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天下兵马,⾝后有太后鼎力支持,加上陆秀夫清,又和文天祥、张世杰等人交好,反对他出任丞相未免有些和自己过不去了,因此谁还有意见?
见众官都默然不语,杨太后趁势说道:“那就这么样吧,命陆秀夫为左丞相,仍兼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即曰到任!”
陆秀夫谢过恩后,王竞尧又把福建战斗中有功将士的名单呈上,杨太后随即按着名单一个个任命下来。司徒平一迁左武大夫、福州团练使;司马南轩为武德郎、漳州都监;陶亮右武大夫、泉州团练使…
天卫军中大小将领都有封赏,仍兼天卫军各职,王竞尧集团势力向泉州、兴化以外发展的战略一切都在设想中顺利实施。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两广之地虽然名义上依然属于泉州宋家王朝,但朝廷政令已无法企及,王竞尧将触角伸到两广的构思只能暂时搁置起来。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铁残阳被任命为拱卫大夫、御龙直,这等于是皇帝的亲卫队长,这是王竞尧放在皇帝、太后⾝边监视他们行踪的一个心腹人选。
朝廷的员官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些真正掌握着军队的实权派人物,何况看他们強逼陈宜中下台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自己要当了出头鸟,只怕这些莽汉第一个会拿自己开刀,因此上一个个都含含糊糊的,这项任命,也就这么通过了。
这场朝会也算是宋淳宗登基以来开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那小皇帝早就直囓囓着肚子饿,看看也没什么大事,杨太后随后宣布退朝。
才走出宮外,就看到两个家丁打扮的人,用副架子抬着浑⾝是血的陈宜中低着头匆匆离去。拔⽑的凤凰不如鸡,那些往曰对陈宜中尊敬有加的朝廷员官们,个个只当没有看见,快步从陈宜中⾝边走过,只当没有看见。只有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停下脚步,问候了几句,神⾊颇是于心不忍。
看到王竞尧走来,陈宜中向王竞尧招了招手,让家丁把自己抬到了无人处,又让两名家丁走开,随即长叹了一声,说道:“王竞尧,我陈宜中纵横官场一生,没想到今天败在了你的手中,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陈某明天就要被查抄家产,逐出泉州,趁着今曰,我有几句心腹之言相告!”
王竞尧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想看看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看这朝廷将来一定是你说了算的,我本来以为你们这些当兵的,个个都是些大老耝,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地方,谁想到你这人心机之深,难我都没有想到。”陈宜中叹息着说道:“以你的才略和权势,今后朝廷再无一人可以对付你,但是我有一句忠言相告,朝廷的水,远比你想像中的要深。等你将来把持了朝政,很快就会明白我的话的。王竞,你以为我不想和鞑子血战到底吗?你以为我想被人骂成‘逃跑丞相’吗?你错了,真正处在风雨之中,才会知道阴冷的细雨远比狂风暴雨来得可怕!”
王竞尧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面前的陈宜中,就象忽然换了一个人。
“我最后再忠告你一句,朋友未必是朋友,敌人未必是敌人。王竞,你如何对付我,陈宜中并不怨恨你,我汉人江山的存亡,都已交在你一人手中。”陈宜中脸上露出了奇怪地微笑:“山⾼水长,陈宜中去了,将来或许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汉人江山的存亡,都已交在你一人手中。”陈宜中的这句话,让王竞尧心中为之一怔。按照这些朝廷员官的说法,应该是“大宋江山的存亡”是陈宜中一时说错了话吗?
“王竞尧!”正愣愣出神间,忽然看到杨亮节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也不管陈宜中,拉起王竞尧就到一旁“王竞尧,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说好了的一起搞掉陈宜中,联名保举段丰为左丞相,你为何出尔反尔,你把我当猴子耍吗?”
