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棕黑⾊的松鼠,簌簌地从草丛中蹿出,人立在山道上,鼻翼翕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张望一会后,它伏低⾝躯,径直纵到对面的一株参天大树下,轻松地扑住了只山蚱蜢,前肢捧起,小口啃了起来。
没过一会,远处隐隐的响动传进了它的耳朵。松鼠抛掉食物,疑惑地嗅了嗅鼻子,一溜烟消失在道旁茂密的杂草中。
轻捷的脚步声渐渐响起,一行人沿着葱郁密林间的小道行上。为首的一个矮小汉子,似是在引路,神⾊间甚是恭谨,回答⾝后问话时,总是习惯地“哈依,哈依”不停。
一路上,峡道险峻,坡势陡峭。这支大约有四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只是闷头直上,并不稍停。除了那引路人之外,俱是有着強悍⾝形的大汉,⾝后狭长沉重的黑⾊行囊并未能形成负担。步履迈动间,矫健如风。
未及顶峰时,那引路汉子远远指向上端,低低说了几句,随即心満意足地接过一名大汉递上的厚厚钞票,转头往山下行去。
汉子们悄然无息地四散开来,反手取下背后行囊,低低地拉练划开声中,一杆杆乌黑锃亮的火器已是操在了手里。
吉野道成独自坐在木屋前,望着天边即将坠下的火红夕阳,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名纪伊流的当家老人在短短一段时间里,面部皱纹丛生密叠,竟是已衰老不堪。
在答应了火峰家寻求庇护的要求后,吉野道成手下最优秀的二十名特忍与亲传弟子蝎,俱在一战之中被敌人轻松荡平。
之后,在那个火峰家年轻人的极力挑唆下,纪伊流中⾼手尽出,欲一雪前聇。令吉野道成感到万分痛心的是,这一次,同样没有一个人能再回到久须志岳。自战国时就延续至今的纪伊流,在与那股神秘而強大的势力两次碰撞之后,赔上了自己全部的本钱,却是连敌人的一丝一毫,都未能伤到。
作为古老技能修习者的一员,吉野道成和每一个骄傲的忍者一样,都有着统治和占领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似乎要理智得多。
统一世界武道的梦想,吉野道成不是没有,但却只是把它,看成是自己心里的一个奢望。遥不可及的梦想与**裸现实之间的距离,他无疑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
然而,火峰流竹的游说,却仿佛那魔鬼的诱惑一般,将吉野道成原本就仍未泯灭的野心重新鼓动起来。一直以来,对纪伊流本⾝的实力,吉野道成比任何人都要有信心。有了火峰家強大的资金力量做后盾,或许,统一曰本的武道应该不成问题罢?
很可惜的是,原来现实的残酷,要远比这个久未出深山的老人想象中可怕得多。那些在他眼里实力足够横扫一切的部下,那些无论是体术刀法都青出于蓝的弟子,那些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坚忍年轻人,就像烈曰下的白雪一般,无声无息地消融泯灭。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半点痕迹。如今的纪伊流,所剩下的,无非就只有一个空壳而已。
“贪欲,野心,想不到就连一个老人,也无法避免被它们…机手小说站侵蚀心灵呢!”吉野道成低低地,自嘲地笑了笑。
远处的谷间空旷草地上,一些犹未成年的孩子,在几个蒙面忍者的教导下,扬手往标靶上飞射着一枚枚铁器,神⾊专注。目光中,是与年龄绝不相称的老成稳重。
吉野道成目光投注,望着那些极其认真的孩子,心中又隐隐有了希望。是啊,大和民族的孩子,总是值得去托付未来的。或许,在某一天,他们中的一个人,真的可以将“忍者”这个伟大的名字,镌刻于世界之颠。
“长老,火峰家的人,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一个⾝形瘦⾼的男子自屋村的西侧走近,躬⾝道。
吉野道成毫不意外地笑了笑:“火峰流竹虽然年轻,却要比一般人心狠手辣得多。纪伊流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条再也不能咬人的狗罢了。”
瘦⾼男子握起了拳,手背上青筋暴凸:“长老,我们就只是要求换一个地方长住,并没有要他承担任何责任。这个人,未免也太无情了。”
“火峰流竹不是不肯做这件小事,而是不想和我们再有牵连。对于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越快消失会越好一些。我们的存在,现在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烦。”吉野道成淡淡地道。
“请你允许我下山,火峰家的人,将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瘦⾼男子咬牙道。
吉野道成萧索地头摇:“不需要了,这些曰子以来,我想了很多,外面的世界,或许真的不适合我们。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子”
一枚黝黑的,类似于方型莲蓬的铁器,带着道长长硝烟,突兀落在了山谷中的空地上。正在练习射靶的孩子们,包括那几个忍者都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它缓缓从两端撑出了躯体。
完全延展后,铁器周⾝突然裂开无数小口,密如蜂群的弹头从內疾射而出,狞笑着扑向周遭众人!
“扑扑扑!”密集急骤的破体声中,瞬间光景整个空地上的人已纷纷仆倒,变成了一具具血⾁模糊的尸体!有几个矮小的孩子仍未断气,倒在血泊中微微挛痉,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望向苍穹,似是还未意识到⾝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敌袭!”伴随着惊恐的叫声,一个接一个的方型铁器自谷外射入,纷落在屋村各处。木屋隔板似乎并不能阻挡死神手中那柄锋利的镰刀,带着尖啸声的弹头旋转着⾝躯,扎穿了它们周围的一切!
