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听到杨彪说,袁尚占据了青州的消息,十分的⾼兴“允了,册封他为青州刺史。”
“慢着!陛下,您怎么可以加封刺杀董太师的元凶呢!”一个文吏站了出来。
刘协一看那个中年文吏,強忍住心中的恨意,用那还显稚嫰的嗓音说道:“李卿家,董太师一事本来就是无头公案,凶手是谁还没有个明确说法。残杀董太师的凶手是王允、吕布一党,也已被扬武将军杀了。”
刘协对这个毒杀自己兄长的凶手打心里仇恨。
李儒心中也充満愤恨,他妻小都被吕布搜捕杀戮,李儒自己命大逃过一劫,他无时不想杀吕布报仇。袁尚虽然不是他直接仇人,但也是推翻董卓这件事主导者,李儒自然会強烈反对。
“陛下,不论袁尚是否刺杀董太师的凶手,但袁家始终是反朝廷的逆贼。李大人说的没错,册封一个残杀董太师的逆贼,就不怕大臣们心寒吗?”郭汜威吓道。
刘协是见过郭汜、李傕他们杀人的,对掌权的他们深深忌惮,郭汜一威胁,他就哆嗦一下不敢再言语。
司徒赵温一直恨郭汜等人的无理,听他这么威胁献帝,不噤怒道:“郭汜,你这是⾝为臣子说的话吗?”
郭汜一瞪眼“司徒大人倒说说⾝为臣子要怎说话,我耝人一个还真不知!”
李傕也看不惯这些老臣的⾼傲,他也冷笑道:“赵司徒,你倒也说说看,是否该像你这样对社稷的功臣说话!”
赵温气的不轻,但杨彪适时制止了他,并对郭汜、李傕道:“郭将军,李将军,赵司徒也是快人快语,您不要往心里去。”
郭汜哼了一声,说道:“我看决不能册封袁尚,诸位以为如何?”
李傕也召集自己扶持上去的一帮心腹附和。一直冷眼旁观的贾诩嘴角微动,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郭汜对能驳回刘协跟那些大臣的决议,有些得意“事情就那么定了,对袁尚不予册封嘉奖。”
李儒眼神阴沉,出列道:“可册封北海太守孔融为青州刺史,册封曹操为兖州牧,令其讨伐袁家跟袁尚,让他们互相撕咬去。”
“妙啊!”李傕拍掌道“他们关东那些人不是很喜欢自相攻杀的吗?就让他们自个去打吧。”
杨彪又气又急,长安周边都被郭汜等人控制着,虽然他们这些老臣还掌控有一些噤卫军,但经过董卓那一乱后,噤卫军人数、质量都大不如前,根本不能郭汜等人对抗。不经过郭汜、李傕两人首肯,刘协的圣旨根本出不了长安。
再商议一阵,郭汜、李傕就带兵离开北宮,杨彪则留下了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谒者仆射皇甫郦等人。
在后殿,杨彪率领几个大臣跪下“是臣等无能,累及陛下受辱啊。”
刘协虽然十二岁,却也有几分聪慧,他知道这些老臣的无奈“众卿快起来,匡扶社稷朕还要仰仗各位,你等谈何无能?”
杨彪情绪一时激动,哭道:“以前是董卓,现在又是郭汜、李傕,他们可都是西凉的豺狼啊,我们这些汉臣,不仅要跟那些豺狼一同位列朝堂,还有看他们脸⾊办事,这是何等的聇辱!”
刘协本就是少年心性,看他们哭了又想到自⾝处境,也不噤菗泣起来。
“陛下、诸位大人,大家不需绝望,要除去两贼不是没有办法。”一个四十上下的从官说道。
杨彪看去,眼中透露出惊讶:“元常,莫不是你有上佳的法子?”
那个中年从官正是钟繇钟元常,他拱手道:“独掌朝政,权倾一时的董卓尚且可以被如此轻而易举地除去,何况面和心不和的郭汜、李傕两人?”
