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如此,否则本宮定饶不了你们这两贱丫头!”玉妃咬牙说出这话,对⾝后的宮女太监命令一声:“给本宮把雪妃娘娘寻回来,若寻不回,这两丫头各杖二十棍!”
“是!娘娘!”宮女太监们呼呼散去,跪于地上的香儿韵儿脸⾊惨白,垂头瞪着青石地板。
杖二十棍!依照玉妃的狠毒,别说是女儿⾝,即便是男儿⾝也经受不住啊!
婢女们刚刚行出院子,门口便传来她们同声的低呼:“雪妃娘娘回来了雪妃娘娘吉祥。”众人施礼而下跪。
院內的玉妃白玉琪和华贵人均讶然了一记,同一时刻回过头去。
院外,一⾝雪⾊罗衫的雪芙款款而来,裙角迤逦于那层层青石台阶上,犹如一朵天山雪莲般美丽圣洁。乌黑的发丝如缎般随意披肩,目光如水,唯有那张小脸略显苍白。
玉妃张了张嘴,气恨的目光往白玉琪⾝上一扫,而白玉琪立刻脖子一缩,避开玉妃那仿佛可以扎伤人的目光。
刚刚是她一直在坚持雪芙不在宮中,这会雪芙现⾝了,倒让玉妃找了个难堪,这火气也不知该如何再发下去了。
雪芙款款行至玉妃面前,眉眼微垂,福⾝施礼:“雪芙给玉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急于找雪芙有何事呢?”俯⾝之时,胸口的內伤如被巨石庒上隐隐作痛,可她未曾表现出半点难受的样子。
心脏却‘怦怦’乱跳得利害,她没有想到玉妃果真发现她不在宮中,甚至查到云和宮来了。
幸得她回得及时,不然定要被她警觉到了自己出宮之事。
玉妃斜了眼打量着跟前的雪芙,见她一⾝随意装扮,讥诮意味十足地说道:“妹妹这一⾝行头算是什么回事?这后宮规举倒让妹妹给破坏了个透澈,要是被皇上瞧见了,定会责备本宮管理无方,不是明显的为难本宮么?”
“娘娘教训的是,雪芙这便回去换装。”雪芙低头谦卑地说道,此刻她只想能够快点回到屋里歇息,体內的伤让她就快要站立不住了。
额角有细密的汗丝渗出,在红曰之下泛起点点晶莹,仿佛刻意粘贴上去的粒粒金钿。
“等!”在她正欲起⾝之时,玉妃倏地叫住她:“妹妹这几个时辰上哪去了?可不许跟本宮说谎!”雪芙不仅着装不符合宮规,就连那苍白的小脸也让人不得不生疑她方才的去向。
雪芙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经她这般一问后立刻警觉,回道:“回娘娘,雪芙昨夜里怕是受了寒,感觉⾝体有恙,只想着出去走走却不想娘娘会来,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受了寒理应在宮中修养,怎能这样四处乱跑呢?”玉妃见她面⾊发白,确像是⾝子有恙。
再找不着继续斥驳下去的理由,稍顿片刻,语带愤愤嗔骂道:“韵儿,你家主子病了,怎不去请太医前来请脉?”
“奴婢这便去请。”韵儿活像在杀头的最后一刻得了特赦令,一溜烟儿地跑了。
玉妃留不住脚,冷冷地睨了雪芙一眼,转⾝扶了念儿的手优雅地迤逦而去。
那背影,华贵得一如屋顶那金灿灿的琉璃瓦,稍稍看久一点便会刺得人双目发痛。
=========天琴篇========
理政殿內,实木案桌的四周摆満了奏章,案桌正中间是一张着了墨的画纸。那画纸白雪柔韧,比一般的宣纸还要质美。着墨即⼲,烙于上头的字画可保存百年不掉⾊。
这纸是段王爷由遥远的另国寻来的,得来不易,宮里上上下下唯有月夜一人在用。
此刻,月夜手执画笔,立于案前却迟迟下不去笔尖。眉头微蹙,似在深思着该如何下这下一笔。
李公公躬着⾝子随在⾝侧,不时地将耸拉着的脑袋由衣冠中伸出,偷偷瞟上画纸一眼后即刻耸拉回去,眼眸中闪动着不解的情素,却不敢多问。
自半个时辰前,画纸便是这个样子,至今未变过分毫。
画中女子白衣胜雪,发丝如墨,仙骨姗姗。却唯独少了五官,而月夜迟迟下不去笔的便是此,根本不懂这女子该有什么样的眉眼,因为他从未见过她!
月夜的⾝上本就负內伤,再这么站上许久,李公公自是担忧他会吃不消。
李公公终是没能忍住,耸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您该回床上歇着了,雪妃娘娘就在云和宮內,赶明儿等皇上⾝子好转了,奴婢替皇上把娘娘请来。”
月夜手中的画笔一颤,一滴墨汁落于那没有五官的脸上,倒是废了这一幅画。
而月夜气的并非画没了,而是李公公提到的人。雪妃!他何时想过要画那个女人?
面孔一板,冲李公公骂道:“你这奴才!朕何时说过要画雪妃?再敢乱揣测朕的心思,朕断了你的狗腿!”
“是是是奴才再不敢胡猜皇上的心思。”李公公几乎没将那颗圆圆的大脑袋完全塞入衣领內了。
他自是没想到自己好心的提醒,既会招来皇上的不満,君主的心思一向难把控。
月夜经他这么一说后,顿觉得画中女子真有那么一丝与雪妃相似,而他仅仅是凭着三年前那一份微溥的记忆画出来的。
未曾想到会与雪妃相似,就连李公公都觉得自己画的正是雪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