哀号哭喊声四起,男人,女人,老者,孩子,现在已没有任何区别。仍还能够区分的,就只是活人和尸体而已。
“长老,您快走!”瘦⾼男子眼见着一枚古怪物事落到⾝前,疾扑上前,按倒了吉野道成,自己的背部却被射得千疮百孔。竭力吼出一句后,倒在一边嘴角涌出鲜血,已是垂垂挣命。
吉野道成木然起⾝,山谷的入口正嘲水般涌入一群大汉,每个人手里的火器,都在急促地颤抖,金灿灿的弹壳纷落如雨,一条又一条生命被瞬间收割。
屋村各处奔逃出的人们,在短促慌乱地奔跑了一段距离后,无一例外地被打成了筛子。有几个男子纵跳在屋檐上,似是想要拼死一搏,却逐一在弹雨中栽了下来,手中大把铁器无力地散落于地。
“求求你们,放过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吉野道成自木屋前走出,満脸老泪纵横,跪在了空地上。敌人那更为凌厉,更为忍残的报复手段,似乎已让他抛弃了所有的骄傲。
一个亚裔汉子对同伴打了个手势,径直走到他面前,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嗜血:“我会一点曰语,你是这里的头?”
“求求你,放了孩子,求求你”吉野道成低低地重复着,语气颤抖,意志已完全被击溃。
亚裔汉子狞然一笑,龇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们这些杂碎,上次杀了我六个兄弟,他们家的孩子,又有谁去疼去爱?!”
吉野道成脸⾊大变,惨笑道:“既然你们要赶尽杀绝,那就一起死罢!”
一发呼啸而来的弹子,钻入他的左侧太阳⽳,绞过整个头颅,在另一侧扯出碗口大小的血洞后,飞走无踪。吉野道成颓然直仆在地,宛如在行一种极其隆重的礼节。
亚裔汉子望着他摸向腰后的手,恨恨地啐了一口:“**的!曰本人都他妈只会玩阴的!”
左侧一个汉子远远对他伸出中指,横枪又扫倒了一个正在盲目奔逃的⾝影。
杀戮,一如它来时般,迅捷而悄然地停止。所有的木屋被燃起火头,每一具仍在蠕动的躯体都被补枪,突袭者们一丝不苟地执行了接到的命令…不留一个活口。
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无疑多数人会选择前者。
但在失去过一些想要去保护去珍惜的东西后,你会发现,能够撕破黑暗的利器,其实一直握在你手中。有些人因为善良,懦弱,或是其他种种原因而放弃。
另一种人,则学会了为了保护,而去杀戮。为了爱,而去恨。对于他们来说,为了那些心里所珍惜,所疼爱着的,即使是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随着清脆悦耳的到站提示音,艾薇儿睡眼惺忪地站起⾝,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地铁。
暑假,就快要到了,各式各样的试考也接踵而来。艾薇儿虽然成绩一直都很好,但还是不免感到了庒力。无休止的大小测验已充斥着她的生活,每天觉睡前,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一张张白雪的考卷。最令她恼火的是,巴赤已经接近一个星期没见人影了。
“大笨蛋!臭恐龙!大猩猩!”艾薇儿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随即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变成猩猩模样的巴赤,不噤又觉得有些好笑。
天气已经渐渐开始热了起来,一袭长裙的艾薇儿甩手在脸颊边微微扇风,蹦蹦跳跳地走上自动扶梯,马尾辫在⾝后微微晃动,显得年轻而充満朝气。
第三号出口,离她所在的大学很近。穿过两条平行的街道,再转左就到了,一共用不了十分钟的路程。
一个満头红发,⾝材曼妙的女子,在第二条街道的路口,挡住了艾薇儿的去路。
“对不起,姐小,请问您是叫艾薇儿吗?”女子微笑,浅褐⾊的瞳孔在阳光下妖异地缩成一线。
艾薇儿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想您认错人了,我的名字是贝瑞丝,贝瑞丝。鲁西。”
红发女子直走到她面前,轻笑道:“像您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就连撒起谎来,也都让人不忍心去指责呢!您的保安男友,他最近还好吗?”
“你想要做什么?”艾薇儿脸⾊微变,捏起了小拳头。
“也没什么,在纽约的曰子很无趣,只不过是想请您和我回去作个伴。”红发女子漫不经心地道,手上的淡蓝⾊指甲瞬间根根竖直。
艾薇儿冷着脸道:“如果我说不呢?”
红发女子咯咯娇笑:“我会在这里割破您的喉咙,会很疼,还会流很多血”
“我倒不觉得,你能够做得到。”一个声音在她⾝后道。
红发女子⾝形微晃,疾闪到一边,回⾝去望时,一个大眼睛的亚裔小姑娘正在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清澈澄净。
“你是谁?”红发女子脸⾊微变,被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
亚裔姑娘走到艾薇儿⾝边,笑道:“这位姐姐的朋友,你要带走她,不如先杀了我罢!”
红发女子迅捷扫视了一遍周围不多的行人,正待有所动作时,忽觉⾝前热浪袭人。
亚裔姑娘仍是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两只微抬的白皙手掌边,竟在阳光下亦能看见红云流动!
红发女子看着面前两人颊边的几根发丝迅速卷起⼲枯,一时惊疑不定,怔在原地。
“杀了我,才能带走这位姐姐,关键的是,你能做到吗?”亚裔姑娘微笑,掌缘红云更炽,已隐如火焰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