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刚迈进宿舍,杨丽就迎了上来,像小狗一样绕着她神情甚是古怪。
“杨丽,你感冒了吗?”秋萍笑着说道。
“我没有感冒。”杨丽机敏的回答,手贴上秋萍的额头,吃惊的说:“倒是你现在在发烧,而且烧得不轻啊!”“不跟你扯了。”秋萍脸一红,径直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我下班后到消化科找你。结果,你猜你教员怎么说?”杨丽跟在秋萍⾝后,继续嘀咕。见秋萍没理会,模仿着护士的口气,大声说道:“小秋啊,早早的就走了,说是和她男朋友约会了!”
杨丽边说边比划,动作夸张滑稽,秋萍俏脸更红:“杨丽,你就取笑我吧。”
“我哪敢呀!”杨丽故作害怕的说:“周晓宇我可惹不起!”
“不会的,他对女孩都很温柔。”秋萍的话里隐隐有一丝埋怨,杨丽却没留意:“那是对你一个人温柔吧,这么晚才出来,你们都去玩了些什么?快给我说说!”杨丽趴在床头柜上奋兴的说道。
“说什么?跟往常一样啊。”秋萍镇静的回应,转⾝将叠好的⽑毯打末。
“不会吧,哪有这么简单,你们没有…‘咔嚓’吗?”杨丽挤眉弄眼的说。
“杨丽!”秋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涩羞,抡起⽑毯朝杨丽打去,杨丽闪⾝躲开,嘴里还说个不停:“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两人你追我跑,在宿舍里打闹着…
…
“秋…秋萍!”杨丽仰面倒在床上,气喘吁吁的说:“我挺羡慕你的,瞧那臭小子多温柔。暑假也不在家好好休息,专门过来陪你,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幸福?!”
秋萍心中一动。…“但是我看着难受,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的,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周晓宇地声音又回荡在耳边,想起他关切的眼神,想起他陪自己在校园里散步,静静倾听自己对实习的抱怨。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不管他做过什么。只要他是深爱着自己的就够了。秋萍这样想着,心中的哀怨似乎也消弥于无形:“算是吧。”她轻轻的答道。
“啊,对了!”杨丽猛的坐起:“不知道傻小子给我带小吃没有?”
“肯定带了,他不会忘的。”秋萍不由自主的替他维护道。
“秋萍,我有一个主意。”杨丽望着她,神⾊慎重的说道:“下一次你我都没有夜班地时候,你把傻小子带到咱们宿舍来玩吧!”
“杨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秋萍大吃一惊:“这宿舍是不能有男生上来的!”
“别忘了,现在我是点长,这群姐妹谁会说出去。再说队长他们还在休假啦。谁会来管我们。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杨丽得意的说。
“但是…”秋萍还在犹豫。
“难道你怕他被我们拐跑了?”
“杨丽!”
“哈…哈…哈…,就这么决定了。”
…
按了许久的门铃,门终于开了。
我正想跟梅妈打招呼,她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晓宇,妮妮正在生你的气啦!”
我并未吃惊,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还没走进大厅,就听见妮妮在大吼大叫:“别给他开门!这么晚了,他还好意思回来!…”
我倚在门口。看着她不停的踢着沙发,暗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她⾝后,轻轻的喊了一声:“妮妮!”
她猛然回转⾝。气鼓鼓的小脸上写満愤怒,狠狠地瞪我一眼,居然什么话也不说。用力拔开我,快速的往楼上跑。
“妮妮!”我着急地追了上去。
“嘭!”门重重的关上,似乎墙壁都在摇晃。
我颓然的站立着,犹豫是否要敲门时,耳边响起贾庆国的声音:“晓宇回来了啊!”我本能的缩回手:贾庆国穿着袍浴,站在走廊上。
“贾大哥,晚上好!我回来晚了。”我歉然的说道。
“这哪儿算晚!”他笑道,双手往兜里一揣:“走,陪我喝几杯!”
又来了!我暗暗叫苦,昨天晚上他就让我陪他喝酒,一直喝到深夜一点,最后怎么上床的,我都不知道。平时严肃的他喝酒之后,变得特别奋兴,天南海北,一阵神侃,逗得我笑个不停,但是细心的我还是感受到有一丝忧伤在他的话语间若隐若现,就像香酵地美酒,不知不觉间已是愁肠満肚。也许他是太孤单了吧!我无奈的看了妮妮的卧室一眼,然后追随着贾庆国的背影朝楼下走去…
…
“阮校长死了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则消息像一条毒蛇,在我体內翻腾,是那样地难受。阮红晴一定非常的痛苦吧!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如今最亲地人也离她而去,她能顶得住吗?我愧疚的想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去看看她吧,再怎么说,你也有部分责任!”
