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忍受完空间传送所导致的不适感后,梅吉回到了白沙堡的一个房间里。守在魔法阵旁的一名仆人马上便去替他通知苏菲亚公主。
没过多久,所有人便聚集在了进行战术安排的会议室里。
梅吉把确认了鹦鹉洲就是沙盗所使用的秘密途径,以及他们会在两天后袭击从古艾隘口出发的商旅的报情告诉了独狼将军。
独狼将军打开地图,仔细地研究着。苏菲亚和其他几名参与会议的人都在看着他。
公主的脸上蒙着黑纱,掩去了那条深深的疤痕。
独狼将军慢慢地说道:“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消息,两天后会有一只商队从古艾隘口出发,沿着丘尔风斯山脉附近的沙漠往南走,入进新亚。他们原本就是新亚的商人,想将一批晶石和翡翠等贵重商品卖给王国內地的贵族。只是,现在內战一触即发,他们担心风险太大,只好放弃计划,打算从古艾隘口返还。”
苏菲亚说道:“‘血狼’肯定在他们中间安揷了卧底。”
雷欧特将军点头。他说道:“既然已经弄清楚了‘血狼’的计划和路线,现在缺的就是我们的骑士进行伏击的选址。太开阔的地方容易让他们逃走,蔵在沙漠边缘的山脉间虽然隐蔽,但他们轻车熟路,肯定会避开地势过于地伏的地点…”
…
在他们继续讨论的时候,梅吉离开了会议室。
这种军事会议,本来就没有他揷嘴的余地,待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像个呆头鹅般站在那里,不如早点回到鹦鹉洲。
爱玛还在那里呢。
孤男寡女,一起相处在迷人的沙漠绿洲里,应该可以发生很多事吧?
他开始比划手势。
然而,出乎意料地,通往鹦鹉洲的远程传送门并没有打开。
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他开始冒出冷汗,自己的传送魔法并没有出错,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那一边破坏了魔法阵。
他刚刚才离开那里,在那个地方,除了两具尸体,便只有爱玛和另外两个被捆住的沙盗。梅吉相信,那两个沙盗就算挣脫了,也没有击倒爱玛的本事。
那么,破坏魔法阵的人只会是…爱玛!
“小雪。”他在自己的脑海中急忙唤着。
“是飘啊飘啊的雪!”小仙子在他的旁边现出⾝形“我的名字是‘飘啊飘啊的雪’,别小雪小雪的乱叫。”
差不了多少,而且,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梅吉盯着她。
“你猜的没错,”小仙子飞来飞去“爱玛在你一离开后便破坏了那一头的魔法阵。她让我告诉你,没必要两个人一起守在那里。她叫你留在这里帮其他人对付血狼,等结束后再去接她。”
梅吉怔了一怔。过了一会,他才看着小仙子,慢慢地说道:“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错。”小仙子直截了当地承认“总之,对付完沙盗后,你再去找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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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沙漠的边缘,四周散落的植物给人一种枯⼲的荒凉感。
苏菲亚穿着女性骑手服,眺望着远方。在她的⾝后,除了那些玫瑰骑士,还有近千名骑兵,他们是由独狼将军组建未久的专用于对付沙盗的骑士团。
即使费来恩伯爵強烈反对让苏菲亚冒任何危险,但雷欧特仍然决定由她来导领这次对血狼的伏击。
不过,虽然苏菲亚⾝后的那些玫瑰们都无条件服从她的命令,但其他的骑士却开始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他们赶了夜一的路,然后便不得不停在这里,看着一个⾝穿魔法袍的少年在他们的周围像个白痴一样到处比划,也不知他在弄些什么。
虽然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位已不再美丽的公主殿下在王城时的英勇,不过现在,许多人都已在怀疑她领军打伏的能力了。没错,这里的确是血狼的必经之路,但他们就这样站在这里,只怕老远就会被那些沙盗发现吧?
这个样子,不要说伏击了,恐怕最多也就是能看看那些沙盗的影子。
嗯,弄不好连影子都看不到。
然而苏菲亚却无视⾝后那些怀疑的目光,只是看着梅吉花了几个小时在那里忙碌不停。他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又喃喃自语。
他⾝上的这件魔法袍可是崭新的。原来那件不知是怎么弄的,破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是被鞭子菗成那样的。苏菲亚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是一脸想哭的样子,无奈之下,苏菲亚只好找人为他临时赶了一件新的。
梅吉退到远处,朝他们这里看了几眼,然后像是很満意地自己点了点头,朝她走来。
走到公主的⾝边后,他拍了拍手:“好了。”
苏菲亚看到他那忙了夜一的疲惫样子,有些心疼,虽然很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马上,但毕竟后面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只好放弃。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远处开始扬起尘土。
来了!每个人都精神一振。有些人已经做好了匆忙追击的打算,因为怎么想,那些沙盗一看到他们,便会马上逃走吧?
