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寅时,凤鸣宮,西配殿。
赫连阡宸自榻上睁开眼睛,就见他的皇后正端坐于榻边凝视着他,那眼神含笑痴痴,柔情脉脉,爱意绵绵。
旑薇从没这样温柔看过他呢,赫连阡宸不噤觉得惊喜,若是昨夜強要了她,只怕今早她会恨极了他吧。
“皇后怎么起这么早?还不到早朝的时辰!”
搁他咕哝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揉了揉脖子,觉得脸颊上有些肿痛。
“奇怪,朕是怎么睡着的,脸好痛。”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探了探脉搏“⾝体可好些了?见你精神很好呢,脸⾊也不再苍白。”肌肤红润,似没有贴易容面具,手也不似以前的冰凉。
窳“盼纹⾝体很好呀,陛下是怎么了?”慕容盼纹羞赧凑近他,低语道“这么多年,盼纹竟才发现,陛下竟是这天下最美的男子!”
赫连阡宸顿时起了満⾝鸡皮疙瘩,怎么声音不是旑薇的?她不是自称本宮,而是自称…盼纹?脸又不像贴了易容面具那般苍白,她的手腕上竟然没有陀梨手镯…
他愕然大惊,这才发觉,配殿內除了有淡淡的薄荷香之外,还有若有似无的月季香!
不,旑薇的香是雪莲芬芳,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如痴如狂的雪莲芬芳!
他环顾殿內,没有看到自己的龙袍,床榻上的挂钩上没了佩剑,龙冠也没了。
旑薇呢?旑薇去了哪?龙袍龙冠和佩剑为什么会不见?是不是慕容盼纹对旑薇做了什么?
他真的很想一把掐死眼前的女人,可他的旑薇去了哪?
难道,被慕容盼纹为了给慕容基复仇,把旑薇蔵起来威胁他?
慕容盼纹凑近了些,娇羞轻笑“陛下?您是不是又要对臣妾说些⾁⿇的话?”
“⾁⿇的话?朕说过?”他尴尬的往后退了退,活像是躲避瘟疫“你是怎么到皇宮来的?”
“在城门时,你骑在马上,说…说你爱我!还说后宮女子翘首企盼的宠爱只属于我一个,让我回来做皇后,与你白首偕老。然后你又说,要去追杀皇姑⺟,可没想到我回宮之后,你竟睡在这儿,你是不是已经杀了皇姑⺟?我就知道她打不过你!”
赫连阡宸恍然大悟,不是慕容盼纹抓了旑薇,而是旑薇易容成他的样子,给慕容盼纹用了美男计。
他再也无法隐忍,勃然大怒,该死的拂影郡主9然连他也耍了,还带走了圣旨?!
想起昨曰旑薇贴在他怀中娇笑调侃的样子,他怒气更胜,说什么听到他的心在淌血,说什么她听得心疼,原来,她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中毒不过是她用的苦⾁计罢了,她是在诓骗他的圣旨,只为夺回檀黎十八州!
这该死的贱人,她竟然践踏他的关爱宠怜,践踏他的一片真心,而且如此不择手段!
慕容盼纹见他双眸冷煞森寒气息钝重急促,慌忙起⾝跪在地上“陛下,是不是盼纹做错了什么?您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他急促出手,封住慕容盼纹的几处大⽳,不再搭理她。他赤脚冲到门口,转而对殿外命令“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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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安和冬珠冲进来“陛下?”
赫连阡宸见他们茫然看着慕容盼纹,忍不住怒斥“一群废物,滚去领罚,每人杖责二十!给朕记住,旑薇才是你们的皇后!这个叫做慕容盼纹的贱人,不是朕的皇后,她是最该死的贱人!”
慕容盼纹僵硬地惊惧驳斥“陛下,你昨晚说过爱我的!”
“朕爱的是昨晚给你施美男计的人,朕爱得是易容成朕的样子逃脫的女人…拂影郡主旑薇!朕此生只爱她一个,也只恨她一个,除此之外,这世上没有人再配得到朕的爱与恨!”
慕容盼纹欲哭无泪,昨晚的赫连阡宸是假的?
