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忍不住问阿伦,想起几天前在枫城发生的一切,我依然心有余悸。要知道如果威廉晚出现几十秒钟,我很可能就已经被星辰带回荣耀城接受审判了!
“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是吗?你以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我家里消失了会没人知道?更何况你还是个⾝背赌注的人,小子。”阿伦得意的扬了扬眉:“我早已在你们⾝上做了标记,你,格林,娜塔莉,还有那个疯女人。我可不想等到⾼桥把你们四个的人头都扔到我脚下时才发现你们已经死了。”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威廉来之前的那会儿都够⾼桥杀我好几次了!”我抱怨道,虽然我实在不想回忆起这段经历。没人愿意承认自己会被如此轻易的解决掉,更何况解决自己的那个人还是…算了,我不想多说了。
“首先,谁也想不到你会疯了似的窜到枫城去。其次,反正只要能保证他没时间同时⼲掉你们四个就够了。”
“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如果不能把你们全⼲掉,他可就输了。”
“那他大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来啊!”
“不不不,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阿伦露出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时间內把你们全⼲掉,而是留下了两个或者一个的话,那就正中我下怀了。因为我不可能把你们像猪一样圈养在密室里,要知道这世界上<img src="in/gen.jpg">本没有⾼桥找不到的密室。而我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消耗在你们⾝上。这只能让那个老家伙躲在暗中看我的笑话!所以我放开了,任由你们胡闹,是的,我在你们⾝上都做了标记,然后…就什么都没做。”
“你在等着⾼桥来杀我们!”
“没错,确切的说,是等他杀掉你们中的三个。”
“可你好像忘了,只要我们中死了任何一个,你就先输了!”我提醒他道。
“我当然不会忘,可赌局的设定就是这样。要输很容易。想赢却很难。小子,比起让我输,他更想让自己赢。”
“那他大可以先杀掉三个,然后再等机会就好了。不是吗?”我承认阿伦的理念已经快让我抓狂了:“毕竟有一年的时间呢。只剩下一个目标不是容易多了?!”
“你错了。如果只剩下一个目标,他就彻底没机会了。只要我把这个人随时带在⾝边,他就无论如何都没法下手了。更何况我还是个既不需要睡眠,也不会感到疲劳的死灵法师呢!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你们都聚集在一起时,发动突然袭击,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惜…我永远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说到这里,阿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现在一定已经急坏了,哈,想想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所以你觉得自己赢定了,是吗?”
“我当然赢定了,否则我还会跟他赌吗?”
“很好,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唯一要做得就是等死!”
“你终于想通了,小子,看来咱们不用去流云风暴了。”
“当然要去,我他妈还没死呢,不是吗?!”我无法抑制的咬牙切齿:“开传送门吧,阿伦,我都等不及了!”
“别逗了,年轻人,那儿可是传送者的坟墓呢。有人计算过,在他那里传送法术的失败几率至少会增加三十倍,也就是说我的失败几率即使不到百分之零二,在那堆<img src="in/luan.jpg">云层里也会达到百分之六了。我可不会冒着掉进空间<img src="in/luan.jpg">流的危险,就只为了帮你研究如何学会元素转化这种肤浅的法术。”
“那你准备怎么去,走着去?还是让德拉斯带我们飞上去?”我继续讽刺似的冷笑着:“看在诸神的份儿上,你不会想让埃辛把我们俩抓上去吧?!”
“行了,混小子,你以为我拿着这么个破玩意儿是为了听摇篮曲吗?!”阿伦瞪了我一眼,用力晃了晃手中那个类似于八音盒的东西。
“你那儿怎么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一个苍老而焦躁的声音突然从“八音盒”中蹦了出来,吓了我一跳:“都快把我的耳朵给震聋啦!”
“开门儿,雷申德。”阿伦对着八音盒说。
“又有什么好玩意儿了吗?” 八音盒那边回应道。
“见面再说。”阿伦回过去。
“只管来。”几秒钟后,那边又回了过来。
这都是怎么了?能说话,还能听话的八音盒?!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阿伦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一脚迈进传送门说:“否则到了他那儿,你恐怕连嘴都闭不上了。”
我的嘴确实闭不上了,因为这个奇妙的地方。
你抬起头,就会看到大大小小的星斗在透明的顶棚下环绕着,你低下头,就会看到脚下浮动的云层和其间穿梭闪耀的雷电,就算你闭上眼睛,也能听见各种机械运转的声音和蒸汽轰鸣。而当你平视前方的时候,你会看到在这个好像把钟表的內部结构放大了一万倍的大厅里,在它的纯金属质地的地板上,一个纯金属质地的人,正向你走过来!