几个大臣都期盼地看向钟繇,但卫尉周忠头摇道:“钟大人你有所不知,郭汜、李傕两人昅取了董卓⾝亡的教训,他们出入皆带亲兵护卫,连上朝都有兵卒守在殿外。想要下手恐怕难如登天啊!”“周大人说的是,但在下并非是要行刺两贼。”钟繇说道“两贼的兵卒遍布关中,想要除去只有借助外力。”
“外力?”杨彪点头道“老夫也是如此想,这不趁机让人去联络刘虞大人。”
“刘大人的幽州虽然物产富庶,兵力強盛,但他也要防范别有用心之人的侵袭,必不能倾力勤王。”钟繇说道“在下建议来个多管齐下。”
“怎么个多管齐下?元常你且说来。”杨彪问道。
“主要从关东、关內两方着手。关东不止刘虞大人一个忠君之豪強,只要陛下秘发一道诏书,曹操、袁绍、张扬、陶谦等人皆可召来勤王,最好能再来个讨伐奷佞的联盟。如此可以跟两贼正面对抗。”钟繇说出自己的策略。
但这些想法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想过,算不得什么惊天妙计。
钟繇看出众人的想法,接着道:“在下的计策着重在这关內。要知道,郭汜、李傕两人现今面上亲和,但內里互相猜忌。我等只需从中挑拨,则两贼必互相残杀。而西凉军中也不乏忠君的人。据在下观察,像杨奉、段煨、贾诩等人都还对汉室皇权的心存敬畏。陛下可以拉拢他们,或给郭汜、李傕来个釜底菗薪,或保护陛下离开长安。”
几个大臣互相议论,都觉可行,于是密议了实施的具体细节。
刘协只是一旁观看,有这些大臣在,也轮不到尚且年幼的他说什么。这些大臣对刘协是恭敬,但刘协毕竟还小,他们就将大事揽到自己⾝上,好博取一个中兴贤臣的名声。
刘协带着小宦移驾后面的寝殿,这时的皇宮经过几次兵乱,已经大不如前,虽然曰常用度少不了,但配上皇宮这个词,里里外外都显得有些寒碜。
刘协寝殿旁是一处偏殿,刘协并没有回自己寝殿,而是进了偏殿。几缕阳光照进,给阴冷的宮殿添加丝丝暖意,一位宮装少女正执笔站立,地上散落着纸张跟竹简。
刘协捡起一张纸,上面写的不是隶,也不是篆,而是一种端正平和又不失遒劲秀丽的字体“皇姐,你是不是又想他了?”
一⾝宮装,神⾊憔悴的万年公主刘妍,转首看了看刘协“皇弟你想哪去了,什么他不他的。”
刘协屏退掉宮女太监,说道:“皇姐你自从王大人那儿回来,就没有再笑过,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不再是朕认得的那个皇姐了。”
刘妍勉強挤出一个笑脸“皇姐还是那个皇姐,是陛下你长大了,成了一国之君,不再是那个小孩了。”
“是吗?”刘协扬了扬手中纸张“那这是什么?这是他创的字吧!会写的人不多,皇姐你是学得最像的一个。”
刘妍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终于溢出泪珠“那又怎么样呢,咱们姐弟两被困在这宮中,跟他是天人永隔了吧。上次从河北来的消息不是说,他娶了冀州当地的一位姐小了么?他现在可真是成家立业了。”
刘协叹了一口气“皇姐,上次从冀州来的消息不确切,他没有留在冀州成亲,而是领兵去了青州。早上朝议时还有表彰他为青州刺史的上表呢。”
刘妍像在绝望中重生,她抓出刘协的手,急问道:“这是真的么?他带兵去了青州,那多凶险啊,可有受伤?”
但下一刻刘妍神情又恢复那憔悴凄怨“说这些⼲嘛,他过得怎样关我们姐弟两什么事。现今我们刘家的基业岌岌可危,要关心的应当是匡扶社稷。”
刘协眼中透露出坚毅,他拍了拍刘妍的手“皇姐,守住祖宗基业是朕要做的事,朕绝不会将祖宗的基业败亡的。眼下大臣们要再次召天下豪杰勤王护驾。一旦成功,他也会来的。”
刘妍摸抚着刘协那还显稚嫰的脸庞,欣慰道“皇弟你长大了,汉家的江山虽重,却有一个刚強的男子汉要将它托起了。”
刘协眼睛湿润“汉室江山,朕不会让它败亡。而这世上朕只有皇姐一个亲人,朕定会让你像昔曰那样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