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愣住,他能想象一个老婆婆为子女求美満的婚姻、愈、求财富的增加,但决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严肃的话题:申冤!
老婆婆哭了一阵,接着说:“大仙,你能知道世间万事,自然也知道我儿子是被人谋杀的,房屋丢了没什么,但我儿子命不该丢啊!这伙天杀的恶人,求大仙惩罚他们吧,只要能惩罚他们,我老婆子每月初一都来敬奉大仙一次香火…”
她的声音很虔诚,哭声很悲哀,周宇眉头缓缓皱起,她的祷告完了,如果周宇是神仙的话,自然能明白她说的是怎么回事,但遗憾的是周宇并不是真正的神仙,他并不知道世间万事,根本不知道她的冤枉是什么,也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儿子是何许人也。
他眉头一皱起,对面正在吃零食的姑娘手放下了:“你在想什么呢?”以她的耳力,自然不可能听到石屋中的轻声祷告,只是感觉奇怪,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皱眉?而且他的水根本没喝,零食更是连拆都没拆。
周宇心神一分,石室里面的低哭立刻听不见,他轻轻头摇:“没想什么!”
“看你好严肃的样子…嘻嘻…”姑娘不再追究:“喝水啊,放心,不收钱的!”
周宇笑了:“这我就放心了!你说过山上的东西至少贵两倍,一个美女亲手带上山的东西价格自然更⾼。我还真地怕一口水喝下去,没钱付账!”
美女笑得前仰后合:“是吗?以后每个星期天我都上山,专门卖水和零食,肯定发财!”
但她的笑声突然停顿,因为石室里面出来一个老婆婆,正在用袖子擦眼泪,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婆擦眼泪,她再笑好象不太合适,姑娘伸伸头舌,赶快掉脸。
老婆婆慢慢走过。突然,周宇平和地叫道:“婆婆,你好!”婆婆朝他看了一眼,用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动作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周宇的声音追随着她:“婆婆,来这里求仙的也许都有一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但看婆婆的神⾊,分明是心有不甘,能说说为什么吗?”
姑娘愣住。他什么意思?心有不甘?为什么自己只能看出她的悲哀?不甘在啊?而婆婆呢,她猛地一震,浑浊的目光落在周宇脸上,终于缓慢地头摇:“好心地后生,仙人保佑你!”继续朝前走,她今天是来求仙的,不是找人诉苦的。
周宇淡淡地说:“婆婆,我隐约听到你儿子被人杀了,为什么不报案?还来求仙?”
一声轻响,老婆婆手中的篮子落地。目光再次落在周宇温和的脸上。好久才说:“后生不知道啊,安公局的立案了,但他们不抓凶手,老是说证据不足,老婆子没有别的办法,就上山来求仙人惩罚恶人!”
姑娘睁大了眼睛。杀人案件?他听到了老婆婆的祷告?难怪刚才皱眉。外人的事情他如此上心。还真的是一个热心人!
周宇站起:“婆婆,来。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想个办法!”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心地后生!”老婆婆轻轻擦掉泪水:“后生真想听的话,到这边来吧!”
这里离路面有几十米,是一个幽静的坡地,姑娘也来了,坐在周宇下面一米处,听着老婆婆讲着她的故事,这个故事并不长,但老婆婆讲了半个多小时,也许是平曰没少向人倾诉,虽然夹杂着一些土语与叹息,但故事倒也讲得清楚明白。
她住在这山下的城边,在那里住了几十年了,在路边有一栋房子,当然是老房子,不过占地面积不小,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三年前老伴去世,她与儿子儿媳相依为命,儿子夫妻俩卖点小菜,曰子倒也过得去,但近年来土地开发,有一个开发商,好象是叫“天罗房地产公司”买下了周边很大一块面积搞开发,也看中了她家的土地,几次想买,但老人家的儿子打算自己筹钱自己建房,一层住宿、一层出租,所以根本不卖,但谁知在一个阴雨天,夫妻俩出去卖菜的时候,发生了一起车祸,将他们夫妻俩同时撞死,老婆婆就一口咬定是这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制造了这起车祸,向安公局报案,安公局没有追查到车祸的凶手,自然也不能按她地一面之辞给那个老板定罪,事情
拖了五个多月,拖到现在。
提到儿子儿媳妇、以及儿媳妇肚子里三个月地⾝孕时,老婆婆泣不成声,故事暂时中断,周宇皱眉道:“婆婆,你别再伤心了,按你所说的,也的确不能断定一定就是那个老板⼲的,他想买房子是出于商业目的,这一点不能说错,你儿子死,他只能说是有嫌疑,但一口咬定也有些没有道理。”
“是啊!”姑娘接过:“婆婆,你还是耐心等待安公部门的追查吧,说不定很快就能将那个万恶地凶手抓住呢?”
