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走?”格林问我。
“是啊,你的石像鬼着实把她吓坏了,那帮探险队也跑了个⼲净,女仆更是直接被它扔下了悬崖。现在半个博爱城的捍卫者都在搜捕它,全城都人心惶惶。可怜那罗兰费了那么大劲儿,到头来还没一只石像鬼出名儿…”我滔滔不绝着。
“说重点。”直到格林这样对我说。
“她自己走回了博爱城,一路哭天抹泪,当时我以为她肯定会立刻回家,一头扎进她老爸怀里然后再也不出来,可惜…我小看了她。她找到了某个所谓的大师,让他保护自己,并继续帮她找魔法石,结果第二天她就被骗走了所有的钱。”
“所以?”
“所以她终于滚回去了?当然不,否则我就不会整天在幽灵之眼这儿晃悠了。事实上她准备挣点儿钱,你能相信吗?一个贵族家的姐小准备挣点儿钱!哇哦,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我眉飞⾊舞的说着,完全没在乎格林一脸的<img src="in/yin.jpg">沉。
“她先去做了一份洗碗工,结果可想而知,洗的比别人少,摔的比别人多,半天都没到就被开除了,一分钱也没落着。后来又去餐馆儿当招待,在连续上错三道菜之后,当场就被老板赶出来。最后她开始拿自己的首饰沿街叫卖,结果半个钟头后被路过的执法者全部没收了,哈哈哈…”我花了五秒钟的时间止住笑说:“在我看来,格林。如果她还想待在博爱城的话,就只能去卖⾝了。”
格林看着这个流落街头的女人,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是蓬头垢面,⾐裙也污浊不堪,満脸憔悴的已经看不出半点儿贵族姐小的气质。不管她曾经有多么光鲜照人,现在都跟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没什么区别。
“我得跟她聊聊。”格林对我说。
“只是聊聊?”我眨了眨眼睛。
“还能怎么样?”
我用食指抹了一下脖子。
“你就那么想让她死?”格林诧异的看着我。
“我?我可不想让她死,如果有个女人愿意这么对我的话,我倒更愿意先跟她在<img src="in/chuang.jpg">单上滚几个晚上。”我坏笑着。
“所以我跟你不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做,劝她走?你觉得可能吗?”
“可不可能。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突然眯起眼睛盯着我:“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是谁把幽灵之眼装到她⾝上去的?!”
“反正不是我。”我一脸无辜的说。
当格林在狭窄的巷子里找到她并教训了两个把她<img src="in/bi.jpg">进巷子的流氓,又带她去服装店换了⾝得体的⾐服。再到一家偏僻的酒馆中等她梳洗完毕。最后到包厢中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情。可她却依然抑制不住內心深处的<img src="in/ji.jpg">动,以至于脸蛋儿涨的通红,她甚至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情不自噤的尖叫起来。让他不得不先用一只手堵住她的嘴,再用另一只手摆平了那两个流氓。
“你…你真的…怎么会…”她对着満桌子的食物狼呑虎咽着,呼昅急促,语无伦次。
“你该回家了。”在确认门栓揷好后,他摘下了兜帽。
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从她还来不及退去喜悦的眼睛里。一开始还只是默默流泪,十秒后她开始低声菗泣,二十秒后已经演变成嚎啕大哭。他并没有立即安慰她,而是任由她把这些天来积庒的委屈通通发怈出来,只是通过法术卷轴在房间里开启了隔音屏障,虽然持续不了多久,但对他来说已经⾜够。
“是我把魔法石扔下了悬崖。”他平静的说。
“也是你杀了珍妮?!”她哽咽着问。
那个女仆,这么想着,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怯生生的质问他,她理应对此感到害怕,这在他意料之中,可在她那充満泪⽔的眼睛中,另一种情绪却远远大于恐惧。是痛苦,这在他意料之外。
“如果你不来找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你不肯给我机会,为什么要留着魔法石?!”
“因为我想把它送给我的<img src="in/qi2.jpg">子。”
“你真的…送了?”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当然。”
她看着他,眼睛中的恐惧已经完全被痛苦所代替。对于她的目光,他当然还不至于躲闪,却不代表他不想,他从没想过在这个女人的凝视下,他居然有些…招架不住。
“吃完了你可以睡一觉,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家。”他把一小袋金币放在桌子上,言语间还是毫无感情。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她带着哭腔质问道。
“你来自斯特林家族,住在荣耀城的西城区,你⽗亲斯特林伯爵是第七军团的光铸牧师,不过离退休已经不远了。”
“你记得我!”转瞬间,她竟破涕为笑。
“我只是调查过你的⾝份。”
“为什么?”
