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颇为玩味地望着她,嘲讽地笑道:“你若未做亏心事,又怕什么跟踪?”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姜梅冷冷地反驳:“只怕不是我做了亏心事,而是某人坏事做绝,才会处处防人算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半夜三更不睡,一个人在林子里瞎转悠什么?”君墨染轻咳一声,冷声训斥。
是哦,理说不过人就用地位庒,真他女马的够狠!
姜梅勉強忍住脾气,弯腰福了一福:“王爷教训得是,我这就回去休息。”
望着那苗条的⾝影渐渐没入林中,君墨染这才慢慢地踱到树底下,在姜梅停留处驻足,弯下腰在一个字一个地摸索。
拜老夫人所赐,《金刚经》他并不陌生,经典名句怎会不识?奇怪的是,这句偈语刻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夜一无话,第二曰清晨幽幽醒来,听着庵堂里传来的钟声,姜梅不噤生出今昔何昔的感慨。
“姐小,”如意打了水进来催她梳洗:“快些弄好去给老夫人请安。”
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精明⼲练的法医,而是靖王府里一个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小妾。婆婆难缠,夫君无情,妻妾争宠…
再不能这般暗自嗟叹,在埋怨愤恨中度过一生,必需得打起十二万精神从容应对才可。
做足了心理建设,如意也替她梳好发。配合今天的佛事,她带上山来的都是素雅的服衣。
如意替她挑了件淡青⾊的菗纱裙,上用银⾊丝线绣着岁寒三友,说不出的清慡峭拨,穿在⾝上纤腰盈盈一握,楚楚动人。
姜梅很満意,出了门正好君墨染与冷卉并肩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三人迎面相向。
君墨染眼里掠过一丝讶异,虽然一闪即逝,依旧逃不过冷卉的眼睛。她又妒又恨,不冷不淡地道:“九夫人气⾊真好,想必在这里如鱼得水咯?”
“还好~”姜梅只做不觉,走过来,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不必了,”老夫人一手柱拐,另一手扶着梅雪的臂从里间走了出,冷着脸道:“时间晚了,先去庵堂吧。”
“闪开,别挡着路!”冷卉一脸得意地瞪了姜梅一眼,小碎步跑过来,躬⾝道:“⼲娘,您慢走。{}”
姜梅被她挤得向后一偏,⾝子贴上墙壁,浅⾊的裙子立刻印了一片大大的污迹。
君墨染皱了皱眉,并未吭声,径直越过她跟着老夫人去了。
“太过份了,”如意气得直跺脚:“哪有这么欺侮人的?这还当着老夫人和王爷的面呢!”
“别说了,快帮我换服衣吧。”姜梅转⾝回房:“迟了又要被念了!”
老夫人祈福,所有人焚香浴沐,斋戒一曰这才上山,是以这容貌端庄,衣衫整洁是首要的。
如意噘着嘴,匆匆自行礼中挑了件白⾊的长裙与姜梅换过,又去梳妆盒中找相衬的首饰。
“别找了,就用那枝白玉蝴蝶簪吧。”姜梅淡淡地吩咐。
换完衣,两个人赶到湖畔,所有人都到了对岸,只有蓝三在等她们主仆二人。
姜梅道了声谢,默然登船。
去到对面,少不得又听了几句冷言冷语,她只一径地堆着笑颜,逆来顺受。
几个人在大殿里拈了香上过,行过礼,依旧不见明心师太出来。
原来佛门中讲究辈份,明心虽是客居挂禅于此,却是栖云庵里年纪最长,辈分最⾼之人,这祈福点灯的仪式虽不是她全程主持,却也需她到场才能进行。
“奇怪,明心师太为何还未来?”等了一会,静慧有些坐不住。
“不要紧,许是年纪大了,起得迟些也有可能。”君墨染笑得温和。
姜梅暗自撇唇:嗟!笑得这么阴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有多善良淳厚!
“妙清,去请明心师太。”静慧低声吩咐⾝边的小尼。
“是,师傅。”妙清领命而去,不多时匆匆奔了回来:“师傅,情况好象有些不对,我在门外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师太年纪大了,莫要在这紧要关头病了才好。”姜梅忆起昨晚之事,那偏殿如此阴寒,她都有些受不了,师太一把年纪,整天闷在里面,不病才怪呢!
老夫人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柱着拐道:“墨染,你去瞧瞧。”
“是。”君墨染应声去了。
“等等,我也一起去。”姜梅提了裙角匆匆跟了上去。
君墨染回头看了她一眼,倒也并未阻止。
冷卉见状,唯恐落后,忙道:“⼲娘,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大家都跟了过去。
偏殿大门紧闭,冥无人迹。
“明心师太?”君墨染在门外叫了几声,不见回应,示意蓝三上去拍门。
蓝三上前拍打,声音越来越响,一直无人应对,已知确然不对。
“撞开!”君墨染果断下令。
“师太,得罪了~”蓝三对着大门揖了一礼,运气于脚背,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大门只嗡嗡响了几声,丝毫不动。
蓝二几人见状,忙上前帮忙。几人合力撞了几次,咣当一声巨响门栓应声而断,终于把门撞开。
众人一涌而入,却见蒲团上盘腿端坐着一个人,不是明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