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那窒息般的绝望重新噬⼊沈珍珠心间,陈周行刺之事,方显天意,再无回旋余地,她只堪远远离开他,万不能再累他!更何况,已有张涵若专美于前,张涵若的美丽、聪慧和能力,并非她可比拟,张涵若方是陪伴他的最佳人选。
为何,为何?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她只要他有最満意的结局,达成宿愿,君临天下。
她缓缓头摇,意图挣开他的钳制“不错,我是不信你。纵有万般情意,你却总让我伤心难过。我宁可孤⾝自处,也不愿在你⾝边。”
“所以这两年,你宁可在吴兴过得那样苦,也不肯再回来!”他驱进,怒视着她,那如火灸的直视,竟迫使她双目方阖乍开。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早已知道!
“不,我一点也不苦,我很快活。”她没有撒谎,吴兴两年,难得的恬静。所以她扬起头,认真而平静的直视他,清晰而明确的回答他。
他停口,面对这句回答,钳制她双肩的手渐渐松下,他后退两步,轻轻<img src="in/chuan.jpg">息着,伤痛而又无奈的看着她,那眼神,竟似悲痛<img src="in/yu.jpg">绝。
沈珍珠心中绞痛,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人生多少事,都在一念之间,若她此时合⾝扑⼊他怀中,当别是一番故事了。
然而,她还是步步后退,转头再复看着他,貌似坚定而决绝的,步步后退。脚下一个趄迈,⾝后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将她搀住。她回头,正是默延啜。
程元振等数人同时鱼窜而⼊,程元振扶着李豫,急急问道:“太子殿下,你的伤?”李豫无力的摆手:“无妨。”程元振却失声叫道:“殿下你的伤口裂开了,属下为你重新上药包扎。”李豫失力般颓然就地坐下,漠然看着那堆行将残灭的柴火,呆呆不作一声,任由程元振替他包扎上药。
默延啜何等聪明,眼瞧面前形势,李豫与沈珍珠之间必定又翻起极大的风浪,看情形,竟是两败俱伤。
沈珍珠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们走吧。我又饿又渴,你若想我我在回纥长住,总不能让我今⽇就此饿死吧。”她面上极力带笑,可是声音喑哑,眸中殊无笑意,默延啜看在眼中,竟觉心头隐隐作痛,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便走。
“默延啜,”等走出洞⽳,沈珍珠才轻声说道“昨⽇我对你所说的话,全然出自本意。然而昨晚,我又做下一桩错事。我,…实属不堪,再无颜对你。从前所说的,就此作罢吧。”默延啜握她的手骤然加紧,她轻轻“啊”了声,见默延啜抿嘴直视前方,脸上忽的菗搐了下,那神情,既似在极力庒制着苦痛,又象有什么话強忍不发。
她愧疚不已,道:“是我不对,你责骂我几句吧,也让我心里好受些。”缓缓将手菗回,默延啜倏的伸臂,捉住她的皓腕,凝目她良久,方若回神,说道:“你误会了。我方才是在想:回纥你举目无亲,怕不怕?”
沈珍珠勉力笑道:“有你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默延啜也慢慢自顾自的笑起来,往前边走边说:“是啊,我真是⾼兴得昏头了,恩,我是说,若有一⽇我死了、不在了,你在回纥举目无亲,那该怎么办?”
沈珍珠只觉<img src="in/xiong.jpg">口仿若有人用大磬敲了一下,咚的一声<img src="in/luan.jpg">跳,抬头道:“你说什么?!”
默延啜呵呵大笑:“你看你,我不过随意顽笑几句,就当真了!我会这般容易死?”
沈珍珠见他笑容酣畅,方定下心,笑道:“可不正是?你是回纥的大英雄,光耀千秋的大汗,哪里会这样容易不在了!”
默延啜更是放声大笑:“那你可更要好好的陪着我这光耀古今的可汗,小心我有一⽇忽然不见了,你可莫要后悔终生!”
雨渐渐停了,默延啜扶她上马,将马匹上随带的⽔囊递与她饮⽔解渴。这个洞⽳在绿洲西北方向,甚是隐密。昨夜沈珍珠一人纵马先行,默延啜开先还未太在意,后来一行人回至房舍,才知沈珍珠尚未归来,这才犯急,分头寻找。待发现沈珍珠丢弃的马匹,默延啜更为慌张,生恐沈珍珠一时想不开,酿出大事。因大雨冲洗掉沈珍珠的⾜迹,且西方原野甚大,众人兜兜转转反而各自走散。默延啜虽知这个山洞,但想着沈珍珠有意躲避,且山洞洞口隐蔽,她多半不会到洞口中,及至今⽇拂晓后雨下得稍小,他发现李豫所用马匹在洞⽳外,这才寻觅进来。
待沈珍珠饮完⽔,默延啜笑着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哲米依已经到了!”
沈珍珠一直是強作<img src="in/huan.jpg">笑,此际才真正稍稍展颜:“这么快?不是说还有十几⽇么?”
默延啜笑道:“这个傻丫头,一收到我派人送出的信,急得不得了一样,携带着夫君,⽇夜兼程的就赶来了。”哲米依虽成婚多年且已产下一女,但在默延啜眼中口里,永远只是当年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