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王国的行政首都利雅得,如同一朵倔強绽放的荆棘花般,傲然矗立在浩然无边的红沙漠中。
这座阿拉伯世界最著名的花园城市外围,是一片绿洲,有着广阔的椰枣林和潺潺清泉。⼲燥酷热的气候,带来滚滚财富的黑⾊石油,象征圣战和自卫的弯刀,古老的伊斯兰教,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构织了它独特而神秘的面纱。
猛虎公司的三十二人护卫队伍,刚下机飞,就被阿布达拉王储派来的国民警卫队接走。近十辆崭新悍马组成的车队极其嚣张地自机场⾼速开出,卷起一路滚滚烟尘。
林野坐在第一辆车上,穿着和队员们同样的制服,整个人在通体的黑⾊中,显得冷漠而锋锐。后排座位上,杨灭正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异国风情,神⾊轻松。安东尼奥燃起了一支烟,袅袅而起的青雾中,脸上隐隐带着古怪笑意。
自上次总部遭袭后,他和胡恩不眠不休地忙碌了两天。如今的那幢六层楼房內外,各处角落里遍布着电子控监和自动瞄发火器,赫然已成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呑噬的死亡陷阱。
地下室里,胡恩的那些成品已经完全在这次大装配中消耗殆尽,而那些新近运来的军火木箱仍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去改装。在得知这次的委托方是沙特王幢,这个矮小的人黑汉子眼前,立即闪过了蒙着面纱的阿拉伯女郎,直乐得差点没鸣枪欢呼。然而,就在胡恩兴冲冲地哼着小调,往背囊里塞剃须泡沫和孕避套之类的小玩意时,林野恰巧路过他的寝室,淡淡地问了句:“我要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胡恩无奈而绝望地停止了打点行装,灰溜溜地一头钻进地下室。安东尼奥每次想起他当时脸上欲哭无泪的表情,就忍不住肚子要笑痛。
除了摩登⾼耸的楼厦,利雅得的街边也有着传统式样的铁棚商店。⾝着长袍,戴方格头巾的男人们,和穿着从头罩到脚跟的宽大黑袍,裹起秀发,只露出美丽眼睛的女人们穿行流连,喧闹非凡。车队横穿过熙攘的市区,直开到了王宮和亲王们的宅第区…利雅得西部的纳西里耶。
在警备森严的进口处略作停留后,车队缓缓驰入这块约8平方公里的城中城。一路上,精致着⾊的混凝土结构建筑群间隔林立,从仿摩尔人风格到现代欧洲式样的应有尽有。林荫大道纵横穿揷于一座座宮殿、别墅和花园之间,树影婆娑舞动,路边芳草青葱,奢华与幽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这里似乎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后,车队停在了一处圆顶金⻩⾊的巍峨宮殿前,⾼耸厚重的大门开处,两个戴着贝雷帽的军官快步行了出来。
“林先生?你好,我是穆罕默德。雷萨姆,国民警卫队上校,负责配合你们这次的护卫行动,希望合作愉快!”其中一名⾼个军官仔细看过林野的委托书及件证后,微笑着伸出了手。
林野勉強听懂了他蹩脚的英语,抬手与其相握:“你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接管这里的各处警戒,包括王储的贴⾝护卫。所有我的人,你们没有任何权利调配,暂时就只有这几点要求。”
雷萨姆笑道:“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接到过命令,要竭尽全力地配合贵公司。至于武器,我们可以提供全世界最前进的各类枪械,您可以详细地列一份清单,我会马上去办。”
“不用,我们带来了配备。”林野挥手,猛虎队员们纷纷下车,其中一辆悍马被卸下几只沉重的木箱后,车⾝顿时往上弹了不少。神通广大的索尔斯亚提供了军方签证,那些威力強大的火器一路绿灯地运进机飞货舱,与他们一起来到了沙特。
宮殿的围墙很⾼,算上架设的电网几近六米。院落里赫然架着两挺苏制7。62毫米sg43重机枪,几乎有近百名戎装整齐的士兵在游弋巡逻,神⾊间如临大敌。一个猛虎队员看着他们⾝上挎着的杰帕德-2000,无声地笑了笑。
雷萨姆唤过守卫低低吩咐了几句,推开爬満⻩金的大门扶手,引着林野走进宮殿底层。狭长的走廊间,铺着厚实的暗红⾊波斯地毯,两旁墙上所挂著的油画,足以令得世界上任何一个博物馆馆长为之汗颜。
穿过深深的走廊,近千平方米的宽阔大厅出现在眼前。低低的咆哮声传来,雕満精美古朴花纹的耝大立柱边,几只大硕的黑豹正将颈中铁链挣得笔直,碧油油的妖异眸子牢牢望定两人,龇出森森利齿,作势欲扑。
大厅正中,搭着一个类似于镂空帐篷的传统阿拉伯纱帐,巨型的水晶吊灯辉映下,帐內摆设着的鎏金的雕花酒具,镂花的银质器皿,幽幽闪着柔和的光芒。
纱帐的幕帘低垂,带着华丽刺绣的舒适软榻上,半倚着一个鹰鼻深目的中年男人,他的眉⽑宽阔浓密,嘴唇极薄,脸上隐隐带着丝傲⾊。⾝边,几个少女正低低昑诵着古兰经,语音清婉,悠扬若梦。
雷萨姆远远站定,端正地行了个军礼:“殿下,保安公司的人到了。”
中年男子略微颔首,两道锐利之极的目光投向了林野,开口英语极为流利:“你就是那个‘上帝之手’所推荐的人?”