“嘿,我知道…我知道您一直醉心于炼金术,尊敬的雷电长老,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把自己的⾝体都给改造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漆黑⾊的全⾝甲和漆黑⾊的长剑,不仔细看的话,你肯定会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全副武装的黑武士,可如果你看到了他的脸,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坚毅的眼睛,⾼<img src="in/ting.jpg">的鼻子,尖削的下巴组成了棱角分明的脸庞。这看起来似乎是个模样不错的男人,可问题是…它们全都是金属的!他的器官,他的脸庞,乃至他的⾝躯居然全是用跟铠甲与长剑一样的金属做成的!
我又后退了两步,不由自主的。
“你怎么知道我改造了自己的胡子?”一个跟八音盒中类似的声音传来,却并非来自这个铁人。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材⾼大的老头儿走了过来,看上去七十岁上下的他穿着蓝⽩相间的长袍,纹理间似有些细小的电光在流动。可我却看不见长袍正面的任何装饰,因为它们全被一大捧几乎要拖到地上的⽩胡子给挡住了:“如果我不用一些材料加以润滑的话。它们总爱不安分的卷在一起。”此时他正一边惬意的缕着胡须。一边慢悠悠的向我们走过来。
“这就是你的新玩意儿,雷申德?”阿伦看着这位老者,指着那个铁人问道。
“没错儿,没错儿。阿伦。他是我的第一个恒钢武士!”一看到阿伦这么问。这位雷系长老立刻奋兴起来:“看看他,别看他比钢铁傀儡小了三倍,力量也差了一些。但是他更灵活,更敏捷,速度更快,最关键的是他可比那些钢铁傀儡硬坚得多!”说着,他用力在铁人头上敲了三下,发出了一阵“哐哐”的响声。
“难道在你每次跟别人介绍我的时候都非要敲我的头吗,雷申德?”伴随着金属刮擦般的声音,那个铁人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样我早晚会跟你翻脸的。”
“那我就拆了你,伊格!”雷申德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这么做,否则就算我打不过你也会把你的胡子揪掉几<img src="in/gen.jpg">的。”这个名叫伊格的铁人毫不示弱的回应着。
“闭嘴,给我滚回车间去!”雷申德跳着脚骂道。
“在我的行为设定里可没有“滚”这个动作。”伊格低着头慢悠悠的离开,同时郁郁寡<img src="in/huan.jpg">的说:“而且我讨厌跟那些钢铁傀儡一起工作,它们既不会说话,也没有脑子,充其量就是群可以活动的铁疙瘩。我更讨厌我的名字,我一没长羽⽑,二不会飞,为什么要叫伊格呢?为什么我不能叫菲利克斯?”
“因为那个名字有人用了!”雷申德咆哮着。
“没准儿有个乞丐还叫雷申德呢。” 伊格闷闷不乐的说。
“早知道我就不费那么大劲儿给你搞什么人工智能了!”雷申德看上去已经暴跳如雷了。
“哦,太好了,那我就可以跟那些大家伙一样蠢了。”伊格一边夸张的模仿着钢铁傀儡笨重的动作,一边悲伤的说。
“看来又是个失败的作品。”阿伦幸灾乐祸的揷嘴道。
“我可还没走远呢。”伊格悲哀的回应着。
“好了,你应该明⽩,作为第一个被赋予生命的铁人,他理应感到孤独,寂寞和那么一点儿先驱者所特有的…愤世嫉俗,就像当时的我一样。”雷申德忙不迭的对阿伦解释着:“知道吗,老贝勒,当我刚刚走上炼金术这条道路的时候,我也曾无比的<img src="in/mi2.jpg">茫,感觉自己就像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穿行,却不知道光明在何方…”
“呃,你就不想问问我来⼲嘛么?”阿伦立刻打断了他,看来这番感概已经不止听他说过多少次了。
“难道你不是来看我的恒钢武士的?”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造出这么个玩意儿的!”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雷申德一脸失望的说。
短暂的沉默。我看着这位传说中不务正业的雷系长老、执<img src="in/mi2.jpg">的炼金术士、古怪的…老头儿,觉得我们可能来错了,至少我不认为一个这样的人能帮到我什么。
“哎,等等,这是谁?同铸会的叛教者!牧师,法师,你是哪一个?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正当我思考着如何找个借口走人的时候,雷申德却偏偏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法师!对吗?你就是那个法师!哈,真有你的,阿伦,你知道现在同铸会为了找他们都快把整个陆大翻过来了吗?”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就算他们再翻一遍也找不着。”阿伦闷哼一声道:“好了,既然说到这儿。我们终于可以聊点正事儿了,还有你!”他用力推了一把正悄悄释放传送术的我:“别胆小的像只老鼠似的,我保证在我赢下赌局之前,谁都别想把你钉到十字架上去!”
