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难民排成队列。
这一过程大约进行了二十分钟。
⻩昏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作为一个从小接受西方文化熏陶的香蕉人,他以为,这仅仅是占领军在维持城市的秩序。其中有些过激的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战争从来就不是请客吃饭。
他认为,战争仅仅是两个家国机器之间的事情,是职业军人之间的有组织行动,和平民没有丝毫关系。
从这一点来说,⻩昏还是一个单纯的大孩子。
但他还是无法想像,暴力居然可以如此**裸,如此无聇和歹毒。
在车上等了半天,⻩昏开始不耐烦了。他叼着雪茄走下车来大声地议抗。
估计是看到他国美公民的⾝份,鬼子兵也不和没有采取必要的行动,只那军官上前呵斥⻩昏:“住口,等着吧。”
“我议抗。”⻩昏依旧不依不饮地叫喊:“我是国美公民,我要投诉。”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黑⾊的敞棚德国车开过来,一个看看来军衔很⾼的军官从车上探出头来,问:“怎么回事?”
曰本小军官立即一个立正,连连鞠躬:“对不起,司令官阁下,惊动了您,这里出了一点状况。”说完话,就指着⻩昏向他说明情况。
来的正是寺內寿一。
他下车,走到⻩昏面前:“国美人?”
“是,德克撒司人。”⻩昏觉得眼前这个军官很有风度,有着东方人特有的彬彬有礼和敏锐的反应。他向那军官递上自己名片。
“呵呵,牛仔。我很喜欢德州。”寺內寿一有着很好看的八字胡,⾝上的军服整洁合⾝,白⾊的手套。威风凛凛地用手扶着指挥刀。他微微一躬⾝,露出微笑:“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国美留学,学习机械制造,还在德州机器公司打过假期工。我当初的理想是回国之后开一家大型的机械公司,为我的祖国制造出那些精美的机器。不想后来却加入了军队。想起来,那段年轻岁月真让人怀念啊!”将军不胜唏嘘。
“是啊!”⻩昏也感慨:“我以前的理想是买一家牧场,像牛仔一样舞着绳圈。却不料来到东方,而且办了一家工厂。”
“你开了一家工厂?真羡慕你啊!”司令官露出白雪的牙齿,笑了笑:“相比我,你真是幸运。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对我们军人而言,个人地生活是不存在的。”他脫掉手套,向⻩昏伸出手去:“我叫寺內寿一。曰本军官。很⾼兴认识你。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昏,国美人。”⻩昏和他握手,感觉那双手肥厚而温暖,不适合握着武器。
“恩,一双商人的手。”⻩昏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描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合适吗?”林玉婷问⻩昏。
“反差,反弹。”
“可在感情上。我还是无法接受。”
“实际上,坏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昏指挥剧组人员收拾东西,结束今天的拍摄工作。很痛苦的工作过程,这一镜头反复拍摄了五次才过。因为寺內寿一的扮演者区光一直没有找到角⾊感觉。一上镜头就很不自然,试图将一个杀人魔鬼**裸地表现出来。欲速而不达,反而演不到位。
“不要试图去表现什么。”⻩昏告诫区光“这么和你说。曰本军人,尤其是⾼级军官,以前都属于武士阶层。这一阶层的人其实都是很有风度的。在曰本,武士就和西方的贵族一样。你也是一个有⾝份地人,就将你自己的实真一面表现出来好了。”
又一遍,果然不错。区光很有演鬼子军官的潜力。
“坏人就是坏人,是人渣。是垃圾。“林玉婷愤愤地回答。
“不不不,仅仅是垃圾,危害性并不很大。但优秀的垃圾杀伤力就不得了。”⻩昏不知道该和她怎么说。历史上,那些人类公敌,哪一个不是人才?包括希特勒,这个矮个子的奥地利人,无论在毅力、决心和才华上,同时代又有哪个人可以与之相比呢?
