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月未见,这是他们师姐弟分离最久的一次。柳初动固然有些狼狈,而穆初雨也微见憔悴。
一见面,穆初雨仍是恨铁不成钢地扬起了手掌。
柳初动却鲜有地倔強地抬起了头。
穆初雨叹了口气,放下手,垂了头。在这一刻,她放下了师姐的端庄与威严,竟然显出几分柔弱来。
柳初动心中一紧,问道:“展啸欺负你?我去找他算帐!”
穆初雨道:“不是。你…你怎么总是这般冲动!”
柳初动冷笑道:“那么便是云初定了!他害得你还不够!”
穆初雨尴尬地嘲红了脸,看了看那鞑靼人道:“我们的事,一会再说。先谢谢人家带你出来吧。”
原来,她率七虹门虚张声势,是同那鞑靼人有约、要合力救出柳初动。
鞑靼人摇了头摇,笑道:“不必谢我,我做事向来是要有回报的。”
穆初雨收起了小女儿情态,郑重道:“⾜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七虹门能做到的,定不有负于托。”
那鞑靼人道:“萨満教內很快就要有一场大战,丹心旗和碧⾎旗之战。我要你们去碧⾎旗报个信,让他们预知战局。这件事,不难吧?”
这件事非但不难,而且相当应该。穆初雨不假思索就道:“这事好说!我们定然做到!”
柳初动神⾊一黯,没有再说什么。
那鞑靼人笑了一笑,转⾝消失在萨満神宮的建筑群落中。
穆初雨与柳初动率众向碧⾎旗的方向而去。
二人并肩骑行。一时无话。草原的凉风吹起,穆初雨抿了抿吹<img src="in/luan.jpg">的发。忽然问:“初动,你是不是一直很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拿师姐的⾝份管教你?”
柳初动一涩。不,不是,他并不介意她的管教,多年来他们一直这样相处,他习惯了并且也<img src="in/ting.jpg">喜<img src="in/huan.jpg">。而是,而是…
“是不是,是不是很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把你当小孩子看?”穆初雨有些茫然又有些紧张,不敢拿眼去看柳初动。
柳初动却是愣住了…她…为什么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穆初雨从未以这种心情同柳初动说话,一言既了。竟是不知如何往下接,一夹马腹,向前快驰了几步。
柳初动不知其意,生怕自己会错了什么意,说道:“师姐…永远是我的师姐!”
穆初雨叹了一口气:“可是师弟你,终归是长大了。你,你会娶自己心爱的姑娘,去闯你自己的一片天…”
“不!我不会离开师姐⾝边。师姐…七虹门就是我的天!”柳初动说道。他忽然厌烦了长久以来的躲蔵。她要嫁给别人了,他恨自己永远都差了几步。
穆初雨怔怔地。道:“我见过云师兄了…我…同展啸解除婚约了。”
前一句在意料之中,后一句却犹如晴天里的霹雳,柳初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师姐?”
穆初雨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七虹门想。可如今,我想要为自己想一想!”她想起了绿岫,想起了绿岫不顾一切的勇敢。她也想试一试!
柳初动的心好像要裂作了几瓣…她。还是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自己的位置!
然而穆初雨静静地在前面走,她忽然问了一声:“初动。你真的,只想永远喊我师姐么?”
柳初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叉了。
穆初雨羞赧地回过头来:“你果然还是小孩子,要人手把手地教你么!”她又是羞又是恨,眼睛里有一层⽔雾。如果这样的她,他还看不懂,那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柳初动觉得自己开心得要疯了,可是他忍不住要问:“那展啸怎么办?七虹门怎么办?”
穆初雨道:“管他们怎么办!我只问你,你要怎么办!”
柳初动上前,突然双臂一伸,把她抱过自己的马来,低声问道:“这么办,好不好?”
穆初雨羞红了脸,道:“师弟师妹们看着呢!”
柳初动拍马飞奔,笑道:“你说的,管他们的!”
… …
“师姐,我从不敢想今天。”
“我也从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你在想什么。可现今全明⽩了。”穆初雨说。
云初定的话仿佛又在耳边:
“小孩子为了引起大人的关注,都喜<img src="in/huan.jpg">闯祸。你有没想过,初动也是如此?”
“你要嫁给展啸,是为了七虹门,是不是也在为他收拾残局?”
这么说来,若没有云初定的提点,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怕是很难捅得破了。
穆初雨想着,说道:“初动,一会到了碧⾎旗,你去报信,好不好?也算是向云师兄和圣女道个歉。”
柳初动点点头:“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今后如何,我都听师姐的,不敢有违!”明明是恭恭敬敬的话,在他说来,却是旑旎得很。
他说到,就做到。所以穆初雨一听说云初定独自闯营,决定来救,他也全力以赴。
⾝边死的鞑靼兵越来越多了,云初定说道:“初动,我们把敌人的尸首垒起来!” 柳初动会意,他不再依前般突然出击杀敌,而是冲出去一阵<img src="in/luan.jpg">舞,留出时间空间,云初定与雷诺飞快地搬动尸首,围成了暂时的障碍。
雷诺休息了一会儿,力气稍有恢复,捡起手中的石头,向敌方掷去,中者无有不倒。云初定叫声好,唤柳初动道:“初动,回来休息下,我们轮流休息,替换着防守!”
柳初动道:“我不累,你少说话!师姐率兄弟们去偷袭鞑靼军营,也让人去碧⾎旗求支援了,只需再支撑一会…”铛地一下,又挡了一记袭击。
雷诺听出不对:“你们怎么会来的?”
柳初动答:“一个鞑靼人,说是你们的朋友,我看着不像。不过,师姐说了,你们有难,一定要来救!”
云初定确是到了力尽的边缘,眼前的战斗还远远未结束。他不想花精力去想这些一时没法想清楚的问题,盘膝运气,开始调节体內真力,以求在最快的时间內恢复体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