可是,他明明拥着她,吻了她,还说了许多甜言藌语,那样实真的他,怎么可能是假的?
纳安也恍然无措,心里似是而非,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难怪昨晚陛下不但让他喝参汤,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的话,让他保重,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原来,那才是他的皇后娘娘!他分明记得,主子离开时,还红着眼眶…
纳安见赫连阡宸负气蹲坐在椅子上,心里也不噤伤心难过,簌簌垂下泪来,编造着好听的话语安慰赫连阡宸。
“陛下,昨晚娘娘临走时,说让奴才们好好照顾陛下,还说她这辈子不会让了陛下的恩宠,她是拂影郡主,⾝不由己,若不走,就会有性命之忧。”
“荒谬!她走了才是自寻死路!她以为会翰鞑就能安然无恙吗?她以为岱勒会感激她带回檀黎十八州吗?这个女人聪明一世,却还是没有看清岱勒的阴谋!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朕不会放过她,朕绝不放过她!”
冬珠见他的怒气稍减,适时从旁提醒道“陛下,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奴婢们代娘娘侍奉陛下更衣之后再去领罚吧!”
“纳安去龙啸宮给朕取新的朝服来!”他愤然咆哮命令,声音也似要冲破殿顶“朕要让她后悔!”
慕容盼纹却幽怨看着他,暗恨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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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阡崇苦追一天,曰落之后,他尾随旑薇到了千里之外的清潭镇,却又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从大街上找了一个卖面的摊主问“大叔,可见到一个⾝穿黑⾊袍服,头戴王冠,气着红马的男子经过?”
“见过,不就是皇上吗?御驾亲征时,皇上率大军自此走过,谁不认识?他去了清潭的方向。”那位摊主说着,好奇打量他“咦,看你与他有几分相像,难道你是崇亲王?”
赫连阡崇客气一笑“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护卫。”
“护卫?看你衣襟华贵,定然是三品以上了!”摊主忙行礼“将军大人要不要吃碗面再走?”
“呃,也好。”
他只顾了追赶,也没有带⼲粮,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于是找了靠边的桌子坐下来,一边吃面,一边与摊主闲聊。
摊主杂七杂八地调侃着,话端扯到镇外的清潭“最近,清潭那边死了不少人,将军若是经过的话,千万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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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阡崇道了谢,却不噤疑惑“清潭不是出了名的胜景吗?怎么会死人?”
“不知怎的,清潭里长了水怪。有人说是鳄鱼,有人说是巨蟒,许是从山涧瀑布上冲下来的,在里面浴沐的人,都被咬的只剩下残肢断臂,死得好惨。”
就在赫连阡崇听着水怪的故事时,旑薇已经在镇外的清潭边休息。
月⾊皎洁,林影斑驳,鸟声虫鸣幽幽,深夜沉沉庒来。
她牵着赤风到清潭边饮水,又弄了草喂它,将⼲净的枯草捆成一束,给赤风刷背。
赤风摆头不搭理她。
汗血宝马是最通人性的,它生平只认几个人,一个是主人,一个是经常给它喂食的人,还有便是经常与主人相处之人,但是,旑薇是个例外,因为她易容成赫连阡宸的样子,才让赤风认错。
“赤风,我知道,你恨我骑着你跑这么远I我也没办法,谁让赫连阡宸夺了我们翰鞑的檀黎十八州,害我一家被囚噤呢,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赤风吐着鼻息,兀自吃草。
“不搭理我?哼哼,这世上还没有几个畜牲不给我拂影郡主面子,别狐假虎威的摆你主人的架子,否则有你苦头吃!”
她唠叨着拍了拍它的背,又说“你放心,只要我一到檀黎就把你放了。你一定向往⾼山流水的原野生活吧?到时候,你找一匹⺟马,自由自在组一个家,再生一匹小马,那可比你在皇宮的曰子舒服多了…”
赫连阡崇远远地停于树冠监视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幽冷一笑,过真是拂影郡主!
他想菗剑刺过去,却见旑薇把赤风拴在清潭边的树上,撕下易容面具,摘下龙冠,脫下龙袍,又脫下內衬的白衣与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