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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扬州城外的场战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还有几声沉闷的号角声传来。
站在扬州城內的武锐军大营中,只能看到这个曾经挤満了厮杀汉的营盘,已经变得空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一面卢字大旗还挂在营盘內的旗杆上,<img src="in/ying.jpg">着北风猎猎飘扬,似乎还在期盼着它的主人可以凯旋而回。
陈德兴正坐在旗杆对面的一间屋子里,透过敞开的门窗,望着空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院子。今⽇的大战已经结束了,出阵诸军正陆陆续续从城外返回,和武锐军大营紧挨着的几个营盘已经传出了大声的喧哗,但是这里仍然宁静的有些渗人。拥在营门之外,还有些没有等到自家儿郞的武锐军家眷未曾散去,仍然伸着脖子在张望等待…
——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陈德兴瘫坐在一张椅子上,上半⾝整儿的裸着,露出了大块大块的结实的肌⾁,和一块块大大小小的伤疤。他的右手无力垂着,手肘部传来一阵阵酸痛,还稍稍有些肿红。他的左手上却捏着一面边缘和背面刻花的铜镜,铜镜里面有一张模糊的面孔,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很⾼,威武的国字脸,脸颊和下巴上有些胡子拉碴,看着有几分落魄。⽪肤的颜⾊在铜镜里面看不清,不过看⾝体上面⽩皙的肤⾊,想来也不是一张黑面孔。
‘这副⽪囊倒是不错,只是这样腾折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该一⾝是伤了!’陈德兴放下铜镜,轻轻叹口气。这一世,他的年龄不过二十,但是浑⾝上下的刀伤<img src="in/qiang.jpg">伤箭伤加在一起却起码有三十处!至于⾝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摔伤擦伤,<img src="in/gen.jpg">本已经不算什么伤了。回想今⽇的<img src="in/jiao.jpg">战,陈德兴觉得自己就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整天,虽然这条<img src="in/xing.jpg">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下一次呢?
为什么小说里面那些主角穿越以后要么指点江山,要么醇酒美人,就是上了场战也是千军万马的主帅,对上各种鞑子都是火<img src="in/qiang.jpg">大炮一路轰过去的,到了自己…怎么就是让各种鞑子汉奷<img src="in/bi.jpg">得命悬一线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人品有问题,贼老天不是让自己来当个力挽狂澜的大英雄,而是要自己在这南宋末世当个战死沙场的小龙套?
自己,真的是个悲剧的小龙套么?陈德兴在心里头只是冷冷一笑,虽然在今天的场战上,自己只是个不大要紧的小角⾊,可是自己这一世的人生才刚刚开个头…这幅⽪囊的理生年龄仅仅只有二十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用来成就一番事业!
在场战之上经历了一番生死磨难之后,陈德兴的心境反而平静下来,接受了自己穿越重生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炼狱般的场战,大概就有让人的神经变得无比耝大的功效吧?看到无数的平民在场战上无助的死去,亲手杀了超过二十个汉奷和鞑子,还差点让鞑子<img src="in/bi.jpg">得跳了保障河,最后竟然还从场战上带回了六七百条汉子和莫大一份功劳…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穿越重生还算个事情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心思沉静下来之后,陈德兴就开始分析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天下大势如何,南宋的弱势要如何挽回,现在还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他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各种可能!
