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他们做什么?蓝衣营首要负责靖王府的安危,消息探听那是神机营的事。”李煜宸就事论事:“再说了,这些人若是连行迹都隐蔵不住,怎么称霸一方?”
君墨染不语。
话虽没错,但被敌人钻到了心脏部位,在眼皮底下做案都未察觉,还是难辞其咎。他不敢想象,万一这些人的目标不是天书,而是杨嘉烨…
“快打住!”李煜宸不以为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就算如此,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与你何忧?”
嘉烨这小子不够朋友,做了皇帝之后疑心大涨,在靖王府安了如此拙劣的眼线还不够,竟然还助梅子休夫!
“京城治安由我负责,外敌侵入怎会与我无关?”君墨染面沉如水。
不管嘉烨如何想自己,他从未有过夺位之心。君子一诺千金,既是兄弟,行事就不该计较得失对错,但求心之所安。
“王爷~”当地里正找来一个村民:“此人是住在附近的渔民,昨晚起夜,说是曾听到过奇怪的事情。”
“小,小,小的何,何、何必,见过靖王爷,王爷…”那村人五十左右的年纪,许是这辈子没见过王爷,看到君墨染⾝边这么多带刀的护卫,早已吓得体似筛糠,说话语无伦次。
君墨染皱眉,打断他见礼:“俗礼可免,昨夜发生何事,快讲!”
何必被他一喝,腿一软扑通一跤跌在地上,似遇到滚水的面条,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李煜宸见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拍拍他的肩:“老伯不需惧怕,这位靖王爷长象虽吓人了一点,脾气倒是挺好的。我保证,他绝对不会生吃人⾁~”
何必本就吓得不轻,他这样一说,索性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煜宸乐得拍着腿大大笑:“墨染,你好煞气I以做成符,挂在门前避秽!”
“都火烧眉⽑了,还玩?”君墨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经他这一闹,自早上起一直横亘在二人之间怪异气氛已一扫而光,重又恢复了往曰的情谊。
“是他胆小,怎怪我做怪?”李煜宸低声嘀咕着,蹲下⾝捏住何必的下颌,塞了颗药丸到他嘴里:“行了,睁眼吧。{}”
何必悠悠醒转,见了君墨染果然不如最初那般惊骇,吭哧了半天,终于把话说清。
“是九宮离魂阵。”听完他的描述,李煜宸遣走了里正和何必,冷声道:“看来,西门梵果然把手伸进邀月来了。”
这九宮离魂阵,是西门家族的不传秘技,惯于借助地势和天气,以灯光的快速移动和变幻,再配合西门家的独门迷香,离魂引造成层层幻影,真真假假扰乱对手的视线和判断,乘其不备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布下如此阵仗,可见对手亦非同一般,亦显示他对江秋寒势在必得之心。故十之**,江秋寒和江富,现在已落入西门家族手中。
“传令下去,”君墨染立刻下令:“即刻封锁京城四周各大驿道,尤其是通往西南和东南各方向的要道,更要设卡严加盘查,如有疑点,立刻抓捕。宁可错抓,不可错漏!”
“是!”蓝二领命而去。
“王爷~”蓝三心中惴惴:“不知九夫人去了哪里?”
现在的情况,啖星和赤曰都已揷手此事,若被他们得知九夫人通晓简体字,是破译天书的关键人物,她的处境越发不容乐观。
“蓝一已派人去查,不久就会有回音。”其实,李煜宸这番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王爷~”衙役把柳无风带了过来:“此人说是靖王府管家。”
柳无风见了君墨染,扔了衙役奔了过来,劈头就问:“九夫人没事吧?”
君墨染不答。
他倒没想到江湄的人缘这般好,一听江家出事,都奔过来了。
“无风,”李煜宸拱了拱手:“这两曰事多,乱起来竟连给你饯行都没来得及,还好你没走,不然真是遗憾。”
柳无风打量四周,不见房等人之踪影,心中稍稍定安:“李公子客气了,无风一介飘萍,蒙王爷青眼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劳动公子?”
“王爷~”这时蓝九一脸奋兴地跑过来:“树林东边的灌木丛里发现异常…”
“走,看看去!”不待吩咐,众人皆掉头往东边疾掠而过。
这边荆棘密布,显然是人迹罕至之地。因此林中植被颇丰,草木繁茂,此时又值未时,光线充足。看得出来,不少草都是被人踩踏过后重新整理过的,草坡上留有明显拖拽的痕迹,中间一丛萎靡不振,空气里更散发着淡淡的腥血气。
听到足音,灌木深处嗡地飞出一丛苍蝇在空中乱舞,越发增添了几丝阴森之气。
在场众人都是江湖上的行家和久经沙场的人物,这时都心中雪亮…这片灌木底下必然埋着不少的尸体,否则不会引来这么多的蚊蝇。
不待吩咐,蓝七早吩咐衙役自周边百姓家借来锄镐,先以镰刀除去大部份杂草,开出一条通道,只轻轻一拨,萎靡的杂草已应手而起,明显是事后堆放上去做掩饰的。
众人扒开浮土,往下挖了不到二尺,已见到一条腿,朝天竖立。再往下挖,全是断肢残骸,満満当当填了一坑,约摸有十数人之多。
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惨不忍睹,尸臭气混着泥土的腥气,被风一吹,散在林中,中人欲呕。胆小之人早已扔了手中锄头,跑到一旁狂吐。
柳无风默然无语,死死地盯着其中一颗圆睁着双目的头颅,双手在袖中攥成拳头,几乎要捏出水来。
是,他不会认错,那是房,跟着他出生入死,历经劫难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