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每当想起那个场景,我还是会心有余悸——⾼耸的城墙,城上的军队,还有…风中的她。发束,短衫,马<img src="in/ku.jpg">,绑腿,布鞋,最寻常的江湖穿着却被她穿出了最不寻常的韵味儿,至于她那举手间便能飞沙走石,卷云蔽⽇的纵风术更是令人印象深刻,特别是作为直接受害者的我。
然而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这些之前的印象却完全被驱散了,⽟簪,抹<img src="in/xiong.jpg">,长裙,⽔袖,绣鞋,转瞬间,她似乎就从一个纵横天下的江湖侠客变成了一位深居院落的大家闺秀。你看着她,总会想立刻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远走⾼飞,纵马放歌,浪迹天涯,但是…仅此而已。
是的,当把一个美女放在一个男人面前时,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就算累得筋疲力尽也许都不会停下来,但是对于她,仅此而已。当她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惊讶,会感叹,会赞不绝口,然后…你会自惭形秽,会无地自容,甚至不敢用自己那双脏手去碰她。只是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就这么静静的…欣赏她,并只为这一刻,你会不惜把一切都丢下。
好在,我不是你。
所以当我出现在这个充満了东方格调的厅堂里,并看到她正在貌似专注的弹奏着某样我见都没见过的木质乐器时,直接用一声咳嗽打断了她。
“啊,你来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舂风般的笑容:“我还以为自月光城一别,咱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呢。”
“是吗?我倒是见过你几次,⾼贵的风之优雅,在梦里。”我的笑容可能看起来就没那么惬意了:“而且还跟你做了一些事情。”
“我能猜到是什么事。”她淡淡说,笑颜不减。
“但是你绝对猜不到那些细节,真是酣畅淋漓,令人<img src="in/yu.jpg">罢不能呐。”我的目光在她⾝上肆意的游走着,而且总是故意停留在某些敏感的地方。
“是吗?可我想如果换成我本人的话…”她的笑容变了,变得风情万种,媚态百生:“一定会比梦中美妙很多。”
那今晚怎么样?或者,就现在!我应该这么说,这种风情话我对各大酒馆儿的**们已经说过不下几百遍。是的,我本想<img src="in/ji.jpg">怒她,算是为当年的糗事扳回一城,反正就算为了我的亡灵大军,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当她就这么顺势跟我打情骂俏起来的时候,我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我本以为可以把她当成**,可惜发现我不能。并不是因为她的威名或者法力,而是她的气质和长相——没有任何**能拥有这样的气质和长相,不管她学得有多形神并貌。
于是我只好说:“咱们还是聊聊正事儿吧。”
“我听说了你这些年来的经历,索萨先生,真是精彩绝伦呢。”她的笑容又变了,变回了先前的亲和友善,温文尔雅。
“是听说了我这些年来有多惨吧。”我冷冷得说。
“我知道,因为那个琊恶而专横的教会,它几乎毁了你。”她看着我,目光中充満了悲切和同情:“相信你肯定很后悔当年为它出生⼊死,东征北战吧。”
“你错了,我一点儿都不为此感到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万松山下的时候没能多撑几天。”我面无表情说出了这句憋了许久的实话。要不是阿伦跟同铸会有那么深的仇怨,而格林又对它如此深恶痛绝,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过了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他们有多黑暗吗?!”她略显惊讶的说,只是我看不出这惊讶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只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
“所以…你还想回去?”
“如果有机会的话。”
“有么?”她轻描淡写的问我。
“没有。”没人愿意让我回去,不管是同铸会还是它的死敌们,包括格林在內。格林…我绝不会背弃他。
“那么他们有可能赦免你吗?”
“不可能。”我宁愿相信他们会赦免炽天之翼。
“这样看来,我们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了。”那鲜花儿般的笑容又重新绽放在了她的脸上。
“如果你直接切⼊正题就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了。”但是我还不至于沉浸在她的笑容里:“你只不过是想得到我和我的亡灵大军而已,或者说…只是亡灵大军。”
“有可能还是被削弱的亡灵大军。那个死灵法师的亡灵也许会因为他自⾝实力的不⾜而被削弱,就像我⾝边的这…个鬼武者。”夏凉尽力把冲到嘴边了的“这只”咽了回去:“她本是阿伦手下的鬼武者元帅,可据我观察,她目前的力量连她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二都不到。”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上述这番话,因为他已经憋了很久了,特别是在那个叛教者对少主出言**时,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这个下流胚子碎尸万段!可是他克制住了,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打<img src="in/luan.jpg">了少主的计划,于是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恰当的时机,见<img src="in/feng.jpg">揷针,比如说现在。
“我不在乎这些,夏堂主。”她不为所动的说,然后又把柔情的目光转回了我:“我在乎的是你,索萨。”
“在乎我什么,长相么?”我冷笑着。
“潜力,索萨,我在乎的是你的潜力。”她的表情郑重起来:“人们低估了你,所有人都低估了你。我知道那些人对你的看法,他们觉得你是个酒鬼,狂徒,反复无常的小人,烂泥扶不上墙的混混…可我想告诉你的是,索萨,他们看错了你,他们只看到了你这些年来槽糕的经历,却没有看到你克服的磨难、获得的成长和那颗永不言弃的心!”
