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几天的炮石攻打,江夏不大的城池,坍塌过半,从远处看上去,像峰峦起伏的山丘。飞石、弩炮的大巨冲击力,快要把阻挡大军的墙壁夷为平地。关羽和为数不到两千的守军已经无险可守。面临决战。这两千士兵,就是两千个血葫芦。绿⾊的军服,混合了血浆,变得暗紫,顺风两里可以闻到腥臭。关羽的铠甲,早被箭矢撕成碎片,青龙刀也崩了好几道口子。关羽头上≈上都缠着白⾊的绷带。防止头顶上被飞溅的石屑砸破流出的鲜血挡住视线。握刀的双手上横七纵八的都是口子和血泡。必须用白布缠个结实。
郝昭提调一千辆矾机,五百两飞梭巨弩车,整齐的布列于残破的城墙之外。护城河已经被工事兵的泥土加上死人的尸体填平了。所以,炮兵之后,就是森然冷静,杀气穿云的上万黑龙骑士。一阵炮轰之后,轻轻的一带马缰,完全可以跃入城中了。
控弦战士纷纷以刀背击臂,⾼声呐喊。
骑兵之后,是两万全装铠甲的步兵,这些人准备一会儿打扫场战。
文丑,黑甲黑旗。立马于战车之后。傲然挺枪,⾼声呐喊:“关云长,文丑敬重你是条好汉,再问你一次,投不投降?”
关羽没拿正眼瞅他,缠着绷带的左手,潇洒的摸了一把被血浆凝固的像扫帚苗一样的胡须,冷笑道:“汝乃是一个匹夫,也配劝我劝降,还是滚开吧。哈哈哈哈。”
文丑刚毅冷俊的脸上,显出阴冷的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显然是被关某人的狂妄自大激怒了。“放箭…攻城…”
郝昭重复一次:“放…”
红旗挥动,飞石如雨,巨弩如林。空中张开一张死亡之网。面前的城墙上一寸寸的被炮石削平。飞溅起来的石屑,使人联想到豆腐渣。“轰隆、哗啦”随着一声声的爆响,一片片的士兵,被坍塌的城墙砸断胳膊腿或者脖子。哀嚎着,哭叫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死。
无法抗拒的強大炮火。
眼前的障碍物基本被清除。关羽的士兵再也不能躲在只有半人⾼的城墙后放冷箭了。文丑大吼一声:“杀…”战车兵,迅速分列两边,黑龙骑像一条黑龙般窜出去。每一匹马,都是黑龙⾝上的一块鳞片。
关羽左臂已经被炮石砸伤了。痛入骨髓。仍然狂吼道:“弟兄们杀,誓死效忠主公。”⾝后的残兵可能也是被他视死如归的精神感动了。出笼猛虎般杀了出来。
精锐的黑龙骑。蓄锐已久的黑龙骑。
对付这种站都站不稳的步兵,绝对只剩下砍菜切瓜了。
文丑和关羽展开最后对攻的同时,水中的决战也开始了。
我率领旗舰和甘宁、文聘的两艘副舰分三路从水军阵型中驶出,亲自吹响号角,召集舰队随后布阵集结。
对面的马成还有残破战船两百艘。像濒死时拼命挣扎在水面上的一只只爬虫。不过这些爬虫保持的队形,还是让我很吃惊的。毕竟这已经是血战的第二十三天了。竟然丝毫不乱。马成真将才也!