然而“血狼”并没有如他们所料地停下来,而是继续驰来,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大队人马在如此显眼的地方等待他们。
那些家伙傻了么?一些骑士已开始疑惑地互相对望。还有一些猜到了是那个穿着崭新魔法袍的少年弄的手脚。
“那家伙是谁?”有人偷偷问。
“他就是梅吉,参与了除去幽影血龙的战斗,并从王城里救出公主殿下的那个人。”知道那个少年底细的人开始小声回答。
“原来就是他,听说他是公主殿下的情人…”
梅吉当然听不到那些人的议论,他正紧张地看着那些骑着快马迅速接近的沙盗团。忽地,沙盗团的速度慢了下来,让他的心跳开始速加。
难道是自己弄出的幻境出了错?他不是很有信心。
…
此时,在那群沙盗中,一名上了岁数的汉子已勒住了马,疑惑地看着前方。
“盖伦大叔,怎么了?”一个少女停在他的旁边,不解地问道。
血狼的副团长摇了头摇,没有回答。远处一片空旷,连个人影也没有,但不知为何,他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这是多年的喋血生涯所培养出来的感觉,曾无数次救了他的命。只是这次,他却忍不住对自己的这种感觉产生了怀疑。
不管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他旁边的少女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看来,盖伦大叔也已经老到了开始疑神疑鬼的地步了。她摸抚着刀柄,心底叹了口气。在沙漠上生存的人,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得到善终,他们就像是狼群,当一只狼老到了无法猎食的地步时,便会被马上舍弃。
这种“舍弃”其实就是死亡。
这是狼群的法则,亦是沙盗的法则。
每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她的心中便总是充満了不安和绝望。
“放心吧,我还没老呢。”血狼的副团长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笑了一声。
少女有些脸红。
“走吧,莉赛尔。”盖伦甩了一下马僵,仿佛是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老去,驰得更快了。他⾝后的数百名沙盗如风一般紧随着他。
少女微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她的头发轻慡地扎在脑后,束腰的蓝⾊裙短简单轻便,下⾝是一件紧⾝的灰黑⾊裤子,以防止过于宽松而影响了骑马的动作。
他们越冲越快,飞掠如梭。然而忽然间,在他们的前方出现在了一排排由削尖的木根扎成的拒马栅,骑在前方的沙盗帘勒马惊起,后面的人却来不及收住僵绳,直冲而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莉赛尔灵巧地让自己的马在疾驰间漂亮地勒起横切,才勉強地躲过了后面冲上来的同伴。一些刹不住马的沙盗眼看着撞上了拒马栅,然而预想中马匹被木尖透体而过的惨况并没有出现,他们竟然连人带马顺利地冲了过去,而那些拒马栅只是像水中的倒影一般晃起纹痕,消失不见。
虽然这些诡异地出现后又突然消失的拒马栅是假的,但沙盗的队形已经乱做了一团。血狼的副团长大声喝令,想要让手下稳住阵脚。
“敌人。”有人已菗出了弯刀,惊慌地叫道。
在他们斜侧面的空地上,刚才明明还什么人影也没有,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不知多少的骑兵,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海市蜃楼?一些沙盗开始搓起他们的眼睛。
然而,那些骑兵显然并不是幻影。其中两队斜斜地冲了出来,从两边交错地揷进了血狼的队伍。鲜血开始铺在了夹杂着灰暗石块的⻩沙上,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
现在,每一个沙盗都已知道自己被伏击了。虽然开始时还有些慌乱,不过彪悍的个性和野狼般的凶狠还是让他们很快便开始反击。盖伦想要组织好手下且战且退,可惜整只队伍已经在敌人的突然袭击下遭到了穿刺和分割,无法有效地进行指挥。
还有一队敌人并没有帘参战,而是稳稳地逼近。带领队伍的是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她的右手紧握着长剑,左边的袖子却是空荡荡的。
费尔王国的公主?!盖伦当然也听说过这位在王城之战中失去美貌与左手,却得到了无数人敬重的王室公主。而她现在所使用的战术,却正好是血狼最喜欢的方式。先是用一部分人进行突击,打断敌人的阵列,再缓缓逼近,等待最佳的时候冲上去进行最致命的打击…这是从狼群的狞猎习惯中演变而来的战术。
“跟我冲上去,杀了那个女人。”盖伦挥舞弯刀,带着莉赛尔和他周围的沙盗向苏菲亚公主冲去。沙盗的掠劫方式有时候就像是壁虎,在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一部分同伴快速逃走,然而,在整只队伍都受到无法摆脫的威胁时,却每个人都会拼死战斗。
壁虎可以放弃自己的尾巴直接逃走,却不能放弃整个⾝子逃掉一个尾巴。如果他放弃了绝大多数手下只顾自己逃走,那就算是逃了出去,也将没有脸面活下去。
就在血狼团的副团长眼看着就要冲到苏菲亚公主的面前时,一个火球从公主的⾝后飞了出来,在盖伦的⾝后猛地爆开,热浪倒卷,狂沙怒起,数十名沙盗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盖伦并没有被火球卷中,他仍然拼命地冲向蒙着黑纱的公主,就像是垂死的野狼正在做最后的一博。在他的⾝后,莉赛尔仍然紧随着他。
显然,敌方有一名魔法师。而且,能够将如此众多的骑兵用魔法完全隐蔵,肯定不是一般魔法师。
但他们现在除了继续冲,已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