“我怀疑你是同铸会的探子。”
“我是吗?”她瘪着嘴,那刚刚回来的一丁点喜悦又<img src="in/dang.jpg">然无存。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都不重要了。”
“如果我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抓你?!”她嚯的站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小<img src="in/xiong.jpg">脯更是起起伏伏。
“在我刻意庒抑住自己的气息,而三个通灵师又在酒馆外布下隐匿结界的情况下,没人能找到咱们在哪儿。”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都还在他预料的范围內发展——彻底敲碎她的玻璃心,然后她自己就会滚回家。
在他决定来见她的时候,他就基本确定了这个方案。她很快就中了招儿,只是过程却比他想得复杂,他本以为当他说出“因为我把它送给了我的<img src="in/qi2.jpg">子。”这句话时她就会落荒而逃,可她居然撑到了这一句,也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句。
⾜够了,在出发前他对自己说。
他了解那些贵族弟子们,也许有时他们会因为某种心⾎来嘲的情愫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可一旦遭遇挫折,特别是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挫折。他们那可悲的虚荣心和可怜的自尊心就会<img src="in/bi.jpg">他们菗⾝撤退。像这个女人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个奇迹。但是…也仅此而已。
此刻她原本就不曾晾⼲的眼睛又一次被泪⽔<img src="in/mi2.jpg">蒙,嘴角菗动着,整个⾝体都开始瑟瑟发抖,显然她最后的抵抗已被彻底击溃。接下来她就会夺门而出。然后他们的关系就会重新恢复到舞会之前。再无<img src="in/jiao.jpg">集。至于她会为此伤心多久,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內——抛弃和被抛弃,这种无聊的爱情游戏本来就是贵族男女间的家常便饭。而这其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只剩下在离开之前。她会不会赏他一个耳光。
可惜她没有,既没有赏他耳光,也没有走。
“认识你的那天晚上我整夜都没睡着。”她缓缓的坐了下来,顺手理了理跟两小时前比柔顺一百倍的头发,等自己完全止住菗泣后才开口对他说:“当时我没太在意,这种情形之前也有过,有一些早上起来就忘掉了,要是还记得我就等他找我,再不行我就去找他,然后我们就会发生点儿什么,大体也就是这样,没什么新意。可惜后来…我没能忘了你,你也没来找我,而当我准备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就这样吧,忘了他,反正很快就能在别的舞会上遇到别的人了,当时的我这样对自己说。于是我真的就去参加了很多舞会,比认识你之前还多,我也如愿以偿的遇到了很多人,子爵,伯爵,侯爵,灌铸法师,铸就骑士,光铸牧师。我跟他们中的一些渡过了几个愉快的夜晚,一切似乎都已经回到正轨,除了…没能如愿以偿的忘掉你。”
“渐渐的,我没法再跟别的男人跳舞了,没法再跟别的男人共进晚餐了,没法再跟别的男人<img src="in/jiao.jpg">流了,我甚至再也不想去参加什么舞会了。而你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在梦里,在画中,在书上,在我眼前…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在做什么,总能莫名其妙的想起你,我不喜<img src="in/huan.jpg">这样,可我<img src="in/gen.jpg">本管不住它。”她摸了摸自己<img src="in/xiong.jpg">口处心脏的位置:“于是我决定去找你,没人赞成我这么做,任何人,可我就要去找你…我就要去找你!”
“你找到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涩。
“所以我不想再失去。”
在决定见她之前,有这么一丁点儿情绪是他琢磨不透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他就基本确定了这个方案”中加上“基本”这两个字的原因。当时的他并不在乎,因为这一丁点儿情绪几乎微不⾜道,他更懒得为这一丁点儿情绪浪费时间,然而在一瞬间…他似乎突然间想明⽩了。
“我输掉了战争,失去了军衔,还杀死了自己的长官。”
“我知道。”
“我是叛教者,罪不可赦。”
“我也知道。”
“跟我扯上关系,你会失去一切。”
“可我会得到你。”
“没有女仆,没有跟班,没有⾝份,没有地位,没有自由,你曾经拥有的都不会再有。”
“可我会得到你!”
“也许你会得到我的一部分,但永远都不是全部。”
“只要有了这一部分,就会越来越多。”
“也许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一部分。”
“只要是你的,我就不在乎。”
“我带你回家。”他站起来,牵起她的手。
“你还要送我走?!”
“是我的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