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和让谈了几句。文化参赞先生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知识分子。而且是那种非常标准的法国式知识分子。
各个家国的知识分子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特性。
像国中的知识分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士大夫情节。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归根结底不外乎是两个方面的意思。若运命顺利,就要努力做事,造福一方;若不受重用,则仅仅保持文人的个人操守,关起门来搞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采取回避的驼鸟政策。这大概是几千年来,统治阶级将文人仅仅看做工具的态度有关系。
到俄罗斯,知识分子则是另外一种处世风格…和府政唱反调…只要是统治阶级就是不好的。翻开俄罗斯的历史就可以看出,俄罗斯历次⾰命刚开始都是由少数精英拿出一个精密的理论体系,进而从上到下影响各个不同阶级。二月党人‘月⾰命、和平演变,刚开始的时候规模都不大。到后来竟成燎原之势。
国美的知识分子要奇怪一些。在国美,所谓知识分子和技术人员是有非常大区别的。知识分子仅仅是作为理论创造者和面⾊苍白的独居象牙塔的孤僻古怪这的代名词。
法国的要独特些,知识分子涵盖的范围要广义得多。有无法有具体说明。但有一句话可以概括…写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的人…生性浪漫的法国人,看问题喜欢从简单和心血来嘲上作手。
让。皮埃尔先生就是这么一个法国知识分子的典型。只要是晦涩的,就是有內涵和水平的。对于⻩昏的那本《情人》,参赞先生赞赏有加,冠之与“绝作“、“文化上的标尺”、“新风格的代表”等一系列誉美之词。让⻩昏也感觉有点脸红了。
不过单纯从文学创作手法上讲,⻩昏《情人》一书中这种让人不任猝睹的意识流手法、大尺度的时空剪辑倒很是让人耳目一新。当全世界的文学创作还在津津乐道主题、立意、遣词造句、细腻再现生活实真的现实主义手法时。⻩昏这种疯子般的呓语,让人思维混乱的场景裁剪,就像黑夜里的火灾。让人惊惶而刺激。
也只有让先生这种专业的学者才能看出其中的玄奥来。
“我想把这本书介绍到法国去。法国会喜欢的。”让说:“相信我,我知道法国人需要什么,这本书会给你带来大巨声誉的。”让很激动。如果能够成为一个聂克拉索夫式的伯乐,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种大巨的成功。正如哥德与席勒,⻩昏有成为大师的潜力。
“如果能够得到承认,当然最好不过。”对于《情人》一书,⻩昏实在是有点绝望了。就先放在那里好了。好歹自己也算是弄出一本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有抄袭的嫌疑。但那文字。句子和故事却完完全全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怎么也是自己的心血产物。
“好,就让我来翻译吧。”让举着酒杯,很是激动。
“翻译书可不能拿龚古尔文学奖啊!”⻩昏感慨。文学奖才是成名的最好途径。
“是啊!”让也觉得很遗憾。
“那么,如果我自己来翻译呢?”⻩昏突然说。自从发现自己有超级強悍的记忆力之后,⻩昏学习语言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他现在的法文水平怎么说也是顶尖一流。因为学自书籍和影视作品,⻩昏现在的法语很有一股子巴黎味道。相比之下,让先生的带德语味的阿尔萨斯发语就显得有点耝俗的外省乡下人气息。
“如果能够由你自己来翻译当然好。”让很欣赏⻩昏的法语中那种优雅的贵族风格。不过,文学创作可不是单纯的一对一翻译就能弄好的。遣词造句。举行组合都是一件精巧的工作。一个作家的产生一般都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文化熏陶。
⻩昏能够做好吗?
十天之后。⻩昏翻译好自己的小说,再次拜访让先生。
一看那文字,让参赞大吃一惊。
让从小生活在国中云南,对国中文化非常熟悉。阅读中文版《情人》没有丝毫障碍,也能体会到其中妙处。
不过,一看⻩昏翻译出的小说,让还是非常非常惊诧。
翻译后的法文版《情人》文字变得结实、简单、通畅、浅白。和原书的风格大相径庭。
打个比方,如果说中文版的《情人》是《庄子》。法文就变成了《水浒》。
也说不是孰优孰劣。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法文版的《情人》更能让普通读者接受。
实际上,如果要让⻩昏翻译出原滋原味的《情人》比拿起打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文字的东西不是土生土长,根本就写不出那种韵味来。首先,法国人性格中的那种幽默⻩昏就复制不出来。硬要弄也要弄成恶搞。弄巧不如蔵拙。⼲脆就弄本浅显的故事书出来好了,这不费什么精神的。
“那么,能够拿到奖吗?”⻩昏问。
“啊!”让很吃惊,他没有想到⻩昏自己翻译这本书仅仅就是为了得奖。这也太功利了点吧?
不过,西方人对功利心的热情和欣赏是东方人不可理解的,正所谓,成功不需要解释。男人就是要多一点冒险性和进取心。
“君子当仁不让”东方也有类似的话,只是仅仅停留于书面上。付诸事实就是狂妄的代名词。
看了看⻩昏,让回答:“结实简单的文字、很有意思的故事,新颖的手法。会成功的。细节文字上还需要润⾊,就由我来校对吧。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
“谢谢。却不知道您为何如此帮忙?”⻩昏问。
“林姐小的关系,我很喜欢她的音乐。”
“是她啊!”⻩昏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问:“请问,那个龚古尔文学奖的奖金是多少?”
“一法郎。”
“啊,一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