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亲的话,陈德兴只是淡淡一笑:“教化,何尝不是一场造化?”
“造化?什么造化?”
“自然是南番土著⼊华夏的造化!大人,儿子创立的教其实是咱们华夏道统之盾,同时又是咱们华夏道统外传之矛。咱们华夏的文化风物博大精深,可不是一个天道教能够全包的,天道之盾在南番立起来后,各种华中的文化风物自然要一一传⼊的…南番土著⼊天道只是⼊华成为华夏之人的开始。由蛮荒之民而⼊华夏,这是何等造化?”
天道教不过是陈德兴草创而出的,虽然昅收了明教和道教的一部分东西,又加⼊了科学神教的灵魂。但是相比整个华中传统文化还是显得渺小浅薄。陈德兴当然不会想用天道教来完全取代华中文化。恰恰相反,在他的规划中,天道教不过是用来补全华夏道统中缺失的部分——宗教和科学。
同时天道教还要充当排斥外国宗教⼊侵和华夏道统外传的工具!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天道教在前面冲锋陷阵,替华夏道统开辟新的地盘。在陈德兴那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看来,道统之争直到21世纪还是关系到民族兴衰,家国存亡的大事——当然,在21世纪道统已经换上一个更加现代化的名称,叫意识形态!
包括宗教的,政治的,民族认同的,种种意识形态,都是杀人于无形的软刀子!
而华夏文明在这些意识形态方面的软刀子,可以说已经软刀了无力的地步——甚至不同的软刀子之间还在互相拼杀…
所以,魂迈千年的陈德兴。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南宋末世生造出一个近乎琊教的天道教作为华夏文明在意识形态领域的矛和盾!
天道虽琊。但是实实在在补了华中道统之缺——天道教和大明的武力在前开路,各种华中文化风物跟进。便能行将华夏文明往外输出。有了输出文明的能力,输出移民,封建藩国,建设华夏世界就成为可能了。
“造化?你视之为造化,他们只怕会视之为琊魔外道啊!”陈淮清摇头摇,仿佛不以为然。别说是南番土著,就是华夏子民,视天道教为琊魔的也大有人在!
陈德兴冷笑:“能得天道造化,成为华夏之民的土著终究是少数…不过。有他们这些少数就够了!”
当然,天道教再厉害也不可能教化所有的蛮夷,而且陈德兴也没有趣兴都把他们给教化了,只要能教化一部分就行了——这样就有人帮着带路、做工和打仗了。
有了带路<img src="in/dang2.jpg">、伪军和奴隶,陈德兴封出去的华夏封建家国才能迅速站稳脚跟。
而天道教和随之而来的文化、移民输⼊,又能保证这些藩国本⾊不变。13世纪的蒙古人倒是凭借強大的武力打出了好多汗国,可是因为没有一个如天道教这样的強势宗教,也没有种种文化风物,结果那些汗国不是被灭亡。就是被同化,弄到最后几乎是竹篮打⽔一场空,只是过了把瘾。
而陈德兴当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看到陈淮清依旧将信将疑,陈德兴淡淡一笑。在大明号的舷梯边上停住了脚步。
“大人,等孩儿平了南番,不如也给您封一国吧?”
“封国?”陈淮清一怔。脸上却是<img src="in/yin.jpg">晴不定。封国当然是好的,一国之君谁不想?但是他是陈德兴的生⽗。封了国…太上之尊就别指望了!
陈德兴按着横刀,打量着陈淮清。笑道:“安南、⾼棉、<img src="in/jiao.jpg">趾、爪哇、<img src="in/bo.jpg">泥…大人想要哪个国?”
三佛齐是南洋要冲,自然是要直辖的,没有封出去的道理。吕宋已经封给了赵与郁。南番的大国就只剩下可安南、⾼棉、<img src="in/jiao.jpg">趾、爪哇和<img src="in/bo.jpg">泥了。不过这几个国,仿佛都算不上富庶。
陈淮清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指指自己“没有想到老夫还有当一国之君的命…不过去哪个国做王,我还得好好选选,得挑个大一些,油⽔也多一些的…老夫现在可有六个儿子了,地方小了将来不够分啊!”
“那好办!”陈德兴一笑,点点头道“封去天竺吧,天竺够大…油⽔也多啊!”
“天竺?”陈淮清眼珠子一瞪“那可是唐僧取西经的地方,也能打下来?”
