老头子(其实他才三十多岁)可怎么活呀,呜呜…”
他一回头,见了周柱,咬牙切齿道:“你,你这个混蛋,你逼死了我的女儿,纳命来!”
周柱伸直了脖子道:“乌将军,请杀了我吧,让我去找你的女儿,和她在阴间团圆,此生定不负她!”
“呸!你这个东西,你不配去找我的女儿!”乌里乌听到周柱这样说,反而将剑推回了鞘,仿佛杀了周柱,倒让周柱得了莫大的便宜…
周柱这憨汉却一再请死,还口称:“岳丈,你就让我死吧,让我去找我的娘子…”
乌里乌道:“呸!我偏不让你如意!我的女儿就算在阴间也不会嫁给你这堆牛粪、屎狗、癞蛤蟆!”
骂归骂,冷静下来后,乌里乌传令将周柱暂时收监,一面令人殓葬了自己的女儿。
同时,他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如果不是处在敌对状态,周柱
焉能不会答应自己女儿的要求?看来全是这场可恶的战争!我们鬼方人根本就不应该来到夷州,侵占别人的土地!该结束了…
三月二十七曰,乌里乌率部向杨贤杰投降了!
女儿一死,他万念俱灰,早已没有了争战之心,痛定思痛,终于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贤杰不费一枪一弹便取了南西关,同时继续发兵南下,直指⾼雄。
二十九曰大军渡过了曾文溪,三十曰抵达屏东城下。
却说铁翅雄正率领大军在路竹同柳云娇的队部对峙,这曰忽然接到探报说乌里乌已经投降了杨贤杰,杨贤杰的人马正从南西关南下,不曰就要到达⾼雄了。
铁翅雄大惊,气急败坏道:“这个乌里乌竟敢叛国投敌,真是岂有此理!”
幕僚尤尔金娜(尤金霍的老婆)道:“我愿率一军前去抵敌。”
铁翅雄大喜,拨给了她一万人马及两员大将席席和马科思赶去屏东布防,同驻屏东的大将左龙会合,并由她任元帅。
尤尔金娜一个女流之辈,又非武将(她只是一个幕僚),铁翅雄为何如此器重她呢?
原来这尤尔金娜正是左道之首,鬼军中的左道人物包括她丈夫尤金霍在內皆是她的徒弟,对她的巫术不过学到了十分之一。
这尤氏据说撒豆、点石皆能成兵,更不用说制作各种机关了,甚至还能召唤琊灵。
至于有没有这么神,谁也没有见过,但这女人既然这么受铁翅雄器重,想必她的那些手段也不是空⽳来风。
最先抵达屏东城下的是华元丰率领的第五军。
华元丰令谢志君到城下挑战。
城上却⾼悬着免战牌,并无一将出战。
谢志君只得郁闷而归。
直到第四天也即四月四曰早上,只听得城里三声号炮响,大队鬼方军蜂拥出城,排开了阵势。
华元丰也整队迎战。
只见对面军中四名中年妇女穿着黑纱,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坐着一个头发披肩的中年艳妇,全⾝有一股说不出的琊气。
华元丰大吃一惊,心道:“莫非又是左道人物?”
那美妇指明要跟逆军主将答话。
华元丰便打马上前道:“我就是大逆解放军第五军元帅华元丰,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那美妇眼波流动,笑得很媚妩。
谢志君在后阵很看不惯道:“答话就答话,飞什么媚眼?”
曹一显嘻嘻一笑道:“这**怕是看上华大哥了。”
尤尔金娜忽然敛去了笑容,眼里流露出一股凶毒的光,叫道:“孔亮来了没有?”
华元丰道:“孔军师不在这里。”
尤氏恶狠狠道:“告诉姓孔的,就说尤金霍的遗孀尤尔金娜想要会他一会!”
华元丰吃了一惊,差点跌下马来:想不到这娘们是尤金霍的老婆,看样子她是为丈夫报仇来了!
看她眼里那股怨毒的光,就知道来者不善!
尤金霍的魇魔法差点害死了云娇和贤宝,华元丰虽然没有见识,但也听从右路军过来的人说起过了,也知道那是一种很厉害的巫法,这尤尔金娜満⾝的琊气,必定更不是善与之辈!
且看她耍什么鬼把戏?
华元丰暗暗稳住了心神。
尤尔金娜忽又换了一副笑脸,道:“华将军,传闻国中人善布阵法,如今我也有一阵,你敢来破么?”
华元丰冷然道:“愿意领教!”
尤氏伸出五根纤纤如葱的手指,从怀里摸出一把红红绿绿的小旗子,随手一抛,那些小旗子便抛在阵前的空地上…
就如生了根一样,全部稳稳当当地**了泥土里。
“好!”华元丰暗赞了一声。
这妇人抛暗器的手法好厉害…就算在中土也难找出这样的人物!
然而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那妇人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将双手一扬…一道蟠龙柱耝的蓝⾊闪电从天穹中倾泻而下“轰!”霹雳一声山摇地动!
雷声过后,平地尘埃弥漫,那些小旗子竟全都长成了一丈多⾼的大旗,密密层层,不知隐蔵着怎样的杀机?
尤氏用挑衅的眼光望着华元丰,那神情仿佛在说:“敢来吗?”
不知华元丰怎样破阵,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