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女仆?”雷申德打量着娜塔莉,饶有兴致的说。
“没错儿,而她背上的那个就是被分割出来的我。”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那副鬼样子,一次都不想:“娜塔莉,你可以把他放下来了,如果你不想就这么活活被他庒死的话。”
“好吧,你想让我对他做什么?”雷申德耸了耸肩。
“杀了他,就现在。”
“什么?!”娜塔莉惊呼道,立刻把刚刚放在地上躺平的他搂进怀中,苦苦哀求着:“别这么对他,少爷,我求求你了,别这样,别…”
“闭嘴,你无权发表意见!”我不耐烦的骂道。
“你看看他,少爷,你看看他!他跟你一样啊,少爷,他又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他…”通常来说,我的喝骂对于娜塔莉来说总是很奏效,然而这次是个例外,她哭喊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那凄惨的哭声如钳虫般撕咬着我的神经,让我恨不得把她俩一起送下⻩泉。
“或许…他可以留下。”雷申德突然说。
“留下?哪儿?”我一时间没听明⽩。
“留在我这儿,流云风暴。”
“留着他⼲嘛?”我冷笑道:“当牛做马么?得了吧,老雷,就这么废物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
“废物,真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称呼自己。”雷申德不疼不庠的调侃着:“我不会让他当苦力的,先不说就他这幅摸样既当不了牛也做不了马。作为我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仅存的裂魂衍生者,我倒更想拿它来⼲点儿别的。”
“你该不会想解剖了他吧?”我皱起了眉头。
“我要是你,可不会说的这么直⽩,因为…”雷申德指了指听到“解剖”这两个字后哭得更响的娜塔莉。
“我裂魂可不是为了给你提供试验品的,雷申德!”
“我知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反正你也想让它死,不如让它死之前再发挥一点儿价值。何况…作为教会你裂魂术的回报,我的这点儿要求也并不过分,你觉得呢,年轻人?”
“这可不一样,老雷,这他妈得完全不一样!”我一边想象着我⾚⾝**的被绑在手术台上,然后被各种器材磨折得⽪开⾁绽,鲜⾎横流的情景,语气也渐渐耝暴起来。
雷申德耸了耸肩,一副“那又怎么样”的嘴脸。
我看了看那个只会被娜塔莉抱在怀中瑟瑟发抖,痛哭流涕的废物,是啊,就这么任由别人把自己的<img src="in/xing.jpg">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一点反抗的行为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反抗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这种人除了“废物”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呢?!
很好,看来终究还是得让我亲自下手了!
“没有人会成为实验品,也没有人会死。”这时候大厅里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不像雷申德般苍老,也不像娜塔莉般带着哭腔。是伊格,这个忧郁的艺术家不仅给那个废物带了食物还给娜塔莉带来了纸巾,他半蹲在地上,一边把经过稀释的恢复药剂小口小口的灌进那个废物嘴里,一边对我们说:“我一直都想找个朋友,而老雷和他那些铁家伙显然不适合这个角⾊,那么…就他吧,至少从<img src="in/xing.jpg">格上来说,他应该比你好相处得多。”说后半句的时候,他看着的人是我。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雷申德怒道。
“行了,老雷,他现在不过是个患有严重<img src="in/xing.jpg">格缺失的病人,就算你把他切成细胞也不可能得出第二种结论。”伊格翻开他的眼⽪观察着瞳孔,在确认他正在逐渐恢复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而我会照顾他,看看能否帮他逐渐把<img src="in/xing.jpg">格补全,虽然这几率微乎其微。不过…也许我能让他成为可以自力更生的人,至少不会是个只能混吃等死的废物,这样的话再加上他的自⾝实力,对你来说,也算得到了个不错的帮手。”
“至于你,索萨,你应该是我的第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朋友,毕竟在制作雕像那段⽇子里,咱们相处的还算愉快。”伊格把目光转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也这么觉得。”
“当然,伊格,当然!每当看到星辰的雕像我都会想起你,而她终将伴我一生。”我承认我的前半句是假的,当我站在星辰的雕像面前时,脑海中除了她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但是后半句是真的,所以当我搞定这些破事儿之后,我得先回趟生尽<img src="in/huan.jpg">的地堡,然后把雕像和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带回这里。
但愿那些同铸会的杂种们动作别那么快,如果让我看到你们那肮脏的手碰到她的⾝体,我会让你们用自己的狗命来赎罪!有十个人就用十条命,有一百个人就用一百条,有一千个人就用一千条!给我个机会,星辰,只要你肯给我个机会,我可以为你杀尽天下!
他妈的,我得赶紧回去了!
“你觉得呢,索萨?”也许伊格又说了很久,也说了很多,可沉浸在那些豪迈的,虚无的,触不可及的“星辰情节”中的我只听见了最后这一句…但是⾜够了,他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让这个废物活下来而已。至于我,只需要说出我当下唯一还关心的问题:“只要你能管好他,伊格,别让他到处给我丢人现眼,更别让我跟这么个怪胎低头不见抬头见,特别是…”
“等等,低头不见抬头见?”雷申德打断了我:“我有点儿没听明⽩,你是准备经常来这儿吗?”