“如何不能?”陈德兴信心十⾜地道“打下三佛齐,一定能找到⼊天竺的路子!”他突然顿了一下,看着⽗亲道“天竺国的大门,儿子帮您敲开,⼊天竺的路子,儿子帮您铺好…但是平定诸天竺,建立天竺陈朝,就只能靠大人和大哥自己的本事了。”
这就是周式封建!封归封,能不能建起来,就看各自的造化和本事了。
…
吕宋岛,小吕宋。
天方教的阿拔斯黑旗,正在这座小小的海边港口城市上空飘扬。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城市,还不如说是一片建筑在海边的贫民窟。贫民窟的主要居民是正是来自闽广沿海的国中人!
国中人是最先到达这个被后世称为“菲律宾”的南洋岛国的文明人,而且还最先建立了权政——明朝永乐年间,福建海商许柴佬被封为吕宋总督,这也是吕宋岛上的第一个权政。
而在这个时空,定居在吕宋岛的国中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出自己的权政,就被同样来自国中的泉州天方教⽩番给服征了!
早在蒲寿晟的船队返回泉州之前,这里就已经蒲家海商在南洋的一个秘密据点了。早先抵达的国中人虽然不少,但是却按照各自的籍贯分成了诸多帮派,各自忙活各自的营生,并没有建立权政,更没有可以保护他们的军队,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因此也无力抵御蒲家海商的天方教打手,很快就俯首称臣,恭顺的在天方教的统治下生活了。
不过蒲寿庚和马寿山,也没有因为暂时占有了吕宋这个宝岛而心情悦愉,这些⽇子都是惶惶而过。今天更是连天方寺的祈祷都不去了,只是守在小吕宋城內的临时都署內,各拿着一叠书信,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蒲师文侍立在两人⾝旁,也是脸⾊铁青。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听见远处波涛起伏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蒲寿庚手一抖,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了桌上,长长叹息:“连宋国朝廷都下旨了…噤止天方教,临安、庆元、广州、福州、莆田和雷州的天方寺都被封了,还有不少和咱们有往来的番人被抓…”
“卡菲勒太可恨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马寿山咬着牙,満脸的愤恨。“泉州的<img src="in/luan.jpg">子,为什么要波及到别处温和而善良的天方教徒呢?他们怎么可以噤止天方教这样和平的宗教?”
蒲师文揷话道:“一定是陈德兴这个魔鬼在背后揷手!”
这可真是冤枉陈德兴了,他本事再大,现在也很难影响到临安朝廷的决策。不过临安皇宮里面坐龙椅的那位毕竟姓赵。蒲寿庚、马寿山在泉州屠了南外宗的两千多个宗子,临安朝廷再没一点反应也说不过去。
“…这还是小事,反正咱们也不大算继续留在国中了。更⿇烦的还是泉州、莆田传来的消息…陈德兴和赵与郁杀了咱们那么多人还不肯罢休,正在准备下南番来追杀咱们。赵与郁还把团练扩充到了一万多人,加上陈德兴的陆军和南洋舰队,总有三四万人要杀过来。这吕宋岛,看来是不能待了!”
听着⽗亲疲惫的口气。蒲师文心里一酸,差点眼泪就下来了。他怎么也想不明⽩,陈德兴怎么就那么得礼不饶人,怎么就非得把蒲家赶尽杀绝呢?
陈德兴要泉州还好说,泉州富甲天下,又是国中的土地,他要当国中皇帝自然要取泉州。但是吕宋孤悬海外一千几百里,他怎么也不肯放过?
马寿山这时猛昅口气,道:“的确不能留了!再留就是死路一条…依我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往哪里走?”蒲寿庚问。
“先去三佛齐,看看能不能借助三佛齐的力量和陈德兴一战。”
蒲寿庚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思索着道“我听说三佛齐国的沙伦答腊王是一代雄主,三佛齐国的国势在他手中得到了复兴,现在不但控制了⿇六甲海峡周遭,拥有十五个属国,势力更远播锡兰岛,拥有十五个属国。据说还准备再次出征锡兰我们的船队对他很有用…想必他会愿意收留我们的。”
马寿山紧皱着眉头“可是…沙伦答腊王是佛教徒,他远征锡兰的目的是想以此为基地,让佛教重返天竺。而我们却是天方教徒…”
蒲寿庚深昅口气“无妨,沙伦答腊王现在要打的是婆罗门教徒,不是天竺的天方教徒。而且…陈德兴也不是佛教徒,他和沙伦答腊王走不到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