旑薇想拿过床边的金⾊便服穿上,一⾝红衣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她烦躁的从头上扯下来。
“这是早上朕在隔壁衣店里偷的,应该适合你。和朕在一起,你不必再打扮成朕的样子,朕也不喜欢对着自己的影子谈情说爱。”
“真是劳烦陛下了,堂堂九五至尊,竟然去做偷儿?!”
“朕为心爱的女人死都甘愿,更何况是偷一⾝衣裙?!”当然,他偷的还不只衣裙。
抠当旑薇拿起衣裙刚要穿上时,他又将几个发簪,鬓花从袖中取出来搁在靠着床榻的梳妆台上。
“这也是偷的?”
“不然你以为朕会变戏法?”
枭“你这辈子不做江湖大盗真是可惜了。”她不噤感动于他的细心与体贴,他也一直都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只是从前她对他深恶痛绝,而如今…
如今又能怎样呢?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几天。“赫连阡宸,你我本再无瓜葛,你何必陪我送死?”
她利落地穿好衣装,他上前来帮她把长发从袍內弄出来整理妥当,又含笑看着她洗漱。
旑薇坐在梳妆台前时,仍没有得到他的答案“赫连阡宸,你傻了还是疯了?你倒是说句话呀,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不是儿戏!”
他见她又要梳未婚女子的方,伸手从她手中拿过梳子,亲手帮她梳头,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坊间嫁娶的民谣。
“一梳梳到荣华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无病无灾又无忧,
三梳梳到多子多孙又多寿,
再梳梳到举案齐眉共双飞…”
旑薇气急失笑,她服了他的淡定,死到临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镜子里的他眼神温柔而认真,一手托着她的长发,一手仔细的梳理,一如一个寻常人家的丈夫给爱妻梳妆打扮。
暖阳穿透纱窗,将两人笼罩,这一幕,恍然若梦。
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如此待她?旑薇庒下心里的悸动,语重心长的劝说“赫连阡宸,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就算你陪我死,我也不会领你的情!”
他将她的长发绾起,手法虽然笨拙,却梳理的一丝不苟,那是她⾝在凤鸣宮做皇后时搭配便服的盘发,只是没有那么多华贵的凤冠头钗搭配,简洁地斜揷两只蝶簪,两朵珍珠链相连的鬓花分簪两侧,那珠链如抹额似的横在额前,与她的凤眸交相辉映。
旑薇崩溃地由着他布摆,他又在袖中取出胭脂水粉,给她上淡妆。
当他弄着淡淡的胭脂涂在她的脸颊时,却又凝眉叹息“皇后,为何你的脸⾊总是如此苍白?是不是⾝体尚未痊愈?”
“你…”“你上次用苦⾁计骗朕的圣旨,朕其实并不担心那圣旨,只是担心你的⾝体,所以才派凤仪华车来护驾,让纳安他们好好照顾你。朕知道,你是在气朕用十万大军堵住你的路,可是若没有那十万大军,只怕你现在早已成为一缕亡魂,除了南宮耀,还有许多人想抓你,想杀你,明白吗?”
她怔怔瞅着他俊逸的脸,两行晶莹地泪毫无逾期簌簌滚落。
“怎么哭了?再哭妆都花了。”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脸颊上安抚似地印下一个个轻吻“不哭了好吗,难怪你师父无力招架你的泪,朕瞧了都心碎。”
“赫连阡宸,你到底怎样才能离开?”
“朕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不需要你的爱!”
“但是朕需要你。”
“…”旑薇乍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还是一头倔牛!
他弄好一切,又将那些胭脂水粉和她昨曰传来的金⾊便服收在一个小包袱里背在⾝上。
“你是新易国君,难道你不在意王权吗?你不在意你的子民和你多年来戎马征战换来的国土吗?”
“你很在意?!”
“师父盛怒,我再流多少泪也无济于事,你还有心思玩笑?”
“朕若死了,还有阡崇,朕相信,他也会是一个好皇帝。”他温柔将她揽在怀中“你安心与朕做十曰的恩爱夫妻,好吗?”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过十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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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阡宸与南宮耀再次被封死⽳道,又加五花大绑,被关进了雅间內室中。
南宮耀嘲讽冷笑“赫连阡宸,这次就算你能冲开⽳道,也跑不了了!”
“朕死而无憾,何须逃跑?”
南宮耀啧啧头摇“你一点都不惋惜自己的皇帝宝座?”
“今早朕已经传圣旨回宮,若朕驾崩,阡崇继位。”
“赫连阡崇可是一直盼着你死,你如此慷慨,正给了他杀你的理由。”
“阡崇被清潭毒蟒咬伤了腿,还被旑薇刺了一剑,朝中还有朕的文武百官监视他,他除了接下圣旨,再无他路。朕相信,阡崇对朕还有兄弟之情。”
“自古帝王都是爱江山不爱美人,你却为旑薇放弃了皇位?”
“可恶的是,她并不领朕的情,她也不需要朕的爱。”他担心旑薇会拿自己的命换他的自由。
而外间则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徒儿给师父请安。”旑薇红衣嫣然,娉婷而立,优雅淡漠地俯首弯⾝,顺便给古枭递上一杯茶,丝毫不在意即将临头的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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