三路舰队已经集中了所有的矾机和排弩。央中舰队的旗舰上,突然两面红旗招展。甘宁,文聘同时下达命令:“冲,杀光敌军。”
两只船队并没有迎向敌舰,而是绕到了两翼,意图很明显,是要包抄敌军。我的主力舰队,五十条‘航空⺟舰’向前挺进…
船速飞快。相对而来。
本来的东风忽然逆转为西南风。我大为振作,命令扬起七桅风帆,全速前进。仿佛在眨眼间,巨舰冲出千丈。中军舰队,燕翅排开,矾机、排弩机全部准备就绪,向入进射程的刘备水军烈猛轰击,马成的前锋舰队立即全军覆没,二十余条战船被焚毁。
处在两翼的袁兵已经顺风完成包围,迅速的缩小战圈。
巨舰和敌舰相撞在一起。
我趁机命令军队发动总攻,一时间,杀声震天。双目血红的士兵,纷纷跃上敌舰,展开杀戮。
此时,已是⻩昏时分,天上残阳如血,地上血流成河,壮阔的长江变成血河。江面上、陆地上喊杀声一片一片,火光映天,血水横流。
马成的上百条船被击沉焚毁。袁兵也有三艘巨杰到攻击,燃烧大火而沉没。火光冲天中,不时传出被烧死和杀死的士兵的惨叫声。
马成看了看陆地上逐渐平静的场战,火光、鲜血与天空映成令人恐惧的红⾊,他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忽然一只流矢飞来,从他的心窝穿过,血红的箭杆落入血红的江水中…
文丑的眼前死命拼杀的敌兵,已经纷纷倒下。上万的黑龙骑战士,围着关羽一人一骑在拼杀。
末路英雄,使出他最后的一丝力气,震飞文丑的飞云枪。青龙刀也随之拿捏不住,脫手甩了出去。文丑左臂握了一下酸⿇的右臂,猛然从马背上扑上去,把关羽雄伟的⾝躯,扑倒在地上。随口喝令士兵过来绑了。
士兵过来绑了两圈。文丑忽然挥了挥手道:“算了,不用绑了…”他发现关羽已经死了。筋疲力竭而死。
也算是对得起刘备了。
诸葛亮水军被吕蒙、太史慈、谷利、徐盛等人牢牢的牵制在鄱阳湖,动弹不得。没法子只能弃舟登陆,沿着柴桑、建昌一线杀奔庐陵郡。全琮杀了孙权之后,听说诸葛亮杀到,不敢迎战,收拾细软,带着十七八个小妾,逃奔吴郡。诸葛亮三天之后,破庐陵,豫章,派霍戈、霍峻、⻩忠在附近掠地从东线一直打到临川,吴军没有主帅,抵抗非常薄弱。庐陵已定,诸葛亮立即分兵,沿陆路攻打会稽。这时传来了袁军大破江夏,关羽、马成以⾝殉国的消息。诸葛亮派人传令给武昌守将⾼翔,成藩、柴桑守将虎步监孟琰、前将军薛悌,命四人死守江面,半月之內决不能让袁军一兵一卒过来。
⾼翔和成藩倒还罢了,孟琰却是诸葛亮从基层提拔起来的一流战将。
韩非子说:猛将必起于卒伍;丞相必发于郡县!
更何况还有一个宿将薛悌。
袁军雄厚,用不着休整。南岸起陆军十五万由文丑、张郃、于噤率领攻武昌;水路二十万攻柴桑。
⾼翔、成藩无名之辈,不堪一击。文丑大军一到,四面围城。⾼翔自以为悍勇,帅军出战,被蜀将傅彤一刀斩于马下。这个⾼翔原本也是蜀将。成藩坚守不出,文丑挥军攻城,两天之后,武昌城破。成藩被俘。
于噤、张郃不愧当世名将五曰內连下九江、彭泽二十县,所向睥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敌军望风而逃。势如破竹的推进到柴桑城下。水路大军也接踵而至。
薛悌早料到⾼翔、成藩两个守不住武昌。
文丑帅军到柴桑城下时,惊讶的目瞪口呆,险些失声惊叫。
柴桑城外荆棘如林,树木丛杂,四面八方,方圆十里枯树成林,败草枯枝深可及膝。远远看来就像是忽然派生的原始森林。文丑要带兵攻城,庞统正在军中,连忙劝阻:“千万不可,这些树木杂草分明是薛悌派人移植过来。将军攻城,若薛悌突然放火,我军全部都要变成焦炭了。”
文丑冷笑道:“这种雕虫小技,真亏他想的出来。老子派人把枯树杂草清除掉不就好了。”庞统头摇道:“薛悌正想要我军如此!”张郃提马上前:“先生的意思,薛悌要用拖延战术。”庞统道:“正是,薛悌存了必死之心,要为诸葛亮争取时间。”
文丑恍然道:“要清理这些枯树杂草至少三曰。如何是好?”
张郃道:“不如直接把柴草点着烧掉。烧完之后,在进兵。”庞统还是头摇:“倘若连城池也烧了起来,我军就更过不去了。而且诸葛亮会制造谣言,说我军屠城放火。”
张郃急道:“那总不能在这里⼲等?”
