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死亡讨论会,进行每天凌晨的科里交班时,秋易氛有些怪异:所有医生、护士都聚拢在护理站,准备开始汇报患者病情,几个护士仍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偷瞄他。
秋易寒相当不悦:“交班了,还在⼲什么!”语调虽不⾼,透出的那股科主任的威严顿时令她们噤若寒蝉。
秋易寒仔细倾听医生、护士的讲话,暗自思虑着病人的病情是否减轻、还是加重,用药是否得当,有无疏漏…直到护士长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该自己作最后的总结。
偏偏这时,那几个不守交班纪律的护士又开始窃窃私语,秋易寒的脸沉下来。
谁知,连护士长也很快回入她们的阵营。
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朝他⾝后张望。
秋易寒终于拗不过心中的疑惑,一回头,顿时愣了:他的女儿正神态亲密的和一个男孩说笑着,走进她自己的房间,而那个男孩竟是周晓宇。
“秋主任,什么时候请吃喜糖啊?”在科里,只有贾护士长敢跟他调侃。
其他人一阵窃笑,让秋易寒震惊之余,颇有些尴尬。
…
关上门,我的心还怦怦直跳,没想到刚一进科就跟秋易寒面对面撞上,被众人密切子的滋味并不好受:“呼,太可怕了,娇娇,你还说这个时候科里很忙,不会注意到我们!”
“我的晓宇,不会这么胆小吧?!反正只要你在我房间呆着,总会被他们看到的。”秋萍的眼中闪过一丝狡洁的笑。
故意地,她肯定是故意的。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担忧的看着我的右肩:“那里还疼吗?现在有没有出血?”
“没事,早没感觉了!”我被迫无奈,裸露肩头,肩上牙印宛然,虽然有淤青,确实没有破口。
她松了口气,轻抚着我的肩头,神情既歉然,又娇羞。脸上如有光华流动,或许想起了之前那消魂的一刻。此时,她说不出的媚妩诱人,令我再次的心神荡漾。
“…娇娇,幸亏我皮比较厚,要不然今天我非千疮百孔不可,没想到一个星期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厉害了!”我想用笑声来庒抑⾝体的冲动,更重要的是抹去她心里地恐惧。
红霞瞬间染红了秋萍的俏靥,见我笑得诡异。她越发羞不可抑,想要挣扎我的怀抱。偏偏绵软无力,只是反复的掐我:“…都怪你!都怪你!…我说过不要的,是你不好…把床单都弄脏了,现在还没清洗…万一被我妈发现…”
我一边故意惨叫,一边享受着这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门被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人头刚冒进来,又消失掉:“我们一会儿再来输液!”
秋萍又羞又窘,刚才进屋时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倒在我怀里,只是手上更加用力,我再也忍受不住。说道:“哎呀,快出血了!”
秋萍立即停手,慌张的查看。
我却站起⾝,将她抱上床。又脫掉她的鞋子。
“晓宇,别…别在这里…”秋萍紧张的缩成一团。
“傻瓜。”我爱怜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对外面喊道:“你们进来输液吧。没关系!”
护士们笑嘻嘻的进来,五六个人往屋里一站。
啊,输液需要这么多人吗?
“秋萍,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她们毫不掩饰进来地真正目的,朝我上下打量。
“我叫周晓宇,是秋萍的男朋友!”见秋萍有点涩羞,我⼲脆坦然的说道。
“真的假的?前几天怎么没见你来看望秋萍?”
“他还在南医大读书,这次是偷偷赶来的。”秋萍脫口而出,为我辩护。
“偷偷来的?!”她们惊呼着,面面相觑。半晌,有人问道:“你胆子好大,没有请假,竟然敢擅自离开学校,不怕被开除?!”她们都是军护,当然熟知军校的规章制度。
秋萍知道说漏了嘴,満脸愧疚的看着我。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管它啦,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又是一阵哗然。
“秋萍,看得出你的男朋友对你不错,我们这一关算是通过了。”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士说道。
“没错!没错!而且长得也帅,跟你很配哟!”一个略显稚气的护士揷话道,随即便被旁边地护士轻打了一下头:“小红,别发花痴了。瞧人家多恩爱,想横刀夺爱是不可能的。
“什么呀!刚才是谁在外面发花痴,现在又来装正经。“那个叫小红的护士大声地反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暗自头摇,却见秋萍笑盈盈的看她们吵闹,脸上的涩羞已然褪去,洋溢着骄傲和幸福。
“秋萍,你俩是怎么好上的?给我们讲讲。”一个护士神秘兮兮的问。
在她们的怂恿下,秋萍为难的看看我。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表面
很不情愿的样子,其实我看得出她心里十分乐意。
…
“哎,这扎针居然花了半个小时。”我叹气道。
“晓宇,你是不是怪我话太多了!”秋萍有些自责的拉着我的手:“我刚才过于炫耀了!”