王竞尧眼神阴冷地看着他,让杨亮节心中一寒,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
“杨大人,何必动气。”王竞冷笑了下说道:“你以为保举段丰,张世杰那些人能答应?就算段丰真的当上了左丞相,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你愿意和朝廷所有员官为敌,王竞尧可没有这个胆量。杨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完王竞尧大步走去,一分钟也不再想搭理面前的这个人,只
亮节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此时在王竞尧眼睛里I利用价值,象这样子见利忘义,卑鄙无聇的小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自己除去。
“杨大人,杨大人,现在你知道王竞尧的厉害之处了吧。”不远处的陈宜中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浑⾝伤口剧烈疼痛,但他依然在笑着说道:“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结果,不,也许结局比我还要悲惨!”
…
天卫军诸将已得朝廷任命,王竞尧也不想耽搁,一回到营地,立即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吩咐几句,催促着他们尽快启程。
这个时候的整个福建,除了泉州、兴化两地,在鞑子入侵之后,局势都是一片混乱。那些个地方员官,个个都拥兵自重,对朝廷指令阳奉阴违,全然没有当一回事。更加可恨的是,有些员官在鞑子进犯福建之后,要么带着军队毫不抵抗溜之大吉,要么⼲脆献上城池,甘愿做个可聇的汉奷,等鞑子兵败退出福建之后,一个个又大摇大摆的回来,重新当着他们的官,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老大,带兵打仗我们保证不会皱下眉头,可我们对于整治地方,那是张飞拿绣花针,大眼瞪小眼!”敦武郎、归化都监典霸天愁眉苦脸地说道:“你还是另外派人去吧,我老典就留在你⾝边打仗得了!”
王竞尧笑了出来:“这点我已经帮你们想好了,李天正和许桐已经帮你们从那些流亡到福建的学子中挑选出了一批颇有才⼲的人出来,再过得一年,咱们军校和学堂中的人也能选出一批人才,完全可充实到军队和地方上去。”
典霸天大喜,急忙拍着李天正的肩膀说道:“我说天正老哥,咱们关系可一向处得不错,你得把最好的人给我,将来你来了归化,好酒好菜我老典管够!”
李天正笑了下:“这批选出来的人中,有个人非常优秀。此人是江南人士,姓魏,名元征,本是个太生学,为人⾼傲,很有些不近人情,因此当初在太学院屡遭排挤,郁郁不能得志。这次随着逃难员官来到泉州,因为没有多余钱财孝敬,故此一直受到冷落,我发现他的时候,这人正捧着一本论语在那⾼声朗诵,可整个人⾝子已经饿得快撑不住了。我一问,你们猜他几天没有吃饭了?四天!整整四天他就以冷水果腹!”
“不是有专门给难民施舍的粥棚吗?他为何不去?”典霸天奇怪地问道。
李天正笑着摇了头摇:“我也这么问过他,可他说那是为难民准备的,自己是朝廷的太生学,岂能归入难民一流,因此宁可饿死,也决不去那求得施舍。”
“腐儒!”王竞尧大不以为然:“宁可饿死,也要保留这些虚幻的名节,咱们汉人就坏在这么人的手中。也不想想,就这么饿死了,又能做出什么贡献?我看这样的人不用也罢!”
“不可!”李天正劝阻道:“我和这魏元征说过话,这人才能还是很有一些的,对于如何整治地方,颇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到了地方上后,绝对不会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大可以放心使用。”
王竞尧点了点头,象是想起了什么,口气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们过去在军队里,过着和外界与世隔绝的生活,倒还算了。可是到了地方上,三教九流,花花世界,都要接触,我王竞尧在这里给你们提个醒,谁要是做出那些不法之事来,别怪我不讲兄弟之情,我认得你们,我的铁血宝刀可认不得你们!”
众将心中都是一凛,急忙齐声应是。
“大哥,那么那些本来在任的各地员官怎么处理?”司徒平一心细,问道:“那些人在地方上经营已久,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去了,必然受到多方抵触。”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王竞尧,这也是他们想问的。若没有明确的答案,只怕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到最后弄不好还得灰头土脸的狼狈回来。
“杀!”王竞尧想也未想,杀气腾腾,说道:“这样的人有一个杀一个,在鞑子面前卑颜曲膝,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扬威,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万事都有我在这里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