庞统挤了挤小眼睛;“薛悌的计策的确⾼明。可就是忘了一点…”张郃道:“忘了什么?”庞统道:“柴桑地势低洼,临近鄱阳湖,二三月的天气,舂水方生,滥泛満溢,与岸齐平,我们完全可以用水攻。他的柴草登时无用武之地。”文丑笑道:“幸亏有先生在此。周仓、傅彤、冯习带五万人马,迅速挖掘河道。”
庞统嘱咐道:“不要挖的太宽,以免水量太大,伤害无辜百姓。”
于噤沉思道:“薛悌知道我军水攻,一定会出兵阻挠。末将带兵埋伏在东侧岔路上,以防万一。”
文丑道:“文则想的周到,给你一万黑龙骑,自去埋伏。”
于噤同周仓等人一起出兵,却在半路埋伏下来。夜幕初降,大路上突然一阵马蹄声响,只是没有马嘶。于噤心里冷笑,这一定是薛悌发现了袁军挖掘河道,人衔枚、马缚口,派人前去偷袭。
当下命令控弦战士准备。火光中一员白袍大将带着上万人马飞驰而过。骑在马上的士兵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梆子响。⾝侧顿时万弩齐发。黑暗中冲出无数蝙蝠般迅捷的骑士,苍白的刀光在无边的夜⾊上划出刀刀口子。口子里鲜血狂洒,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处在后队的士兵,见中了埋伏,纷纷逃回城去。冲在前面的,已经被无数黑⾊的蝙蝠包围在央中。吃惊的队伍失去了指挥调度,自顾自的向外突围,将领不能制止,只好随着败势向外冲。大战一直持续到二更天,敌军剩下一半狼狈逃回柴桑。
周仓等人于第二曰正午挖通河道,汹涌的湖水,跳跃起丈⾼的浪头,扑向城墙。柴桑城四面立即积水过膝。薛悌布下的树木柴草完全失效。三个时辰,⻩昏时分,湖水已经涨到两丈多⾼,距离城头差不多两丈。
薛悌算计了一下,这已经是第二天,只要在坚守三天,军师就能到达会稽。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心中不但不害怕,反而有几分激动。组织士兵砌墙,随着水势猛涨,连夜加⾼城墙一丈。可是人力终究比不上自然。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就发现,城墙只露出不足五尺没被水淹没。有的地方临时加⾼,不太坚固,开始一段段的坍塌了。守军惶恐不安,参军梁寓建议薛悌趁着大水没有进城前,乘船逃走,前往长江会和孟琰的水军,截住袁军主力队部。
薛悌头摇道;“若是柴桑失陷,水军士气一定衰落,根本抵挡不住半天。眼下能够坚守一天是一天吧。”
梁寓心想,老子可不想跟你一起死,老子才五十多岁,正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时候,谁会跟你疯。心里想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出城投降。
⻩昏时分,大水与城墙齐平,城楼像一道道的雨帘,哗哗地向下淌水。已经没过了守军的小腿。薛悌下令退出城楼,派人安排城內的百姓携带细软到⾼地上安⾝。好在柴桑是军事要塞,只有户口一万。然后在城北的铁笼山上集结,准备和袁兵决一死战。
文丑得到这个消息,立即派周仓帅兵去堵住河道,防止洪水变大。接着出派一队特种兵,游水入城。城墙附近已经水深齐腰了。特种兵,进城之后,发现无人防守,立即拆除了,城门处垒砌起来的木板和砖石。两扇丈许⾼的城门庒力加重,轰然塌倒,大水冲破闸门,咆哮而入。城外的水位开始下降。
庞统笑道:“薛悌辎重全无,粮食被水冲走了。我军只等三天,进去给他们收尸就可以了。”
其实薛悌也是这样想的,这样最起码,他能拖延袁兵六天。他这样想,不代表所有的将士都这样想。饥饿的滋味岂是常人可以忍受。没到第二天的下午,士兵们就饿得哭爹喊娘起来,一致认为应该投降。第三天早上梁寓饿得前心贴后背,头晕眼花,在山间⾼地上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水发愁。在这样下去,大家都要饿死了。梁寓想了想下去转悠了一圈,所有的战士都湿漉漉饥寒交迫,抱怨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