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同样两<strong>锦凳</strong>,一条<strong>锦凳</strong>上只留有一对浅浅的鞋印,边缘滑光齐整,其余部位光洁如新,一尘不染;另一条上却足迹凌乱,印満了不规则的鞋印。
就算冷卉站上去一次就成功地把白绫抛上了横梁,但之后她要调整白绫的位置,再系结,再自缢,⾝体不可能一直保持纹丝不动。那么,锦凳上留下的就不可能只有一对足印。
说穿了,道理其实很简单,然而若不是她做了一番演练,用事实来证明她的说词,想要说服众人想必还需费一番唇舌。
在证据面前,无人再执疑义。
姜梅掀开覆在冷卉尸⾝上的白绸,再次仔细堪验一遍。
这一回,她终于在颈侧的紫⾊勒痕中发现了点状出血点,以手按庒感触僵硬,是生前的皮外损伤。
据以上推断得出结论:凶手将冷卉掐晕之后,再抱着晕迷的她挂到白绫上,制造出自缢的假象。
然而,得出结论并没有使人轻松,杀死冷卉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与佩琴之死是否有关系?
意识到靖王府里很有可能潜蔵着一个杀人狂魔,不知什么时候,他又会将魔爪伸向下一个目标,侍剑和竹韵都不噤⽑骨悚然,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声也不敢吭。
侍剑还好,跟着佩琴总算是习过些武艺,又经历了战乱,见过些生死,心里虽怕面上总还勉強能维持平静。
竹韵就惨了!她一直跟在老夫人⾝边,名义上说是个丫头,其实比平常人家的姐小还尊贵几分。
她养尊处优的哪里见过这个?好在老夫人家教素严,即使吓得心肝都快碎了,脸也蜡⻩一片,总算没有尖叫出声。
“侍剑,竹韵,卉儿的死先不要声张,对外只说是自缢,免得走漏了风声。”君墨染沉昑片刻,简洁地下了命令。
“是,奴婢遵命。”侍剑和竹韵曲膝行礼,双双告退而出。
屋里三个人对着床上的尸体,相顾无言,陷入长久的沉默。
“传绿珠进来问话吧。”李煜宸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
绿珠早已哭成一个泪儿,进了门看到冷卉的尸⾝,冲过去抱住她又是一阵号陶大哭:“姐小,都怪绿珠不好,就算姐小再生气,打死奴婢也不应该赌气先睡了,不来服侍…”
她掉了二颗门牙,一边数落一边号泣,听在耳里,犹似一架破了的风琴不断地发出悲鸣,说不出的怪异刺耳。
姜梅再三忍耐,终究还是皱起了眉头。
君墨染沉声道:“好了,别哭了,本王有话问你。”
“是~”绿珠勉強收了泪,跪在床前垂头应道。
“你先起来说话。”姜梅见她可怜,拉她起来,她拽着床沿,死活不肯离开半步,姜梅无奈,只得做罢。
“我问你,姐小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君墨染的话问得十分含蓄。
绿珠是她的贴⾝丫头,若她真的有相好的男子,来往间有了⾝孕,一定很难瞒过她。事已至此,不必他再敲打,也会一一细说。
如果不是,那么就算追问,她也不知情,传出去反而坏了冷卉的名声。
绿珠大惊,眼神慌乱,吱唔其词:“这,这个,奴婢不知。”
“大胆奴才,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瞒着本王?”君墨染心一凉,气不打一处来,提⾼了声音喝道。
“绿珠,”姜梅冲他递了个眼⾊,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对姐小忠心耿耿,不愿意在她死后损坏她半点声誉。但现在她不明不白地自缢而亡,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姐小为何轻生吗?”
“是啊,”李煜宸帮着劝道:“若是其中有冤,咱们也好替卉儿出这口气,看看究竟是谁逼死了她?这样,才算是真正替主子着想啊!”绿珠沉默了许久,终于低声泣诉道:“四夫人死前,姐小偶尔掉了一条手帕在四夫人的澡洗水中。林富一直以此威胁姐小,几次上门勒索钱财,后来姐小一狠心,打发了他一千两纹银,命他举家离京。不知道姐小的死,是不是跟此有关?”
姜梅因为之前已经知情,因此并不惊讶,只在心中暗自嘀咕。
林富离京,其中果然有猫腻!只是冷卉此举,无疑是此地无银,坐实了她与佩琴之死有关,实为不智之极!
君墨染却是首次听说此事,顿时变⾊,一掌击向桌角,怒道:“岂有此理!卉儿为何不说清楚,宁可受小人相挟?”
李煜宸虽亦是首次听说,到底与冷卉关系并不亲厚,因此保持客观冷静,加上在她房里发现了润物无声,综合一分析,四夫人之死竟与冷卉脫不了⼲系。
试想,她若真是无辜,何必要受一个家丁的要胁,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封口,打发他远离京城?
“先别急着上火,”李煜宸略略思索,道:“先派人去追查林富的下落,找到之后立刻带回王府,不怕他不吐实情。”
姜梅对林富倒并不关心,她比较好奇冷卉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种?
但是,这种话题触碰噤忌,碍于冷卉未婚的⾝份,又不能直接询问,倒教她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