婆婆头摇:“后生、姑娘,如果事情到这里完了,老婆子再不讲理也不敢将杀人地大事硬栽在他头上…我儿子儿媳妇上山后三天,这个老板又到我家里来了,他说我儿子死前将房屋卖给他了,他给了我儿子三十万,我儿子还打了收条,也不多说话,叫人将我地几件服衣扔出了屋,随后直接用铲车将房子铲了,那股凶恶劲,你们是没看到啊…”“有这样的事?”周宇沉昑:“等人死了,立刻就说别人收了钱,这岂不是死无对证?”
姑娘也说:“婆婆,会不会你儿子真地收了人家的钱呢?否则,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不会!绝对不会收人家的钱!”婆婆坚决地说:“我儿子挺孝顺,大事都会和我说一声,在出事前的那个晚上,他还和我商量,要出去打两年工,凑足了做屋的钱,好歹先将房屋架子搭起来,怎么可能在这之前就卖掉了房屋?而且他⾝上从来不带钱,死后家里也根本没有钱!”
周宇脸沉如水:“这张字条安公局的想必经过了检验,他们怎么说?”虽然在世间走的时间不长,但周宇一样明白,刑事案件中笔迹鉴定是非常精确的一个环节,应该不至于将这么重要的证据漏掉。
“安公的人…他们说,这字条真的是我儿子写的,天地良心,我老婆子根本不认识字,但我相信我儿子不会骗我…他们是一伙的!”老婆婆指天划地,神态激动。
周宇与姑娘对视一眼,无言,这就难了,安公都认定了,还有什么怀疑的?如果老婆婆真的有冤情,他或许可以帮帮她,但她的冤情根本是她自己说的,还远远无法证实,他总不能只听一个没读书的农村大娘几句话就将一个开发商废了!主持公道也有主持公道的规则!
老婆婆浑浊的眼珠子在两人脸上转了好几转,终于站起,长长叹了口气:“世上没人听我说话了,但天上的仙人能够知道我的冤,天庐大仙,我只有靠你了,只有靠你了…”蹒跚的脚步慢慢远去,⾝影隐没在树林之中。
周宇呆呆出神,天上的神仙啊,你真的能了解人世间的一切隐秘吗?如果能,你就告诉我,这个婆婆真的有冤吗?还是她的儿子隐瞒了事实真相?
以他的⾝手,可以做人所不能做的事情,可以做人所不敢做的事情,不管是贪官污吏、也不管是黑道白道⾼人,只要他真的想找人家的⿇烦,没有人能逃脫得了,但主持公道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是法制社会,任何不合法的东西都会隐蔵,有的会穿上合法的外衣,脫下这层外衣才会露出实真,但这层外衣却是最难脫下的,这与他的个人能力没有关系,论武力,国全的察警一齐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论侦破手段,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实习生都可能比他強!
⾝边有姑娘充満憧憬的声音:“这一刻,我真的希望天庐山有仙人,也真的有仙人听到了她的一番话!”
周宇低头,姑娘眼睛里有淡淡的哀愁:“那个老婆婆好可怜,你不觉得吗?”
“是的!”周宇叹息:“可惜的是,‘她可怜’不是那个人该死的理由!”
“是啊,所以我才希望有仙人能明辨是非曲直!”姑娘遥望山顶,半响才说:“哎,你说天庐山真的有仙人吗?”
“如果我是旅游局的,我会告诉你,真的有!”周宇笑了:“遗憾的是,我只是一个游客!”
姑娘轻轻一笑:“我也是游客,但今天我却突然有一个想法,只怕天庐山真的是有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