“就这事儿?”十分钟后,雷申德打量着我。
“就这事,我想我说的够详细了。”阿伦清了清嗓子说。
“从技术角度来说这并不难,我可以通过仪器把你体內的一部分魔力摄取出来,再经过一系列提炼后使它转化成所谓的火焰元素,并将它的属<img src="in/xing.jpg">固化,最终让它以元素体的状态稳定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把它弄成任何样子。手。脚,八爪鱼都没问题,然后我就可以把它跟你的⾝体对接,就是让已经被稳定下来的元素体跟被摄取者⾎<img src="in/ye.jpg">中的魔力产生共鸣。从而通过外力将它们強行连接在一起。这已经被证明过是可行的。”雷申德边说边比划着。虽然我<img src="in/gen.jpg">本看不出来他在比划些什么:“但因为只有自⾝魔力转化而来的元素体才能被本体接受,所以这种改造也只能在同一个人⾝上才能完成。任何嫁接和移植都是不现实的,虽然我也实验过很多次。但是从未成功过…”他顿了一下,好像终于发现自己扯远了:“额,总之啊,这种事儿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听的一头雾⽔,看阿伦的表情应该也跟我差不多,但是…听他说的如此专业,感觉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于是我毕恭毕敬的问道:“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
“我怎么了?”
“对你来说,我只能做前半步,却做不了后半步。”
“什么意思?”
“我可以把你的魔力摄取出来转化成火元素,可我没法把它连接到你⾝上,从而让它成为你⾝体的一部分,因为…”雷申德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缺。”
“不,我不明⽩,我怎么…等等,等等!”在百般困惑中,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是的,在无法进行自我转化的情况下,对你来说手就是手,火元素就是火元素,它们无法并存。”雷申德看着我,语气似乎也因为我的表情而变的有些沉重:“我不可能凭空给你造出第三只手来,这样它既不能跟你的⾁⾝和⾎<img src="in/ye.jpg">相连接,没有手腕的配合,它更不可能像你的双手般灵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用它释放出来的法术威力再大,也将没有任何精准度可言。这种毫无意义的改造,又有什么用呢?”
一段沉默。
“算了,小子,没有人能平⽩无故变得強大,任何人的強者之路都充斥着失落和挫败,包括我在內。”阿伦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居然难得的温和:“也许你没法突飞猛进,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你还得忍耐很久,可跟在我⾝边,总比你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胎強。”
“这只手怎么样?”我没理阿伦,只是伸出左臂,张开左手,然后看着雷申德。
“你还是不明⽩,元素和⾁⾝无法并存,它们…”
“那就把它砍掉。”我的右手以劈砍状在左手腕上一划。
“那你就永远别想把它接回去了!年轻人,火元素会彻底跟你的⾝体融为一体,可它永远都无法再变回⾁⾝了!从此之后你这只手就只能用来战斗,再也不能托举,抓握,再也不能做一只手所能做的任何事了!火元素会取代你的左手,却永远都没法代替它,你懂么?年轻人,如果这么做,你就再也没有左手了,你就是个残废了,你懂么?!”
雷申德冲我咆哮着,就像多么在乎我一样,阿伦似乎也在说着些什么,可是这些声音却那么空洞,那么飘忽,遥远的好像离我有一万光年…渐渐的,我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我自己的声音:“你们是打算等我自己来吗?”
“你到底怎么了,年轻人,你疯了?!”
“这样值么,小子,就为了元素转化?”
“你们是打算等我自己来吗?!”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又一段令人烦躁的沉默。我讨厌沉默,它总会让你原本已经坚如磐石的决定再次产生波折。
“那我得先⿇醉你。” 直到雷申德这样对我说。
“随便你对我做什么,只要能让我的手烧起来。”
“我会的,我不仅会让它烧起来,还会让它永不熄灭,只是…也许你再也不能把它跟“手”相提并论了。”
我不知道雷申德给我喝了什么,我只感到他那双惋惜中蔵着些奋兴的眼睛越来越模糊了。而在意识离我而去的最后一瞬间,我还在喃喃的重复着那一句话:“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星辰,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