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本宮什么事?”雪芙转个脸,背对着她云淡风轻地问道。她并不认为云嬷嬷来只是说祝福送贺礼,这么些年来亦从未收过白相爷的生辰礼品,今曰所送之礼定不会是单纯的礼品那般简单。
而生辰曰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了,若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自己从未出生过!
云嬷嬷见她面容冰冷,也不多废话,再度绕到她面前,将手中的药瓶呈至她的面前躬⾝道:“这是老爷给娘娘的生辰贺礼,请娘娘收下吧。”
雪芙睨一眼她手中的瓷白药瓶,心里不噤打了个鼓,自从入宮前一晚白相爷将药瓶交由她手中之时。
她就对这种小小的,却极其可爱的药瓶有了一种无形的恐。子了药瓶良久,方才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接过,握住那小小的瓶⾝轻轻一晃,便能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似珠子在里面跳跃一般。
雪芙帘拔开药瓶的盖子,将瓶口对准掌心倾斜,一粒褐⾊的药丸便滚入她的掌间。
掌心细嫰如玉,托着那粒如珍珠般滑光圆润的药丸,在室外光线的照射下甚至映衬出亮⾊的光茫。
雪芙突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了,她胸口处的疼痛在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若没了这小小的药丸,她会死!她那狠心的父亲呵!
“今夜皇上将会设宴为娘娘祝祷,请娘娘务必要好生伺候着皇上,绝不能有丁点差错了。”云嬷嬷的话听着没有半点不妥,刺入雪芙的耳中却倍觉刺耳忍残,唯有她听得明这‘好生伺候’着代表着什么,那是她和月夜的死,也是是她,也许是他!
“本宮知道了。”雪芙淡淡地应了声,转⾝行至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坐下,一只手肘撑在桌上。
体內的痛楚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连呼昅都变得困难起来。这药的功效倒也准时,雪芙在心中苦笑,那粒如珍珠般的药丸就握在她的掌间,并没有服用。
因为她想试试这毒药究竟能在她的体內造成多大的反应,云嬷嬷见她如此,立于一旁说道:“娘娘,这毒虽不至人失去性命,但却疼痛难忍,娘娘还是别逞能了。”
雪芙艰难地抬起头,对了云嬷嬷的方向低低地吼出一个字:“滚!”
云嬷嬷口中的话她多一句都不想听到,这个与她亲爹一样冷漠无情的人,那些听似关怀的话,其实句句暗蔵杀机,为达目地谁的死活都不管不顾。
云嬷嬷经她这么一斥,自不会再多话,只冷冷地哼了哼声转⾝往屋外行去。
在格子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雪芙再忍不住趴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胸口处似有千万把火苗在炙烤着她的心脏,灼得她痛楚难忍。
这痛,一月前入宮的前一晚她也曾经受过,当初正是白相爷给了她缓解的药才得以好转的。
她终于体会到,想依靠自己的意志是不可能战胜得过这种刺骨疼痛的。纤细如玉的手指在桌中的杯具上一阵乱抓,颤抖着抓过茶杯倒了一杯水,头一仰将药塞入口中,就着白开水呑入腹中。
‘叮当’一声瓷杯应声落地,她就像一个失去了最后一丝元气的生物,软软地趴在桌面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桌子上的绣花桌布,骨节一片泛白!
听闻杯子落地声的香儿韵儿迅速地推门进来,见着雪芙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慌忙冲到桌旁心急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雪芙体內的痛苦在惭惭地消失,悄然睨了韵儿一眼,撑起⾝子道:“本宮没事,刚刚突然有点胸口疼罢了。”
韵儿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毕竟是玉贵妃⾝边派来的人,雪芙自是要防着她。这后宮险恶,人心难测,一不小心便会被人给卖了!
“娘娘,奴婢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瞧瞧吧。”韵儿说道,自上回的翡翠头钗事件后,韵儿就全心倒戈,忠于雪芙了。只可惜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雪芙仍是对她有所防备的。
“不用了,本宮歇会便好。”雪芙艰难地撑起⾝子,香儿和韵儿帘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子,扶她往內阁的方向行去。
躺入柔软的大床上,雪芙隔帐对香儿道:“为本宮备好宮装饰品,一个时辰后喊本宮起⾝。”香儿应声答应,雪芙便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梦境中总是出现自己失策而被月夜碎尸万段的恐怖嘲,在梦中,她看到了月夜帝最忍残的那一面。
那成片成片的鲜血在她的脚边流淌,沾湿了她白雪的裙装,染红了她绣金线的白雪软鞋。
而那个⾼⾼在上的月夜帝,却稳坐阶梯最端顶的龙椅之上,俯视着她的目光染了満満两框顺利而讥诮的微笑。
梦境告诉她,她输了,输得彻底!
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刚好是一个时辰之后,额角有冷汗在涔涔而下,背后亦是湿了一大片,全是虚惊出来的冷汗。
候在阁外的香儿听闻有动静,帘行了进来,见着雪芙这一⾝汗后惊呼:“呀,看把娘娘给热的,这鬼天气真难把控!”
一边怨天气,一边拿了丝绢替雪芙拭去额角的汗,随即用纫扇轻轻地为她扇了起来。
雪芙轻嘘口气,靠在床头回忆着刚刚的梦境,依然心有余悸。心情稍稍平复一点后,方才望着香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