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漆黑的夜里,万籁俱静。唯有那风声嗖嗖作响。
朱何的呼喊声,朱何的失声大喝,朱何的猛挥宝刀,树断叶落声,洛雁都听得到。那一声声如同飞箭,一针针刺在她的心底,令她在马背上泪落如雨。可她没有回头,她已对朱何彻彻底底地失望了,那一次次的误会已经在洛雁心里累积成深深的伤痕。
她越骑越快,只想赶紧远离丐帮,不再想看到朱何。她已完全忘记了自己回来的初衷。矛盾往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而原本深深相爱的两人更是如此。
洛雁继续飞驰,不知不觉地朝云秀庙的方向而去。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回到爹⾝旁才能得到安慰,只有回到庙中,才能让人心静气和。
天⾊渐明,洛雁来到了云秀庙。如此边奔边哭泣一晚,大眼睛已变得通红,面容也显憔悴。
安流大师正在和尘空等几位大师一同诵经,听闻外头有勒马声,他停止了诵经,睁开双眼,缓缓朝庙外走去。果不出他所料,正是洛雁来了。
“泉儿…”安流大师呼喊道,可这次见到的泉儿竟比上次的时候更显憔悴了,他甚是心疼。
“爹…”洛雁一见安流大师出来,就立马走过去,一把扑进安流大师怀中,将那委屈的泪⽔尽情地往安流大师<img src="in/xiong.jpg">口流淌。
安流大师搀扶着洛雁,去了便房。
“泉儿,把委屈都倒出来吧。”安流大师道。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洛雁紧咬牙关道。
“朱何?”
“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洛雁又重复道“恨他!”
“不想见他那就不见他,泉儿可别太伤心了。”安流大师顺着她的意思安慰道。
安流大师又问道:“他没有在丐帮兄弟面前为你澄清吗?”
“不是。”洛雁摇头摇道。
“难道他还对你不理不睬?”安流大师继续猜测道。
“也不是。”
“那泉儿为何如此伤心呢?”
“他跟别的女子好了…”洛雁的声音变得颤抖了。
“啊?他居然是这样的人!泉儿,爹下次就去教训他!”安流大师气道,然后又问道:“那名女子是谁?”
“陈语弦!”
“果然是她!”
“难道爹早已经猜到了?”
“嗯。是她那就不奇怪了。泉儿也不必伤心,朱何肯定是爱着你的。他会跟陈语弦好了,肯定是陈语弦耍了花招。这里面,你和朱何肯定有误会。”安流大师道。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想再见他了!”洛雁道。
安流大师当然只是把她的话当作气话,遂回道:“好,那就不见他,就留在云秀庙,留在爹⾝边。”
“爹,我不想待在中原了,我想回东瀛去…”洛雁道。
“你想回东瀛?”安流大师问道。
“嗯,泉儿想回去了,想回去看看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洛雁道。
“嗯,也该回去看看。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中原?”安流大师道。
洛雁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想爹的时候就来中原看看您。”显然,她的意思是,将长期居住在东瀛了,不想再待在中原,不想再见朱何,若要来中原,也只是想来看望她爹了。
“你想清楚了吗,泉儿?”安流大师问道。
“想清楚了…”
安流大师不噤摇了头摇,心想:看来泉儿是真的对朱何心灰意冷了!
安流大师遂道:“想清楚了,那就回东瀛吧。泉儿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会就走…”洛雁回道。
“那爹今⽇就不去诵经了,多陪泉儿坐会吧。”
太<img src="in/yang.jpg">一点点爬起来,慢慢行至正中,又渐渐往西偏落。两⽗女触膝长谈,似乎千言万语始终诉说不尽。
就算有再多不舍,洛雁也还是决定要走了。⽗女俩走出庙宇,边走边聊。
洛雁牵起骏马。安流大师一路相送。送了已不知有多远了,洛雁遂停下脚步,道:“爹,你回去吧。再不回去等会就天黑了。”
安流大师道:“泉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爹也一样。”
“对了,泉儿,从乔安手中找到的那块翡翠<img src="in/yao.jpg">饰还在你那吗?”安流大师问道。
“在。”
“给爹吧。”安流大师道。
洛雁遂从⾐襟中取出那块翡翠,递给了安流大师,然后上马。
“泉儿,保重!记得常来中原看望爹!”
“爹,保重!”洛雁骑上骏马,缓缓行走,时而回头看看。
而安流大师一直站在那目送,直到洛雁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
洛雁也一直慢行到回头看不到安流大师的时候,方挥鞭飞驰。
自那⽇起,洛雁回去了东瀛。
从那晚洛雁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以后,朱何也变得魂不守舍,整⽇以酒相伴,甚至连丐帮事务都不再过问,幸好有成义在。成义见朱帮主如此不务正业,遂帮助朱何处理了丐帮的大小事务。
如此一⽇一⽇地颓废下去,朱何头发变得凌<img src="in/luan.jpg">,胡渣开始冒出,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许多。
那⽇,朱何端着一酒坛,一个人在路上边走边喝,跌跌撞撞。路边人对他指指点点,而他毫不在意。甚至很多人并不认识他这么一个丐帮帮主,而认识了他这么一个酒鬼了。
“朱大哥,你别喝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语弦从他⾝后追过来,夺走他手中的酒坛。
“你⼲什么?”朱何<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生气道,并伸手,<img src="in/yu.jpg">夺回酒坛。
语弦死拉住酒坛不放,失声喊道:“朱大哥,你别这样了好吗?一切都是语弦的错,你不要这样惩罚自己了可以吗?”
朱何认真地看着语弦将话说完,之后,依旧若无其事地去夺那酒坛“把酒还我!”
“不还!我不想再看到朱大哥如此颓废下去了!”语弦坚定地回道。
见语弦如此顽固,朱何不噤开始強夺。他猛地伸手过去,拉住了酒坛的口沿上,随即劲使往回拉扯。而语弦双手死抱不放。
见一只手夺不回,朱何又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抓住酒坛口沿,然后劲使拉扯。语弦毫不示弱,竟使出全⾝力气,将酒坛死死抱进怀中,靠环抱的力气来抵抗朱何的拉扯。
两人在路边劲使拉扯着,路人见了,皆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绕道走了。
这时,酒坛不知怎的,竟从两人手中飞了出来,摔在了不远处,瓷片碎了一地。
两人皆停止了拉扯,呆呆看着那破碎了的酒坛,一动不动,也一语不发,仿佛世界突然静止了一般。