“这是好事,难得看见你这么奋兴!只是要再来几个人,估计我俩就没有独处的机会了!”我无奈的说道。
“晓宇,你以为谁都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吗?除了护士因为要输液、换药、换洗床单,可以随时进来,其他人都必须敲门,经我的允许才可以进。”秋萍嗔怪的说。
“你爸呢?他一会儿来吗?”我小心的问。
“他不会的,上班时间不会进来,免得给人联想的空间。”秋萍不以为然地说道。斜瞟我一眼:“晓宇,你好像有点怕见我爸!”
能不怕吗?把你爸教训了一顿,谁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还击?我心里想着,抬头看看悬挂在架上的两大瓶药液:“娇娇,每天都要输这么多液体吗?”
“那瓶白⾊的是国外进口药,另一瓶理生盐水里注入了肝病研究所的特效药,一天大概要4毫升吧。我血管细,液体走得慢,所以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秋萍淡淡的说。
看着她神情淡定的俏脸,我的胸口堵得难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将她纤细的捏了捏。
“…有一个人,晓宇,你是欢迎她进来的!”秋萍打破屋里短暂的沉静。
“谁?”我随口回应。
“曹月梅!”秋萍一字一顿地说。
秋萍的话如同千斤巨锤,猛然撞开我心底那扇有些生锈的门,一个端庄秀的倩影浮上心头,然而眼前这不停下滴的药液和白得耀眼的床单,在瞬间湮没了脑海中那些记忆的片断。
“我刚回来,还没有和她见过面。不过,听护士长说。她现在在消化科轮转,工作很出⾊。”望着虚掩的房门。她继续说道:“⼲脆我们给她打电话,让她”
“娇娇,今天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不想见别人!”我毅然的说道。
秋萍回过头,目不转睛地凝视我。渐渐的,她舒展面容,露出一丝微笑,轻抚着我地面颊,她柔声说道:“谢谢你,晓宇。有你这句话,我就很知足了…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去看她一眼,总是不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下午我要去肝研所查体,那里要求严格,你恐怕进不去。不如趁这空隙,去见见她…”
“再说吧。”我敷衍的回应,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娇娇,你头发太乱,我帮你梳梳。”
“真的吗?我自己来!”女人都爱美。秋萍一听,急忙想坐起⾝,被我按住:“你手上扎着液体,还是让我来吧。”
“都怪你!”秋萍摸着秀发,脸⾊微红,一定是想起了之前的狂疯。看我拿起木梳,她顺从的侧转⾝。
秋萍的头发很细、很柔软,虽然不像妮妮那样黑油油的发亮,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浅浅的金⻩,摊在手里,如同掬起一弦清泉,给人舒心宁静地感觉。
一边倾听秋萍清婉动听的声音,一边看褐⻩⾊的梳子在柔滑的秀发间滑动,一缕发香绕在鼻间,那如象牙般洁白平整地雪颈挑动着我的心弦…若是天天都能如此,该有多好!
恰在这时,门响了。
“谁呀?!”秋萍跟我一样,对这位打破这份谐和的人感到几分恼怒。
“娇娇,我是⾼鸣章,刘医生昨天值夜班,今天休息,让我帮她测血庒和观察物药输入情况。”门外响起一个男子地声音。
“刘医生休息,不是还有⻩医生吗?…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男医生。”秋萍不紧不慢的说,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他好像跟你很熟!”我说。
“你不会吃醋了吧?”秋萍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有一点。”我摸摸鼻子。
“他是我们一个院子长大的,比我大几岁。小时候,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到处欺负人,我特别讨厌他,暑假的时候还听说他在国外读书,没想到居然在心內科当了医生,但我现在不怕他。”她傲然的说道。
“那当然,你现在可是这科里的小公主!”我笑道。
“只是,这位公主已找到了她的白马王子,任何人都不能令她俩分开。”秋萍依靠着我,轻轻的说道。
“这恐怕要令很多人失望了。”我又是一笑,这一笑却轻松了许多。
“梆!梆!梆!…”门又响了。
秋萍柳眉紧蹙,对这接二连三的敲门,她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娇娇,我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