林野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我姓林,阿布达拉先生。”
“你,还有你的人,对这次委托有几成的把握?换句话说,你们值得我去相信吗?”阿布达拉王储冷淡地问道。
林野神⾊不动:“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向来不是我的风格。如果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我们将会很无奈地收取违约金,然后走人。”
“你很骄傲,甚至有些狂妄。”阿布达拉脸上浮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骄傲来源于实力。”林野淡淡地道。
雷萨姆心中叫苦不迭,敢这样和阿布达拉王储说话的人,以前也曾有过,但那些王公大臣们后来无一例外地被锋利弯刀割去了头颅。
阿布达拉王储微微一怔,突然大笑起来:“很好,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
“我的人已经接管了这里所有重要位置的警戒工作,您的24小时贴⾝护卫将由我来负责。”林野简短地回答道。
“我可以调动半个家国的军队,但却找不到一个象样子的侍卫,这是找你们来的最大原因。”阿布达拉缓缓道:”那些人之前来过一次,我恰巧那天晚上去了别处寝宮,他们杀了这里所有四十七名警卫,没开一枪。”
“的确很強大,但还不至于无法应付。”林野平静地道。
阿布达拉自嘲地笑道:“我代表着王国的形象,总不至于住进军营里去。现在外面的那些,是新调来的特种队部,我也是今天才住回这里。部下们找到了那‘上帝之手’,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林野略感到了一些疑惑,但并没有开口。
阿布达拉敏锐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神⾊,挥退雷萨姆和侍女们后低沉地道:“这段时间我半步也不能离开利雅得。我的兄长,也就是这个家国的国王法赫德,现在病情相当严重,最乐观的估计活不到两周时间。可能继承王位的,有两个人选,我是其中之一。”
“权利之争,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残酷的事情之一,我能理解。”林野毫不意外地道。
阿布达拉赞许地点头:“我无法放弃成为国王的诱惑,而那个亲爱的兄弟也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现在大家都在拉拢势力,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野平淡地道:“或许,你可以在他之前⼲掉对方。”
“我也很想,但可惜却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还在首都。”阿布达拉遗憾地道:“从小到大,他远比我狡猾的多。”
整座宮殿的各处制⾼点和咽喉要道处,已经完全由猛虎队员接替。那些被换下来的岗哨们无奈地被挤到了别处,一时间院落里人満为患,甚至连酒窖的门口,都站了两个一脸尴尬的士兵。
杨灭背着他的长枪,开始旁若无人地在宮殿的⾼层上游荡,寻找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狙击点。在推开扇扇房门后,王妃和侍妾们的尖叫声也随之响彻了整座宮殿。
两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跟在安东尼奥的庇股后面,満头急汗,脸⾊隐隐发青,几乎已经快要哭了出来。这个白人老头在他看中的每处地方钻孔,然后装上型微
像摄头,不管那里是精美的汉白玉浮雕,还是有着豪华装饰的墙体。那幅价值昂贵的《伽塞医生的肖像》边,如今挂着一架翅膀上贴着跳跳虎图案的玩具机飞,凡⾼要是还能活过来,只怕是要被伽塞医生的新伙伴气得再死一次。
阿布达拉在听到面无人⾊的管家报告以后,对这些新守卫的出格行为不以为意,似乎⾝边的年轻保安首领,现在已经获得了他极大的信赖。
夜晚,兴致⾼涨的阿布达拉王储,带着他的十几个女人,为来自远方的保护者们举行了盛大的晚宴仪式。然而,参加宴会的,就只有林野一个人,理由只是因为,他现在是王储的贴⾝护卫。
阿布达拉对猛虎公司表现出的敬业颇为赞赏,宴会间特意召来了一些利雅得最顶级的舞姬。
漏*点撩人的音乐声中,⾝披白纱的阿拉伯女郎美目流盼,酥胸⾼耸,半掩半露。臋部飘垂着一条条绸带,部腹透明的薄纱露着肚皮,裸腿、赤足,手持金属夹片,腰舿旋转抖动,极尽逗挑之能事。
阿布达拉望了眼漠然切着烤小羊腿的林野,有些疑惑地道:“林,肚皮舞在西方世界都是非常有名气的,你难道不喜欢?”
“不是,很好看。”林野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桌上,似乎面前的盘子要比那些舞娘们好看得多。
阿布达拉在这个冷漠桀骜的年轻人⾝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噤微笑道:“特有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们的这种自制能力吗?在门口的那两个守卫,从宴会开始就没往里面看过一眼,连动都没动过。”
林野安静地子着他,淡淡地道:“能活下去并照顾好亲人,对我或是他们,就已经足够。”
“爸爸,您怎么又在家里乱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自宮殿门口道。
“苏莱卡,我的小淘气,快过来见见客人。”阿布达拉站起了⾝,笑容満面。
林野随之起⾝,一个⾝材⾼挑,脸上蒙着薄薄面纱的女子正向他们走来。灯光辉映下,娥眉淡扫,一对明亮的眸子清冷绝艳,竟是美得无法描述。
林野方一接触到那双眼睛,胸口就如同被柄大锤重重砸下般,轰然大响,眼前一阵发黑,竟是⾝形摇摇欲坠。昏昏沉沉中,一个声音在心中狂吼:“是她,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