国中的电影或者说国中的文艺口有地时候喜欢让人物脸谱化。好人⾼大全,坏人丑恶蠢。观众看的时候固然痛快。看看过之后不噤疑惑,既然坏人那么弱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好人吃亏上当。难道…事情就想像不下去了。
坏人脸上也没有写着坏人二字,也都是一时人杰。就拿那个大汉奷汪精卫来说,这家伙可是一个有名的美男子。而且才华横溢。
⻩昏的手法就是,想让观众认识一个有礼貌的,有风度的曰本军官,然后狠狠地将这一形象破坏。揭开外表的花朵,露出里面地凶器。
这是好来坞电影常用的手法。
⻩昏只不过是略微借鉴一下。
寺內寿一微微笑着,说:“⻩先生,你是办水泥厂的?”
“是。”⻩昏也笑笑:“刚改建一个水泥厂,就在市区。这一带很适合办厂,水源、人力、矿石都不缺乏。成本低廉,利润会不错的。”他沉昑一下,突然问:“司令官阁下,想问一下,中曰之间的战争还要持续多久,或者换一种说法,南京地区的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我的工厂马上就要投产。和平的环境更适合我,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司令官回答;“我也是一个主民与和平主义者。在国美留学的时候,我就读过法国启蒙运动时期的《大百科全书》,读过《忤悔录》,读过《乌托邦》,甚至还读过《家国与⾰命》,差一点成为**者。”他笑笑“不过,我现在信仰基督。天国在我心中。鲜血、杀戮、死亡,我心里上是比较抵触的。不过,战争就是这样。放心,战争已经快结束,东亚共存共荣的理想就要实现。南京已经迎来和平。”
“那就好,那就好。”⻩昏欣慰地点头。
“对了,⻩先生,想和我们军方合作吗?我们需要你的产品。”寺內寿一问。
⻩昏有点惊喜,他正为销售烦心:“那是我的荣幸。司令官阁下,很感激你的支持。我们国美的工业产品世界一流。”
就在这个时候。
枪声响了。
“看来,下面的场景会很有戏剧性。”林玉婷说。
“当然,这是一个小**。”⻩昏回答。
虽然已经是秋天,天气依旧很热。是阴天,黑黝黝的天空如一只铁锅倒扣下来,闷得下面的工作人员都快熟了。几千群众演员听到拍摄结束的消息,都欢呼起来“哄!”地一声散开,飞快地将自己脫成赤膊。手里拧着老棉袄,往家里飞奔。
“好热的天啊!”于乐浑⾝湿漉漉地过来,对⻩昏说:“工人们都在提意见了,这么热的天还工作,会出人命的。”
⻩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于厂长,你什么时候成工会主席了?”
于乐立即尴尬得満脸通红,半天才说:“真的很热啊,不但是这里,工地那边也没什么进度。”
“恩,是一个问题。工地那边就改在晚上施工好了。摄影场这边,每天加樊块防暑降温费。”⻩昏看看于乐,下令道:“你去买点中药回来,熬几大锅,大家没事喝着玩。”
摄影师贝聿铭从⾼架摄影车上下来,看不出来,他那么大年纪手脚居然如此敏捷。
⻩昏“哎哟!”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说:“老贝,可不能玩这种惊险动作了,摔下来可不得了。”
“工作需要,没什么。”老贝笑笑:“再过几年就爬不动了,也许,真到那个时候,我才能去⼲建筑设计吧!”他宽边眼睛闪闪发亮,左边镜片上还有一滴汗水来不及擦掉。
贝聿铭问:“⾼炉那边建设得如何了,再过几天就需要到那边拍场景了。”
“马上就封顶。”于乐厂长回答。
⻩昏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贝聿铭“老贝,你不是说将来要改⾼炉做店酒的吗?可这里有一个大问题。当场建⾼炉施工很水,想的是将来反正要拆掉。现在要改店酒,质量上可是一个大问题。关键是地基不怎么牢固啊。”
“这个好办。”贝聿铭问⻩昏“你见过治理泥石流的加固工程吗?很简单的,在地面上打几个又大又深的隧道直通下面的地基。拿⾼标号水泥混凝土灌下去,比什么都结实。就是成本有点⾼。”
“成本上不做考虑。就这么⼲了”⻩昏点点头,然后看看天,说:“未来三天会下雨,然后天气就凉开下来了。休息几天。林玉婷,愿意和我一起去吃晚饭吗,就你我二人?”
“王茹会很乐意的。”
“那么…大家散了。”⻩昏不明白,林玉婷一个做音乐的,怎么每天都朝片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