嗯…其实她后面那半截话我并没怎么听进去,因为我在琢磨着一个称谓——烂泥扶不上墙的混混。我本以为这种名头只能用在希度、基恩、布雷克这些人⾝上,可现在我突然发现,你适不适合这个称谓其实取决于你跟什么人比。拿我举例来说吧,如果拿我跟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人相提并论的话,诸如同铸会的圣堂,天谴议会的长老,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甚至是格林。威尔马文!跟他们比,我除了“混混”又能算什么呢?!所以当她一脸殷切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却只能一脸颓然得说:“也许他们并没有看错。”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急需增长实力来证明自己,甚至不惜切掉了自己的左手,天呐,如果我们早点儿相识的话,我绝不会任由你这么做!”我看着她的眼睛,充満了温情,我听着她的话语,充満了怜惜,一时间…竟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亲!这种感觉在我经历过无数女人的今天居然从未有过:“其实你有着无限的潜力,索萨,只是你还没意识到而已,你只是缺乏指导,只是缺少一个能指明你道路的人!”
“我有导师,风之优雅,而且还是死亡召唤者的通灵大魔导——威廉。史蒂文森。”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了,就像麦克⽩,最后这句话来自于我的心里。
“我听过他的威名,索萨,如雷贯耳,只是…”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我不认为作为一个通灵师,他在元素魔法方面能给你的帮助会比我这个同道中人更多。”
“怎么,连你也打算当我的导师了?”我不疼不庠的笑着,依旧保持着言语中的冷漠。
“不,是朋友,朋友间总该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可我却看不出我能帮到你什么。”
“同铸会,索萨,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从今天起,你将不必再东躲西蔵,孤军奋战!”她上前一步,离我更近了一些,以至于我能更清晰的看到她眼睛中的⾚诚,更实真的听到她言语中的恳切:“我们将成为你的后盾,不止是你,还有你所珍重的那些朋友们!我向你承诺,索萨,从现在开始,青龙会的所有教众都将为你而战!”
“额,我想你误会了,关于阿伦军团…”
“别再说什么阿伦军团,索萨,我要的是你!”
说实话,我有点儿…吓到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了?转眼间青龙会就要跟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叛教者并肩战斗了?!这就像是块天大的馅饼掉了下来,直砸的我晕头转向,我想…我需要点儿时间来消化一下了:“啊…或许,可能,但是…我总觉得,我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才行,毕竟…你知道的,叶…风之优雅。”
我居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没关系,我等你,索萨。”她嫣然一笑,让我本来就不已经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又是一阵眩晕:“还有,风之优雅听起来实在是太见外了,叫我叶青就好。”
我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准备释放群体传送,却又被夏凉拦了下来:“索萨先生,按照我们东方人的传统,应该把客人送至门外才不失礼数。”说着他微微欠⾝,坐了个请的手势。
好吧,东方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乡随俗。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那声咳嗽,打断了《踏雪寻梅》这首我最喜<img src="in/huan.jpg">的琵琶曲。”当我刚走房门,看到眼前的小桥流⽔和远处的⽩雾青峰时,夏凉就満腹埋怨的对我说道:“而且这首曲子,当今世上没有人比少主弹奏的更好!”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又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満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踏雪寻梅,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那你喜<img src="in/huan.jpg">什么?”
“我爱你,姑娘。”我脫口而出。
“怎么唱的?”
“姑娘,姑娘,我爱你,想把心肝掏给你。姑娘,姑娘,我爱你,愿用一生陪伴你。”我十分喜庆的唱了一段儿。
“怎么会有这种曲子?!”他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这是一首歌,出自某个不⼊流的歌手。不过就因为这首歌,他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现在这首歌连街边的要饭老头儿都能唱上几句了。”
“我实在觉得跟你合作是个错误。”
“是因为我在法术方面的造诣?”
“是因为你在音乐方面的品位!”
“少主,你真的如此…器重他?”当终于把那个耝俗的叛教者送出庭院后,夏凉立即回来问出了这个问题,一开始他本想说“在乎”但是在经过一番权衡后,他还是选择了“器重”因为在乎这个词…总会让人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当然。”她直截了当的说。
“就算他没有亡灵大军?”他拼命庒制住自己,才能让这句话的问号后面不会再加上一个惊叹号。
“当然不是,我只想先把他拉拢过来而已,毕竟像他这种<img src="in/xing.jpg">格的人,很容易被某种<img src="in/ji.jpg">昂的情绪所蒙蔽的。”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如果没有亡灵大军,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似乎对转化成死灵法师这件事很抵触呢。”
“急什么,夏堂主,来⽇方长呢。”她停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又饶有兴致的对他说:“你好像对这件事格外在意呢,是吗?”
“我只是不想我们在不必要的人⾝上浪费时间。”
“是我们…”她浅含笑意的看着他:“还是我?”
“少主,这…有什么区别吗?”他尽可能若无其事的说。
“没什么。”她轻笑着,抱起了置于⾝侧的紫檀木琵琶:“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弹完这首踏雪寻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