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女人!
我勉強笑了一笑,转过⾝子,把手中的水杯递到了她的手上。不得不说,女人真的都是天生的演员。白胜兰现在正満脸的笑意,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刚刚那寂寥的话语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口一样。
“你看着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她平静地说,双手捧着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水。
“这话怎么说的?”我坐了下来,就在她的旁边。“我们也只见了那一次面而已,再之前,已经有6年没见面了吧。你突然这么一说,难道我变化很大?”
“很大。”
白胜兰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笑了出来。
“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但是只要有一点心,略微一扫眼也就知道了。”
我勉強地笑了笑。我发现,最近想要摆出一个笑脸的模样已经是越来越难了。我低下头,还是问道:“看来,我这个人还是那么蔵不住事?”
“是啊,你一直都蔵不住,但现在已经比原来沉稳了很多了。”
“是么?”
“是的。”白胜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原来学校的女生是怎么评价你的?都说你是一头牛,那一股蛮劲上来什么都不管。⾼中的时候你打过多少次架?惹了多少祸?”
我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嚣张又跋扈的。
“你的性格冲动得很,虽然心总是好的,总是为别人出头,但是从来都不知道想一些其他的事情。简单的说,你还是太单纯了一点。后来在汉南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气质虽然变化很大,但是那种冲动的蛮牛本性可是一点都没有改。”
“那现在呢?”我抬起头,面无表情。
“现在?应该说你比以前成熟了吧。我只知道,你在处理我店子的问题的时候,非常的冷静。要是原来的林与,只怕已经冲出去大打出手了吧。你现在比原来稳多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这种稳实在是被逼出来的。”
“是啊,逼出来的,确实是逼出来的。”我抬起头,笑容有些苦涩。“你没听网上说么?人嘛,哪一个不是逼出来的?”
“林与!”白胜兰有点不⾼兴,她皱起了眉头,看着我,模样很可爱,但是却让我有种惶恐的感觉。
“我不喜欢听这种下流话。”
我挠挠头,有些尴尬。这些话都是平常说顺了的。你想想,我一天到晚和三哥他们混在一起,一帮在道上混的男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刚刚一激动,把面前这位的性别给忽略了。
我歉意地笑了笑。场面一时有些冷,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而白胜兰,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位曾经在汉南中学风光一时的校花,在⾼中的时候就以脾气古灵精怪而闻名,这一下,别是生起我的气来了吧?哄女生这种事情,我可是最不擅长了…
“林与。”白胜兰抬起头来,我居然发现她的眼中全都是泪水。“我…我刚刚说那样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偏偏…偏偏还在你面前假正经,是不是有点…那个什么做了…又想立牌坊的感觉?”
“不是!”我惶恐了起来。白胜兰在汉南⼲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从她说的只言片语来看,显然不能算是好事。可是,我对天纺。我在心里连一点这个问题都没有想过。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而已。
好汉不问出⾝,她原来做过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爸爸又不是他老公,我至于管那么宽么?至于说什么瞧不起她?嘿嘿,我自己都成国全通缉犯了,都跑路到墨西哥来了,我还有资格看不起别人么?
我仿佛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刷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我这人看起来很能嘴,嘴巴上跑个火车是没什么问题,但真和女生较真上什么,我的头舌那可就真的灵光不起来了。
我嘴巴里面连叫着不是,手舞足蹈地又解释半天,却不小心把白胜兰手中的杯子打翻了。吓得我赶紧拿出⽑巾,紧张地帮她擦了半天。
我低着头,将地上的水全部都弄了个⼲净,才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白胜兰。她幽幽地看着我,半天才低声地说:“林与,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好人?我笑了笑,我是好人?以前当兵时候的不算,现在在我手上的人命就有几十条了,这也能算好人?我除了没昅过毒什么样的事情没⼲过?白胜兰哪,你对好人的定义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对不起,我不能算是个好人,你知道…”
“我不知道!”白胜兰突然激动了起来,、她一下站了起来,一张娇好的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在汉南遇到你,是你帮了我!”
“你知道么林与?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面没有半点鄙夷的男人。我相信你的智商可以看出我做过些什么,但是你的眼睛里面只有热心,只有对朋友对老同学的热心,没有一点鄙夷的神⾊。”
“不是没有其他的男人帮过我,可是,他们一看到我的样子,就好象是看到了猎物的狼一样。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和我上床!只是想和我上床而已!”
说到这里,白胜兰几乎是吼了起来。她的面目因为剧烈的挛痉而扭曲了,她的手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皮包,眼睛几乎都要蹦了出来!
“白胜兰,你先冷静下…”
“不,你别管我,让我说。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是的,下贱。那天晚上,你带我回你家的时候,我其实就想,把自己给你算啦。你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也有钱有势,人又热心,我和你来个什么,你肯定不会对我不管不问的,到时候,我的对头找上门来,我也有个靠山啦。”
“可是,我进了你的家门就改变主意啦。你提起女朋友的样子,那么温柔,那么地温柔,我不忍心,不忍心。你小心地和我相处,和我交谈,不敢和我说半点刺激的话。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心里却还是想引勾你。是的,就是想引勾你,我想让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就好象那些男人一样!”
“可是,你没有。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拿了你的钱,再次见面的时候,你连提都没有提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
她从她那小小的皮包里面翻出一大捆钞票来,全部是崭新的美金。
“这里是2万美金。(美金对民人币定为1:2)当时我拿着你的钱,没有去找对头,去找了亲戚,跑到了墨西哥,开了餐厅。这些钱,我攒足了就一直留着,我就等着,等着自己再见你那一天,把这些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白胜兰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说实话,我还真被她镇住了。我靠,这小娘们看起来挺斯文的,怎么发起飙来比小美还恐怖?我下意识的摇摇手,推开了她伸过来的钱。
她拿我钱的事情,我还真的早就忘了。这几月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谁还记得4万块钱的事?啊?
“怎么你不要么?我知道你嫌我脏,可是这钱不脏的,一点都不脏。我一个子一个子的攒起来,全部都是正当的收入,没有一⽑钱是脏的!没有啊,,,真的没有…”
说着说着,她终于支撑不住,一庇股坐到了床上,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拿在手里的钞票,在地板上散落了一地。
我默默地看着她,我知道她的心里很苦,如果不是迫不得以,谁会走上那样的路?更何况,她原来的家世是那么地显赫?
我叹息了一声,走过去。我的脚踩在那散落的钞票上,发出嗤嗤的声音。我坐在她的旁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手指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我几乎是強制地用力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挣扎了一下,终于反抗不得,还是趴在我的胸口,继续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也好受一些。”她抬起头,一双眼睛闪闪地,水光荡漾。那目光里面有些朦胧的东西,连我都看不透,看不懂。
“这些钱…”
“这些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要?只不过…”我俏皮地笑了笑“我现在还不想把他们检起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林与做事情什么时候讲过为什么?”我哈哈大笑起来,搂着白胜兰的手也紧了几分。只笑了几声,我却觉得喉咙中仿佛梗住了什么东西,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涩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起你?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我…我他妈自己…看不起自己!”
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跳了出来。脉搏的剧烈鼓动让我的手臂上的青经一根一根地凸现了出来。白胜兰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呆在我的怀中,两个人着窗外,一时显得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