那一刻,体內涌起一股強烈的想见她的冲动,但是我
想,又犹豫不决了:阮红晴不是说过不想见我吗!当是多么的深恶痛绝!也许,经过了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淡忘。如今,我冒然前去,岂不是又掀起她心中的伤疤,我能让她再次痛苦吗?
就在我被这件事困扰时,安静的房间內响起了开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一个人影已经闪进了黑漆漆的屋子,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叭”的一声响,顿时眼前一片红⾊,心里知道她按亮了台灯…又过一会儿。听见她在喃喃自语:“噫,今晚没有呕吐?”
我终于按捺不住,轻声说道:“妮妮!”
“哇啊!”她恍如见到鬼魅一般,惊声尖叫。
我反应奇快,迅速蒙上她的嘴:“妮妮,别叫!小心把你爸爸给吵醒了啊!”她居然狠狠地咬了我的手,虽然痛彻心扉,我却不敢出声,望着她怒视我的眼神,我叹了口气:“妮妮。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的话,你就拼命的咬吧!”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就往外走,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开手!快放开我!”她的反应甚是激烈,又打又叫,可我还硬生生的将她拖回床边:“妮妮,你真的这么生我地气吗?”我柔声说道:“因为我今天光和秋萍约会?因为我回来太晚?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这段时间呆在这里,即使你不在家,我也一直等着你回来?你看行吗?”
妮妮停止了打闹。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似乎想问:“这是真的吗?”
“妮妮!”我松开她的手。沉呤了一下,毅然的问道:“你真的希望我不再与雨桐、秋萍她们来往了,希望我只和你在一起?”
夜⾊很沉,小屋很静,即使有这一盏台灯,仍然朦朦胧胧,跳跃的光线中映着妮妮的⾝影…我等待着,焦急的等待着她地决定;我惶恐,我惶恐她的决定。如果她点一下头,那我必须就此作出决定。也许真到了图穷匕见地时候…此刻,妮妮却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的立于床前,直视着我。一眨不眨的直视我,表情凝重而复杂,与她稚气的小脸很不相称。但我知道。她是个早熟的女孩,环境和遭遇使她在某些方面甚至比雨桐还要成熟。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流着,我知道我不能退让!但我內心在祈祷,祈祷她不要做出贸然的决定…
她眨了一下眼,接着又眨了一下…她垂下视线:“今天那个老头问我准备选什么曲子,我选了贝多芬的《月光曲》…”她喃喃的说道,仰起头,望着映红的墙壁,痴迷地神情带着甜藌:“那天晚上的月亮真圆!晓宇哥哥的怀抱很温暖!声音也很温柔!静静的听晓宇哥哥讲故事…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她回忆地说道,载着缕缕柔情:“所以我选择了《月光曲》,我拼命拼命的练习,但是”她忽然停住不说了,一脸的失望。
我还能不明白吗?她早早地赶回来,就是想弹给我听。而我却回来晚上,让她満腔的期望都化作了泡影。不仅如此,我未弄明情况,就逼她作出决定!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混蛋的人了!我心中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妮妮,我想听你弹《月光曲》!现在就要听!”我急切的说道。
“现在?!”
我顾不得许多,纵⾝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拉着她就往外走。她没有动,闪烁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不怕把我爸给吵醒吗?”
“不怕!”
“不怕我再生气吗?”
“不怕!”
“如果我硬要你在雨桐姐、秋萍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停顿了一下,她一字一顿的说。
我微微一震,望着她望渴的眼神,这次我没有犹豫:“我选择你们三个!”
此刻她背对光亮,我无法看清她的脸。沉默了片刻,手猛的被抓紧:“算了,我原谅你了!”她说着,反而拉着我朝她卧房跑去。
…
曾经是一棵孤独的小树,在风雨里成长,望渴着枝繁叶茂;曾经是一条小溪,在谷幽里流淌,望渴着有人问津:如果是小鸟,翱翔在天空,也需要风的协助:如果是鲜花,在公园里怒放,没有绿叶怎能美丽;无限的夜空是寂寞的天堂,温柔的月光是心中的希望…
万千柔情从跳跃的指尖上缓缓流淌,婉转的琴声将她的內心歌唱…
窗外,呼啸的山风停了,枯燥的虫儿息了,万簌俱静,唯有月光悄悄的溜进屋內,吻亲着坐在地上的我,吻亲着专心弹琴的妮妮…
“萍,我是太温柔了,可你们又何尝不是!”我想起妮妮今晚的表现,昨晚一定也是她来收拾我酒醉后的残局。我仰望着她,皎洁的月光落在黑黝黝的钢琴上,幻化出一圈一圈的光雾,将完全沉浸在情感世界的妮妮衬托得圣洁无比:“所以我不能放弃!一定不能!”
月光曲,属于妮妮,也属于我…属于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