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不是悄悄的把苹果放下,悄悄的从门口溜走?
脚步才一动,床上的人道:“你来了?”
他没有回头望我,而只是望着那扇窗,我答道:“来了,买了苹果,你吃吗?”
他道:“不,医生说不让吃…”
想不到才隔几天,我们之间就生疏成如此的模样,再见面之时,却只是聊着如此无聊的话题,那一天,已如一根尖刺一般扎进我的心底。
又是那种静到了极点的沉默,我放下苹果,道:“孟宇,要不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说话,我呆站在那里,良久,被这种寂静弄得七上八下,我想,我还是走吧。
我转过⾝来,转了转门把,他道:“桑眉,你甚至不关心我得了什么病?”
我苦笑,不是我不想问,而是,你愿意和我说话吗?我来到这里之后,只感觉到你的冷漠疏离,你不愿意见我吧?
我感觉我这次来错了。
我闷闷的道:“算了,就算我这次来错了!”
他地不解释。让我地心里如果扎了一根钢针。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沉默?
他道:“桑眉。我得地是心脏病。”
他终于转过了头。望着我。脸⾊憔悴。有几分病态地苍白。
“哦?是初期还是晚期?要紧吗?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国外连换心手术都做了。你家又有钱。想必能治好吧?”
他得了心脏病?为什么?他地⾝体一向健康。从来无病无灾。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他漆黑地头发服帖地贴在额头之上。微微一笑。那笑容虚弱而苍白。他道:“恩。应该能治好。”
想不到我听到的是这个消息,我原本以为,他得的病,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却估不到,他的病如此严重?
倪鱼串不是说过,孟宇是天上某位神仙下凡历劫。莫非,这得心脏病也是一种历劫?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个时候,仿佛怎么安慰,都徒劳无功。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可是,那一次的争吵,让我面对他。窘迫而尴尬,本来是理直气壮地事儿,我却为什么理不直,气不壮呢?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挥撒在他白雪的床单之上。屋子里沉静下来,我感觉到他投在我⾝上的目光,我抬起头,却只见到他的后脑勺,原来,是我的感觉失了灵?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潘哥走进来:“少爷,司徒姐小到了!”
那一瞬。我哑然而笑,这算什么?新欢旧爱汇聚一堂?
我道:“她既然来了,那么,就到了我离场的时候!”
孟宇淡淡的道:“你敢!你想我心脏病复发,你就走!”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很有可能,心脏病发地,不只你一人!”我愤愤的道。
我转头望着他,他闲闲地望着窗外:“桑眉。你不是早见过她了吗?为何怕见到她?”
房门被推开。首先出现的是一束鲜花,一张如鲜花一般的脸。那张脸在见到我的一瞬间,血⾊尽褪。
可是转眼之间,却又现出亲切笑容,眼光闪烁,道:“孟宇,这束花漂亮吗?是刚刚从空运来的蓝月纯银,哦,对了,我还炖了汤给你…”我看见了她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饭盒。
我感觉她极贤惠,还有,故作慎定的本领非常好,特别是我老大一个人如木头桩子一般地竖在这里,她居然仿佛没看见一样,这项本领也非常的好。
可我还未感叹完,回头一望孟宇,再次感叹,一山还有一山⾼,泰山要比⻩山⾼,孟宇更绝,他不但不理司徒敏,还不知何时牵了我的手,道:“桑眉,病房里闷得慌,我们出去走走?”
他不但当没见到她,而且根本当没听到她说话。
司徒敏依旧浅浅的笑着,恍若忽然间看到我:“孟宇,这是你的朋友?”
孟宇却拉了我地手,极亲热:“走吧,走吧…”
哪管她惊涛骇浪,他自云淡风清;哪管她笑颜如花,他只当空气弥漫在空中。
他揭开了盖着的棉被,牵着我的手,向外走去。
我感觉吧,他们两人仿佛在同台演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剧,两人自说自话,神神叨叨!
我知道孟宇对一个人冷淡起来,可以冷淡得让那人自惭形秽,有例可证,当初共公汽车上柳月就试过。
那个时候的柳月,眉清目秀,意气风发,却第一次被人叫成精神病?
可是,我还是万万想不到,他对他的未婚妻,唔,前段时间还亲过脸的(我一直记着呢),居然也可以变脸变成这个模样。
司徒敏的脸⾊已然坏得不可以用言语来形容。她呆呆的左手举着束鲜花,右手拿了一瓶炖汤。
那在五洞桥上面我地时候的⾼姿态与⾼优雅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宇把他的毒嘴发挥得淋漓尽致:“哎,我是说过想饮汤,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那瓶汤直往地上落了下去,啪的一声打,汤汁怈了満地,我闻到了人参的味道,极⾼级的那种,心中感叹一声,可惜了,浪费了。
其实吧,我得承认,我的心是极慡的,不管孟宇出于什么目地,总算为我报了一箭之仇,恩,我还得承认,我不是一个圣人,我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市民!
于是,我也学他地样,我们俩视她如无物,向门外走去。
我心慡之余,看见潘哥用担忧地神⾊望着司徒敏。
她从牙缝里碰出一句话:“好个孟宇…”
这句话呲呲的夹着寒意往门边飘,飘得我打了个寒战。
孟宇却依旧失聪,对她地话失聪,向我介绍走廊外的鲜花:“这束是郁金香,漂亮吧?”
“恩,漂亮”
“这束是百合,美丽吧?”
“恩,美丽…”
他拉了我的手,一直介绍着向前走,简直比鲜花博物馆的讲解员还专业。
我很悲摧,怎么我感觉自己成了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