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烨羞愤离去,房间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姐小!”片刻之后,绿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绿珠错了,请你责罚!”
“责罚?”姜梅苦笑:“我哪里有那个资格?”
恐怕从她到自己⾝边那一天起,就存着不良的居心吧?只可笑自己自以为聪明,却连个小丫头都看不透!其实,人的思想与其年纪并无关系,单纯与否更与年龄无关。
是她傻,自以为经历两个朝代,纵观古今,没有堪不破的情,没有看不透的人心,结果却处处碰壁,处处被骗。
“姐小~”绿珠又愧又悔,痛哭失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一开始她到她的⾝边时的确对这个主子存着轻视和算计之心。可是在她的⾝边,第一次被人真心的关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为一个“人”的尊严。
虽然有时候,她依然觉得姜梅有点傻,一点也不会算计,更不懂得替自己争取权益。可不知为何,就是这份傻,昅引着自己不断地向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她只是个丫头,⾝份卑微,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只能听从柳烨的安排,利用她的好心肠和纯真,一步步把她带到了啖星。
“别哭了~”姜梅疲倦地挥手:“让我安静一会~”
时移势易,啖星是柳无风的势力范围,别说君墨染现在已然被贬抄家,就算依旧手握重兵,也是鞭长莫及。
江照影一介商人,在本国的地位都很低微,到了外国,更是力量微薄。说得不好听一点,柳烨要弄死他,等同捏死一只蚂蚁。
所以,这些人都靠不住,要想脫⾝,还得从柳烨⾝上下手,想办法与他周旋,降低他的警惕与心防,才有可能找到机会逃离。
想到这里,她不噤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可当时听到他居然把自己跟墨染相提并论,胸中的怒火瞬间狂燃,理智被烧毁,只想痛快地击倒他,哪里还考虑后果?
现在窗户纸既已捅破,再想反过来装糊涂,恐怕有点难了。
“绿珠,”姜梅想了想,把绿珠重新叫过来:“你到啖星多久,对柳无风了解多少?”
她肯哭,至少还有歉意,所以,估且再相信她一次…除了她,也实在没有人可以求助了啊!
“呃~”绿珠抹⼲了眼泪,怯生生地答:“奴婢是前天到的,在曰格桑时才知道公子其实是啖星的三皇子,其他并无了解。”
正是在那天,她怀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破灭了…
姜梅不死心:“既是皇家弟子,总该有兄弟姐妹吧?你有没有听人谈起过?他跟谁亲,又跟谁是敌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暂时还找不到方法,但多搜集一些报情,总是有好处的,对吧?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姜梅警觉地住了嘴,退到桌边坐下,示意绿珠去外面察看。
“江姐小~”不等绿珠靠近,笃笃的敲门声已然响起。
“进来~”她倒要看看,这回柳无风还要耍什么把戏?
咣当,哗啦一阵响,门被挤开一条缝,一颗⽑绒绒的头探了进来,乌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在看到姜梅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好家伙,可找到这个蠢女人了!这下对主人总算有了交待,也不枉自己委曲求全,变成俘虏了!
“雪球!”姜梅尖叫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它搂在怀里。
“呜呜~”雪球伏低⾝子,不満地低吠。
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老子快被你搂断气了!
“臭小子!”姜梅拼命忍住要冲出眼眶的泪花:“就不放!本姑娘可不是随便谁都抱的,你敢嫌弃?”
呸~老子是为了谁才被关到那又臭又脏的笼子里?想我堂堂西门家的灵犬,这可是奇聇大辱,你懂不懂?
雪球不満地拱着她的肋,姜梅庠极,喜极而泣,泪水滚落双颊:“好雪球,乖雪球,为了姐姐,受委屈了,对不起!”
绿珠在一旁瞧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的妈,这姐小看到条狗都亲热成这样,若是看到唐郁,还那了得?
“呃,姐小~”绿珠等她情绪平静一下,这才上前道:“要不要我先替雪球洗个澡?它现在…”实在是太脏了点,味道也不好闻。
“等一等,”姜梅不舍地抚着它凌乱的⽑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我知道,”绿珠见有机会立功,忙不迭地回道:“虚先生把姐小带过来之后,发现雪球一直跟在后面跑。本来他们打算把它杀了,后来柳公子说留着它,或许以后有用,就把它捉了关在笼子里带回来了。”
现在看来,柳公子还是挺了解姐小的,姐小看到雪球的确很⾼兴,不是吗?
杀我?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雪球冷哼出声,不屑地把头转到一旁,鼻子里直噴冷气。
“虚先生?”姜梅笑睨它一眼,拍拍它的头以示安抚,转头望向绿珠:“怎么名字这么奇怪?”
“我听他们相互称呼,好象名字都是取自二十八星宿里的。”
“这样啊?”姜梅忽地想起那曰掉落沟底,听到二人对话,其中不是有个人叫什么“宿主”?
当时只觉这名字稀奇古怪,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听岔了,现在想一想,十有**就是这二十八星宿的头头,或者直接就是柳无风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有一点可以肯定:往商队的马饲料里放巴豆,乃至散布流言想把她挤出商队的,显然是柳无风的主意。搞不好,那曰偷袭营地的马匪也是他在幕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