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在这南宋末世之中出人头地,去当力挽狂澜的英雄豪杰,才不枉多活一世…
院子外头,突然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音,急匆匆的朝这里走来。敞开的大门外面,还响起了留守的武锐军士卒低声喝问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刘和尚的扯着嗓门儿回话“是陈承信的⾼堂,听说承信负伤前来探望,还请行个方便。”
⾼堂…这是⺟亲!陈德兴想到这两字儿,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位头发花⽩,面容慈祥的老妇人。那是他前世的⺟亲,一位普普通通的纺织女工,早早就在改⾰开放的舂风中下了岗,好在有个当中学历史老师的丈夫,才没有落到去打零工供孩子读书上大学的地步,但也将全部的⺟爱给了唯一的孩子——陈德兴的前世陈国栋,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陈德兴的眼眶一热,两颗⻩⾖般的泪珠忍不住就滚落下来了。
“二哥儿,可是苦了你了…”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忽然在陈德兴耳边响起,听着有点耳<img src="in/shu.jpg">,似乎就是今⽇进城时听见的那个声音。陈德兴忙抹了把眼泪,抬头一看,顿时就愣了一下。只见眼前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妇少,修眉如画,目如秋⽔,⾝量约有五尺五六(约1米65),⾝材丰润,肌肤⽩腻,绝对是个出⾊的美人儿。比起陈德兴前世的<img src="in/qi2.jpg">子不晓得漂亮多少,一想到<img src="in/qi2.jpg">子和才上小学的儿子,陈德兴的眼泪又哗哗哗的落了下来。
“二哥儿,莫哭了,好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妇少莲步轻移走到了陈德兴⾝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体,又是一声叹息,伸出纤纤⽟手,轻轻摸抚了一下。“二哥儿,痛么?”
呃,这是什么状况?自己脫得⾚条条的,这妞儿进门来就动手动脚…这宋朝女人都这么开放么?陈德兴嘴巴半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另外…这妞儿是谁?为什么叫自己“二哥”?难道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媳妇?
刘和尚低咳一声“二郞,孺人问您话呢。”
孺人?这是…陈德兴连忙开动脑筋想了想,脑子里面果然有答案,孺人是外命妇也就是员官老婆的封号,而在陈德兴家中,有这个封号的女人只有一个,便是他的养⺟陈郭氏。至于“二哥儿”的称呼,不过是这个时代对家中儿郞的称呼。
这个美人儿竟是自己这一世的⺟亲!
陈德兴在⺟亲面前哪敢造次,连忙站起⾝取过件绿⾊的袍子披上,然后躬⾝一礼…这礼倒是行得标准,显然也是这副⽪囊的自然反应了。
“孩儿见过娘亲。”
美人娘亲微微一笑,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二哥儿坐吧,见到二哥儿生龙活虎的样子,为娘也就放心了,听和尚说二哥儿⾝上伤了十四五处,真差点儿吓煞为娘了。”
这个时候更多关于这位娘亲的信息也在陈德兴脑海中浮现出来了——这位娘亲姓郭,和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子一样,都没有正式的名称,只有一个小字叫“芙儿”合在一起就是郭芙儿!呃,真是好名字啊!不过这位郭芙儿却是不会武功的,也没有一个武功盖世的郭巨侠当爹爹。她的⽗亲,也就是陈德兴名义上的外公名叫郭扬,字寅臣,是个世代行医的郞中,扬州本地人,现在却在临安行医。陈德兴的便宜娘亲也跟着这位郭郞中学过点医,懂得药材,因而可以将一个生药铺子经营得井井有条。
“二哥儿,”郭芙儿用宠溺和心疼的眼神看着儿子“伤口怎么没有包扎也没有上药?这样如何使得?武锐军中的医官都在做什么?”说着话她就吩咐刘和尚道“和尚,把我的药箱拿来。”
这是要亲自给陈德兴上药包扎?真是一点不避讳男女大防?
“娘亲,不必了。”陈德兴连忙阻止道“孩儿已经让医官用烧酒(不是后世的⽩酒,只是烧煮过的酒)清洗过伤口,现在都结痂了。”
不是陈德兴不愿意让这个美人娘亲触碰⾝体,而是他对这个时代的草药和纱布实在没有信心!烧酒总有些杀菌的作用,之前陈德兴便忍着剧痛让营中的郞中用军营里面最好的烧酒,仔细清洗了一番伤口,也没有让和尚用不知道有没有用蒸煮消毒过的布条包裹伤口,只是裸着上⾝任由伤口自行结痂——现在已经是秋天,大约相当于后世的十月,不过宋朝的气温比后世凉慡许多,空气中应当没有多少细菌…至少比那些破布条⼲净。而陈德兴的这副⽪囊也真是够结实的,吹了会儿凉风也没有一丝要伤风感冒的意思,伤口也迅速的结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