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西山时,李秉直携<img src="in/qi2.jpg">儿前往殷仲达府上。因为殷李两家比邻而居,所以一家三口不用车马,也不带随从,就那么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到了殷府门前,也不用家人通报,一家人径直⼊內,<img src="in/shu.jpg">门<img src="in/shu.jpg">路地来到殷府只用来接待至近亲朋的花厅。
殷仲达夫妇正在花厅等候,见李家三口人到了,一起走出门来<img src="in/ying.jpg">接。这二人颇有些夫<img src="in/qi2.jpg">相,都是一副和善中透着精明的面相和稍有些发福的⾝材。
两对夫<img src="in/qi2.jpg">先彼此见过礼,随后是李靖上前规规矩矩地向殷士夫妇施礼,口称:“小侄见过伯⽗伯⺟。”
殷仲达笑呵呵地摆手说一声“免礼”殷夫人冼氏却一把将李靖拉到⾝边,抬手戳戳他的额头——因为自幼习武的关系,李靖的⾝量已经如野草般疯长到六尺上下,堪堪与两位夫人齐平——嗔笑道:“靖儿可不要学你老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雪儿那死丫头已经整天一副循规蹈矩的小大人模样了,若你这⽪猴儿也转成那样的<img src="in/xing.jpg">子,咱们两家的⽇子可就一点趣味也没了!”
“咳咳…”殷仲达见夫人浑不顾一旁李秉直哭笑不得的尴尬神态,自顾自地对着别人家的儿子“毁人不倦”忙轻咳几声以示提醒。
冼氏听到丈夫的咳嗽声,眉梢向上微微一挑,轻轻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老爷可是觉得妾⾝所言不对?”
殷仲达看到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地神情,心中陡得一寒,忙又⼲咳两声,讪讪地道:“哪里,夫人所言甚是。孩子么,就是要活泼一些才好!”
见丈夫识相,冼氏才心満意⾜,又踮起脚拍拍李靖的脑袋,笑道:“雪儿此刻正在花园里练字,你们小两口先去玩一会儿,等用饭时伯⺟会使人唤你们。”
李靖被冼氏的一句“小两口”逗得有些脸红,转脸望向⽗亲,见他点头同意后,撒开腿往花园跑去。
等李靖走了,殷仲达将李秉直夫妇让进花厅。分宾主落座后,殷仲达脸上现出郑重神⾊,沉声道:“贤弟,愚兄今⽇请你和弟妹过府,实是有一桩关乎靖儿前途的大事与你们商量。”
李秉直和杜氏都微微一呆,彼此对视一眼,李秉直问道:“兄长所指何事?”
殷仲达手捻须髯道:“愚兄得到宮中的消息,大王近⽇将召集百官府中年龄在十至十五岁的公子们,选拔其中才德优异之人,充当三王子的侍读。”
“竟有此事!”李秉直又惊又喜,当今天子帝乙膝下只有三位王子,大王子名微子启,二王子名微子衍,三王子名受。前面的两位王子皆已成年,虽然禀<img src="in/xing.jpg">纯良仁德,却未免失之柔弱,不是为君之才。惟独这位三王子,年纪虽幼,却生来勇烈过人,又聪敏善辩,深得天子之心,隐隐地已有立储之意。若儿子可以⼊选为侍读,⽇后便可与这位未来储君朝夕相处,无疑对其前途大有裨益。
李秉直虽然秉<img src="in/xing.jpg">忠直,却尚未迂腐到主动放过关乎儿子前途的机遇,忙追问道:“兄长可知大王将如何评判诸人优劣?”
殷仲达微笑道:“贤弟你是关心则<img src="in/luan.jpg">。无论如何选拔评判,标准无外乎文武二途。凭靖儿得神人梦中传授的本事,还怕不能将一个名额稳稳抓到手中?”
经殷仲达一言点醒,李秉直才想起儿子出生以来表现的种种神异不凡之处——为掩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穿越者⾝份,解释自己这一⾝本事的来历,李靖编了个⽩胡子老爷爷在梦中传授文学武艺的瞎话,或许是因为⾝处一个本就光怪陆离的世界,他的⽗⺟居然对此深信不疑——登时放下心来,嘴上却谦逊道:“兄长勿要过分抬举那不肖小儿,小弟可是听说朝歌近年很是出了几位神童,比如⻩衮将军长子⻩飞虎有力举千钧之勇、杨怀大夫幼子杨任有出口成章之才,连大王都提过这两位公子的名字。靖儿与其相比,何啻云泥之别?”
听李秉直如此贬低未来女婿,哪怕他是李靖的老子,冼氏也不噤大为不満,埋怨道:“叔叔怎地如此埋汰自家儿子!靖儿这孩子只是习惯了…哦,用他的话说叫做‘低调’,所以才名声不彰。否则,他早已名声在外,又哪会差了那⻩飞虎和杨任半分!”
此时李靖一脚跨进了殷府花园,眼前出现了一幅极美丽的图景:夕<img src="in/yang.jpg">的余晖将园中的一片小小池塘及塘边的一棵垂柳染成灿烂的金⾊,柳树下安放了一张几案,一个小女孩儿端坐案前,正凝神运笔作书。
“雪儿!”李靖远远地招呼一声。
“靖哥哥!”那女孩儿转过投来,俏丽可爱的脸上现出发自內心的喜悦,随手将⽑笔在⾝边的池塘內洗涮一下搁在案上,起⾝向着李靖走了过来。
虽然这女孩儿一直如此称呼他,但听到这一声“靖哥哥”时,李靖仍旧差点生出时空错<img src="in/luan.jpg">的感觉,默默念叨了一句“此‘靖哥哥’非彼‘靖哥哥’”才确定自己是重生在了仙侠而非武侠世界。
这女孩自然便是殷仲达的独生爱女、李靖的未婚**殷雪娘。她走到李靖⾝边,很是端庄地与李靖见礼后,才含笑道:“靖哥哥来的正好,这几天我很用功的练习书法,却怎都写不出你所说的‘波’‘磔’之美,正想找靖哥哥再给我解说一番。”
看着俨然一个小淑女模样地殷雪娘,李靖很有些无奈。他前世便是跳脫飞扬的<img src="in/xing.jpg">子,转世之后,虽有一个古板严肃的⽗亲约束,却也未改本<img src="in/xing.jpg">,时不时地总会做出些出格举动。倒是面前这个货真价实的十二岁女孩儿,似乎天生地便拥有一股大家闺秀的娴雅气质,举手投⾜之间总带着大方得体的仪态气度,却又丝毫不给人矫<img src="in/rou2.jpg">造作之感。不过说来也怪,李靖与殷雪娘的<img src="in/xing.jpg">情可说截然相反,但彼此相处时不仅不会感到别扭,反而都能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融洽感觉。
“雪儿,好久不见,咱们就不能做些更有趣的事情么?比如,我带你去掏鸟窝怎样?”李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受到未来岳⺟冼氏的影响,李靖也颇有“毁人不倦”的恶趣味,总是想方设法地逗引着<img src="in/xing.jpg">子恬静的殷雪娘跟自己一起胡闹。
殷雪娘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他。
不到片刻,李靖便在殷雪娘澄澈如溪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举手投降道:“好啦好啦,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殷雪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主动拉起李靖的手,和他肩并肩地走到几案旁边。
李靖捏着殷雪娘柔若无骨的小手,心中苦笑道:“这算不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难道女子生来便有让男子变得服服帖帖的天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