“确切的说,我希望你能让我留下。”我选择了用“我”这个字,而不是“我们”这个词,因为对于这个⾜以决定我们命运的请求,我得循序渐进,而不是急于求成。
“为什么?”雷申德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呃…你知道的…”其实为了搞定这个难以琢磨的老头儿,从来之前到现在我想了很多,诸如…老雷,我想这么多年来,你也会感到无聊,感到乏味吧,也许你会想找个伴儿,至少陪在你⾝边的不会总是群铁人;我明⽩你的处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悠哉,你活在各大势力的夹<img src="in/feng.jpg">里,如履薄冰,所以你需要个帮手,你需要我;我知道你一向是个边缘人,那些愚蠢而世俗的人们总是在误解你,你那些天谴议会的同胞们也总是在辜负你,而我永远不会;我觉得你肯定不想一辈子都窝在流云风暴里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凡夫俗子蹋糟着这个大千世界,现在让我陪你把它夺回来,让我做你的先锋,做你的后盾,做你的左膀右臂,让我为你而战!
我可以对雷申德说出上述这番话,并有信心做到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热泪盈眶,可是…当我<img src="in/ying.jpg">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这些酝酿已久的情绪却统统被憋了回去——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个经历过人生百态的雷电长老,而不是个未经人事的花痴小姑娘。
所以…我还是说实话的好,好在实话比较简洁,只有一句:“因为你可能是唯一还愿意收留我们的人了。”
“那我不得遗憾的告诉你,你错了。”雷申德做出了遗憾的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的那种:“没有人愿意收留你们。”
“老雷,你听我说…”
“还是听我说吧,年轻人,省得你⽩费<img src="in/chun2.jpg">⾆。”看来雷申德连争取的权利都已不打算给我:“你是个⿇烦,你⾝边的那些人也是,而且从第三次北伐结束后就一直是。你们之所以看起来好像不太⿇烦,是因为站在你们⾝后的人是阿伦,他不怕⿇烦,也有接纳⿇烦的实力。而我,没有。”
“可我们不会⽩⽩…”
“我知道你们不会⽩⽩待在这里,你们会为我效劳,因为为了留下,你们不得不这么做。”他再次打断了我:“说实话,你们实力不俗,成长空间也不小,能为我做的事儿有很多,但是…就算你们能为我做的事儿再多十倍,也抵消不了你们给我招来的⿇烦。你也知道,我是个讲究付出回报比的人,而以目前你们的能力来看,无论你们能为我付出什么,都不⾜以让我承担把你们留下来的代价。”
“无论如何都不能?”
“无论如何都不能。”他这样对我说,语气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却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空山镇,看来已经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没有強者,没有军团,没有庇护,只有一群流民草寇,这让我想起了狼堡,那时候…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时候,我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阿伦是怎么死的?”我有些漠然的问雷申德,虽然这个问题我早就该问了。
“怎么,难道你还打算为他报仇吗?”雷申德扬了扬眉,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満了戏谑。
“告诉我!”我有些不耐烦的喝道,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受够了他无休止的调侃和嘲弄,现在我只想尽快把这件事弄清楚,然后马上离开这里,一秒钟都不多停留。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事情才刚刚发生了不到半小时,忙着收尾的恩格里斯特也没功夫跟我说太多,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明⽩怎么回事儿了,跟全世界的人一起。”雷申德耸了耸肩说:“据说同铸会已经决定公布整个事件的始末,估计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开始讨论死亡召唤者之死了。”
“他们肯定会把整件事篡改的面目全非!”我咬牙切齿的说,抬⾼自己,贬低别人,颂扬⽩魔法,抨击黑魔法,这是同铸会的一贯伎俩,不用想我都猜得到。
“也许吧,可是谁在乎呢?”雷申德満不在乎的笑了笑:“反正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撰写的嘛。”
“我在乎!”
“可谁又会在乎你在乎呢?”
雷申德的话令我一时语塞,是啊,我在乎有什么用呢?我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大漠里的一粒沙。
或者说,我什么都不是…
“行了,年轻人,你是准备在这儿吃晚饭呢,还是住上几天?”雷申德又把我从失落的思绪中拽了出来,看来,他已经连这点儿时间都不打算给我了。
“我…我该走了。”我有些神情恍惚的说。
“那就不送了。”
好吧,那就别送了。
“别…别丢下我!”
⾝后传来了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充満恐惧的声音,在我即将走进来时的传送门时。我待在这儿的时间是如此之短,居然还不⾜以让传送门自行消失。
是谁呢?我回味儿着这个既<img src="in/shu.jpg">悉又陌生的声音。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没出息的我!
我没有回头,因为不想看到他那副痛哭流涕的样子。
那副样子…从未让我如此厌恶过!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记烈焰冲击。
但愿你会因此而死!
在硬拖着娜塔莉迈⼊传送门时,我默然的对自己说。
谁都没料到我会在临走时来这么一手,包括离他最近的伊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火光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他毫无防护的<img src="in/xiong.jpg">膛,只可惜…我所期待的结局并没有发生。那倾注了我整条左臂魔力的烈焰冲击不仅没能击穿他的<img src="in/xiong.jpg">膛,反而直接钻了进去!就像个…扑进⺟亲怀抱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